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長安城，都督府內。
司馬懿面沉如水，手指在地圖上緩緩劃過五丈原至陳倉一線。
敗仗的恥辱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內心，更是讓他幾欲瘋狂。
但多年的隱忍讓他強行壓下了即刻復仇的衝動。
“諸葛亮……”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帶著刻骨的恨意，卻又透著一絲無法擺脫的忌憚。
“諸葛村夫，你縱然詭計多端，能贏一時，又能如何？”
他猛地直起身，對麾下眾將分析道，聲音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蜀道艱險，運糧不易。諸葛亮此番雖勝，繳獲些許糧草，然我關中根基未損！他麾下驟然增至十餘萬兵馬，人吃馬嚼，每日消耗便是天文數字！只要我等深溝高壘，堅壁清野，絕不與他正面交鋒，拖也能拖死他！待到大雪封山，褒斜道、陳倉道皆成絕路，蜀軍糧盡，不戰自潰！屆時，他諸葛亮縱有通天之能，也只能重蹈覆轍，黯然退兵！傳令各部，嚴守城池，無我將令，擅自出戰者，立斬！”
他堅信，時間站在他這一邊。
然而，這份強行維持的冷靜，在接到司馬昭確切死訊的軍報時，徹底崩塌了。
“昭兒……我的昭兒啊！！”司馬懿捧著那染血的軍報，雙手劇烈顫抖，踉蹌數步，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他仰天悲嘯，聲音淒厲如同受傷的野獸：“吾兒司馬昭，謀略無雙，未來可期！竟……竟死於蜀賊之手！諸葛亮！姜維！我司馬懿在此對天發誓，必取你二人首級，以祭我兒在天之靈！血債必要血償！！”
言罷，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府內頓時一片大亂。
漢軍大營。
大勝之後，首要之事便是論功行賞，凝聚軍心。
中軍大帳內，文武齊聚，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羽扇綸巾的身影上。
孔明高坐四輪車，目光掃過帳下濟濟一堂的將領。
此戰之後，漢軍總兵力已增至十一萬，雖有不少傷員，但士氣正旺。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英氣勃勃的姜維身上，羽扇輕抬，聲音清晰地傳遍大帳：“姜維，臨陣果決，斬殺敵酋司馬昭，立下奇功，揚我軍威！現，擢升姜維為——徵東大將軍！”
此言一出，帳內頓時響起一片細微的吸氣聲。
徵東大將軍！
這可是與魏延的徵西大將軍並列的頂級軍職，在北伐軍中地位僅在丞相之下。
才投效幾年，這升遷速度真恐怖。
姜維本人也徹底呆住，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一時竟忘了反應。
他原以為最多升個雜號將軍，沒想到丞相竟如此看重！
楊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與姜維資歷相仿，甚至更老，此刻心中難免有些酸澀。
費禕則面露驚訝，隨即化為思索，他隱隱感覺到，丞相此舉，怕是有更深的用意。
魏延站在武將前列，臉色複雜。
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和危機感。
這小子升得太快了！
這次他未能完成封鎖任務，放跑了司馬懿，無顏請賞，只能眼睜睜看著後輩與自己平起平坐。
他暗暗攥緊了拳頭，不行，下次戰鬥，定要搶下頭功！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時。
孔明彷彿看穿了所有人的心思，羽扇輕搖，淡然卻不容置疑地補充道：“我意已決，諸君勿復多言。伯約之才，可抵十萬雄兵，假以時日，必為大漢擎天之柱！”
一句話，雲淡風輕，卻帶著千鈞之力，瞬間壓下了帳內所有潛在的波瀾。
這就是權威，一言既出，便是定論！
姜維終於回過神來，激動得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觸地：“維，謝丞相天恩！必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以報丞相知遇之恩！”
其他有功將士也按慣例得到了金銀、布帛的賞賜。
實實在在的獎勵讓軍營歡聲雷動。
趙雲對於這些俗物職位啥的並不在意。
感覺自己還年輕。
他只想要跟在孔明身邊殺敵建功。
畢竟他記憶裡還是長坂坡的牙門將軍，但現在卻被稱作鎮東將軍。
封賞完畢。
孔明的目光投向營外廣袤的關中大地。
他深知，一時的勝利和賞賜無法解決根本問題。
蜀道運糧，十不存五，依賴蜀中補給，北伐永遠只能是曇花一現。
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想起第一世病逝退兵後，自己辛苦屯墾的糧田反資敵國，那種為他人做嫁衣的憤懣至今難忘。
必須在此地紮下根來，自力更生！
很快。
一道道命令從丞相行轅發出：
“命費禕、楊儀，督導秋收，顆粒歸倉！設立臨時糧倉，妥善儲存，嚴防黴變！”
