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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統一思想

過了良久,就在眾人幾乎要被這沉默壓垮之時,只見一直冷眼旁觀、沒有任何動靜的內閣首輔馬士英步履沉穩地站了出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這位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此刻面色沉靜如水,無人能窺知其內心真實想法。

他先是向著御座上的朱慈炫深深一揖,然後轉過身,面對滿朝文武,聲音不高卻清晰無比地回道:“陛下,老臣不才,便代群臣來回答此三問吧。

陛下明鑑,吾大明享國近三百年,綱常倫理,早已根植人心;華夷之辨,大於天理,戰與降?自然唯有死戰到底,豈有受制於禽獸之理?

為中興之臣,還是亡國之虜?”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吾輩讀聖賢書,所為何事?自當爭做中興之臣,青史留名!若有人心存怯懦,欲做那亡國之虜,莫說陛下不容,天下士民不容,便是這煌煌史筆,也斷不容之!”

最後,他再次轉向朱慈炫,擲地有聲地總結道:“故陛下三問,答案唯有二字:死戰!”

聽了這個回答,朱慈炫不禁有些發懵。

馬士英這廝是不是拿錯劇本了?若此話出自史可法之口,那自然是理所應當,可從這位首輔大人嘴裡說出來,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彆扭。

其實這也不怨咱們這位皇帝陛下,誰讓他在後世只是一個工科男呢?在真正的歷史上,投降的是錢謙益、趙之龍那些士大夫和勳貴們。

反之一直被他視為權閹的韓贊周卻殉國了。

朱慈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諸位愛卿還有何話要說?”

此時,一直與朱慈烺暗自較勁的史可法終於按捺不住了。

他一步跨出朝班,指著馬士英厲聲喝道:“馬士英,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詞,妄談死戰!

昔日你結黨營私、矇蔽聖聽之時,何曾想過中興大業?

如今國難當頭,倒要扮作忠臣義士,莫非以為滿朝文武皆可任你欺瞞?”

“哼,史可法,你休要在這無事生非,老夫自從執掌中樞以來,夙夜憂勞,何時曾誤過國事?

倒是你,身為我大明江左督師,既不能節制四鎮,又不能穩固江淮,如今竟還有顏面在此誣陷老夫?”馬士英負手而立,冷哼一聲道。

“馬士英,事在人為,江淮四鎮尚在,江北百萬生靈尚在。

到時候,且看是老夫這個“無能督師”先戰死城頭,還是某些“夙夜憂勞”的樞臣先出城投降?

老夫今日只問閣老兩件事,還請閣老想好再回答。”

“但說無妨。”

“其一,高傑請戰的奏本,三日前便已呈遞通政司,陛下為何至今還未收到?

其二,江北四鎮將士們的糧餉已拖欠半年有餘,戶部每次都以“正在籌措”推諉,敢問首輔大人可知此事?”史可法冷冷的問道。

馬士英面色不變,淡淡的回道:“史大人這是何意?通政司每日奏本堆積如山,或有延誤也是常事。

至於糧餉麼?你不該問老夫啊,你該問戶部吧。”

如今的戶部尚書正是高弘圖,只見這位素來以和稀泥著稱的老臣面色驟然一變,連忙出列請罪道:“陛下,臣無能,漕運斷絕,各省解餉十不足三,國庫也無餘糧啊。”

朱慈炫聞言不禁輕嘆一聲道:“高閣老,朕雖久居深宮,但也聽過說,你雖兼著戶部尚書一職,但戶部真正主事的是侍郎張有譽,可有此事?”

高弘圖被朱慈炫問的啞口無言,嘴唇囁嚅了幾下,終是化作一聲長嘆:“陛下聖明,老臣慚愧。”

朱慈炫笑著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你也有苦衷。

但有些事不能因為難,便不辦了。

這樣吧,你和姜曰廣換一下,你看可好?”

“多謝陛下體恤。”高弘圖哽咽的回道。

朱慈炫也沒有繼續為難這位老臣,而是繼續說道:“高閣老不能任事,朕免了,大家可還滿意?”

“陛下聖明。”眾臣拱手拜道。

朱慈炫冷笑一聲道:“但此事還沒完,張執中。”

“奴婢在。”殿外的張執中微微一怔,立刻站出來回道。

“朕命你重建東廠,錦衣衛指揮使馮可宗欺上瞞下,抄家下獄。

戶部侍郎張有譽貪張枉法,挪用軍餉,抄家。

你現在就帶著你的人去這二人府上,所有搜出來的糧秣銀錢,直接派人押送到廬州靖南侯大營,要是路上敢貪汙一文錢,朕連你一塊辦。”朱慈炫冷冷的吩咐道。

“奴婢遵旨。”張執中大喜過望道。

馮可宗聞言猛地抬頭欲辯,卻被兩名禁軍反剪雙臂按倒在地。

張有譽癱軟在地大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閣老,您得救下官啊,上個月您大壽時,下官可是…”

話音未落,只見阮大鋮上前一步,大喝一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這種人贓並獲的蛀蟲,莫非還要等他們咬出更多忠良?”

聞得此言,眾臣不禁向阮大鋮投來了感謝的目光,要說廉潔,在座的眾人,除了少數幾人外,沒有一人是乾淨的。

朱慈炫擺了擺手道:“行了,朕非嗜殺之君,現在咱們繼續討論吧。”

眾臣驚魂未定地看向皇帝,只見朱慈炫興致盎然地來到一副巨大的輿圖前。

“史卿,你久居江淮,先來說說吧。”

“陛下,臣該說的已經說過了,如今我軍並無實力北伐,只能固守江淮,而要想固守江淮,就得穩住四鎮。”史可法一臉無奈的回道。

朱慈炫搖了搖頭道:“非也、非也。

若只是固守江淮,朕也沒必要以身涉險了。”

“那陛下是何意?”史可法低聲問道。

“朕還想借此機會,拉攏李自成的大順軍,自襄陽到歸德形成一條穩固的防線,只有這般,我們才有時間休養生息。”

“陛下三思!

流寇乃國仇,豈能…”

話音未落,朱慈炫忽然發出一聲冷笑。

“史卿想的沒錯,朕就是想推翻之前“聯虜平寇”的國策。

朕今日準備下一道殺胡令,無論你們如何反對,朕都會明發天下。”

“陛下請說,臣願為陛下執筆。”錢謙益好像想通了什麼,振袖而出道。

朱慈炫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其一,改“聯虜平寇”為“聯寇抗虜”,無論是大順軍還是大西軍,只要抗清,朕都認他們是大明兵馬,許他們用大明旗號,賜他們大明官職,哪怕保留王爵也可以。

其二,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即日起,凡我國土,無論士農工商,皆需勠力同心,各盡其責,共赴國難!

農夫可用清軍首級抵賦稅,書生可憑此換功名,便是女子,若能有斬敵之功,朕也許她鳳冠霞帔,誥命加身。

其三,這是國戰,任何人都不可心存僥倖,即日起,知府、縣令統加“招討使”銜;棄城而逃者,斬,降清者,族誅。

還有那些淪陷區的義軍們,只要奪回一座縣城,朕就許他當知縣,攻克府城便授知府,不論出身。

其四,從今日起,成立兵馬元帥府,總攬天下勤王兵馬,統籌對虜戰事,此帥府,由朕親任大元帥!

史卿、馬卿,朕命你二人為副元帥,參贊軍機,統御各方,望爾等盡棄前嫌,勠力同心,為朕,也為這大明天下,打好這場國戰!”

史可法和馬士英二人不敢怠慢,連忙出班拱手拜道:“謹遵陛下之命。”

“其五,十日後,朕將親往揚州,整合江左四鎮,兵部尚書阮大鋮、監軍道盧九德、兵科給事中陳子龍,即刻準備,隨朕同行。

內官之中,田成、張執中留守南京,襄助韓贊周處理宮禁政務。

吏部侍郎黃道宗轉任兵部侍郎,主管兵部一切事務。

其六,史卿勞苦功高,加封太子少保,即刻前往武昌,總督湖廣軍政,原總督袁繼鹹,改任督師府參贊,輔佐史卿,一同留任。

史卿此去,首要之務便是協調左良玉部,為朕穩固西線,必要時可聯絡大順軍共同對左良玉施壓。”

“臣明白。”史可法躬身回道。

朱慈炫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話題一轉道:“復社學子侯方域有愛國之心,朕賜其同進士出身,加封禮部給事中一職,允其隨行。”

聽了這話,錢謙益不禁微微一怔,因為他太瞭解自己這位學生了,侯方域雖有滿腔熱血,卻終究是書生意氣,膽氣不足,這次怎會主動請纓了呢?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籌餉,此乃一切方略之根基,無餉則無兵,無兵則萬事皆休!

故此,朕決議將此千鈞重擔,全權交予馬首輔主持。

閣老,此去東南,朕賜你臨機專斷之權,無論清丈田畝、追繳積欠,還是勸諭捐輸。

凡所能想,皆可實施,朕定全力支援。”朱慈炫握著馬士英的手動情的說道。

馬士英望著那雙年輕卻決絕的眼睛,心裡是一百個不樂意啊,他深知此去東南,觸動的是江南豪紳的根本利益,必將引來無數明槍暗箭,甚至青史罵名。

而且此去東南,可就離開了中樞,這早晚會失寵的。

但如今氣氛已經烘托到這了,新帝登基,把國運都託付給了自己,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反對呢?

無奈之下,馬士英深吸了一口氣,哽咽的回道:“臣縱肝腦塗地,亦必為陛下籌得軍餉!此去若不能功成,臣無顏再見陛下!”

聽到這個回答,錢謙益等東林黨人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朱慈炫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朗聲說道:“馬卿既去,那高閣老就接任首輔一職吧,戶部尚書姜日廣任次輔。

諸卿可還有什麼補充的麼?”

史可法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再補充一點。

陛下此去,京城空虛,而趙之龍、劉孔昭之流,或紈絝庸碌,或不知兵事,實難託付守城重任。

臣請調揚州總兵劉肇基回京總攬京師軍務。”

此言一出,錢謙益等東林黨人差點當場罵娘,這多好的一個局面啊,你閒著沒事把自己的親信弄回來做甚?這要是讓陛下覺著我東林黨人也這般戀棧兵權,那與馬阮之流何異?

“準了。”朱慈炫毫不猶豫的應道。

這段時間,朱慈炫在宮裡也沒閒著,他將朝中大小臣工的履歷、背景、乃至相互之間的姻親師承關係,都默默梳理了一遍。

劉肇基此人出身於將門之家,早年便投身行伍,不僅久經沙場,更是擔任過遼東總兵,與清兵真刀真槍地血戰過無數回合,而且還曾救過吳三桂,可謂知虜情,曉兵事,是朝中難得的兼具資歷與經驗的宿將。

有這等人物坐鎮京師,整飭防務,縱使江北有變,南京城也絕非可輕易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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