“非作戰部隊，即刻興修水利，開挖溝渠，引渭水灌溉！”
“於各處險要設立哨塔烽燧，嚴防魏軍斥候與偷襲！”
“來年春耕，渭水兩岸良田，實行粟、麥與蕪菁、油菜輪作，不得使一寸土地閒置！”
“油菜可食其莖葉，可榨油儲存，乃軍中必備！”
他甚至親自召集軍中工匠，利用跨越時代的見識，指點他們改良曲轅犁，打造更高效的水車，傳授堆肥漚肥之法……
一系列眼花繚亂的舉措，將未來數年的生產計劃都排得滿滿當當。
除了深知糧食缺口巨大的楊儀依舊面帶隱憂外。
從將領到普通士卒，無不被丞相這龐大的規劃和神奇的“農術”所震撼和折服！
“丞相這是真要在此地安家啊！”
“有了這些溝渠，明年收成肯定好！”
“連怎麼肥地丞相都懂？真是活神仙！”
“咱們這次，是真的不走了！”
一股踏實而充滿希望的情緒在軍中瀰漫。
北伐多年，他們第一次感覺腳下這片土地，真正屬於大漢！
至於魏軍？有膽就來戰！
軍中事務稍定。
魏延和姜維兩個“大將軍”按捺不住好奇，找到了始終肅立在丞相大帳外，如同青松般挺拔的趙雲。
姜維帶著晚輩的恭敬，試探道：“趙將軍，可還記得當年在天水與末將交手之事？”
趙雲面具下的目光平靜無波，略一思索，坦然道：“不記得。”
魏延在一旁差點笑出聲，拍了拍姜維的肩膀，意思是你小子吃癟了吧。
姜維不死心，又換了個方向，眼中帶著嚮往：“那……將軍可否再為我等講述一番，當年長坂坡，您是如單槍匹馬，在萬千曹軍中護佑陛下……呃，當時還是少主，殺出重圍的？”
對姜維、魏延而言，那是幾十年前的傳奇。
對趙雲而言，卻就是昨日。
他眼神微凝，彷彿瞬間回到了那片喊殺震天的戰場。
語氣豪邁：“當時情勢，確係萬分危急。曹軍如潮，四面八方皆是敵人。吾心中唯有一念，護主周全，縱身死亦不容少主有失。手中長槍，便是指路明燈，槍尖所向，敵皆披靡……遇敵陣厚重處，便以巧勁破之，尋其薄弱，縱馬突擊。玉獅子通靈，與吾心意相通，於萬軍之中，如履平地……終是殺透重圍，幸不辱命！”
雖言辭簡練，但那金戈鐵馬、九死一生的景象彷彿撲面而來。
姜維聽得心馳神往，魏延也收起玩笑之色，兩人情不自禁地抱拳：“將軍神威，我等拜服！”
魏延終究沒忍住，低聲嘀咕出那個流傳已久的“民間傳說”：“那個……趙將軍，聽聞……聽聞陛下如今這般……嗯，是否與當年長坂坡摔那一下有關？”
姜維頓時無語，趕緊瞪了魏延一眼，這話也敢問。
趙雲卻並無不悅，只是平靜解釋：“劉公確曾欲摔阿斗，被吾攔下，少主並未受傷。”
姜維連忙打圓場：“魏將軍切勿聽信謠言，陛下乃信任丞相，方委以重任，此乃明君之道。”
魏延撇撇嘴，不置可否。
兩人又問了些早年舊事，趙雲皆對答如流。
最後魏延還是忍不住道：“趙將軍，能否摘下面具，讓我等一睹真容？”
趙雲毫不猶豫地搖頭：“主公嚴令，無令不得取下面具，恕難從命。”
魏延：“……”
得，白忙活一場，還是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不是那位老的，還是新的“趙雲”。
秋收工作穩定推進。
漢軍上下厲兵秣馬，訓練不懈。
幾日後，孔明升帳議事，準備主動出擊，拔除關西地區的魏軍據點，擴大實際控制區域。
實現斷隴的戰略方針。
帳下眾將個個摩拳擦掌，興奮異常。
能一直打下去，不用動不動就退兵，這才是軍人夢寐以求的建功立業之時！
姜維率先出列，稟報軍情：“丞相，據探馬回報，岐山周邊魏軍已全部收縮至渭水以北，如北原、陳倉等地。”
趙雲適時在懸掛的地圖上精準標出敵我態勢。
孔明起身，羽扇指點江山：“伯約，命你率三萬兵馬，進駐眉城，修繕城防，與魏軍隔河對峙。切記，穩紮穩打，勿要冒進，避免刺激魏國大規模增兵。”
“維，領命！”姜維高聲應諾。
其他將領也紛紛請戰。
孔明一一分派，令他們各率本部，掃清方圓百里內的魏軍小股部隊和據點。
最後，他的目光投向西方那座堅城：“至於魏軍經營多年，城防堅固的陳倉……便由我親率兩萬大軍，前往拿下。魏延、趙雲，隨我同行。”
一直被晾在旁邊的魏延，心中正自忐忑失落，感覺自己要被邊緣化，聞聽此言，簡直如聞仙樂。
忙不迭地出列，生怕孔明反悔似的：“末將魏延，願為丞相先鋒，踏平陳倉！”
那急切的模樣，引得帳中一陣低笑。
孔明微微頷首。
最後鄭重道：“北伐是先帝遺願。”
“同時也是我等夙願。”
“當初承諾過先帝。”
“哪怕是窮盡一生也必須要實現。”
一眾老兵老將聞言。
他們曾經歷過大漢的輝煌時刻。
也見證如今只剩下寥寥幾人，不禁潸然淚下。
兵臨陳倉城下。
看著那熟悉的高牆深池，孔明心中感慨。
第二次北伐時，魏將郝昭僅以兩千人，硬是擋住了他數萬大軍二十餘日的猛攻，各種攻城器械皆被破解，最終因糧盡不得已退兵。
雖然撤退時設計斬了魏將王雙。
但陳倉之堅，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孔明意識沉入系統。
試試手氣，看能否再得助力。
【恭喜宿主獲得普卡，少年小將張苞！獲得附屬：腐朽雲梯，損壞衝車，略微變質糧食若干……】
【恭喜宿主獲得普卡，死前關興！獲得附屬：腐肉，破洞鑼鼓，少量金瘡藥……】
【恭喜宿主獲得金卡，死前關平！獲得附屬：開口馬鞍，損壞馬鐙若干……】
【恭喜宿主獲得金色傳奇——神醫，“青囊經”著成時的華佗！獲得附屬：修理工具，鑄造工具若干……】
【恭喜宿主獲得地域特效卡一張，“鳳鳴岐山”（一次性）】
華佗？金色傳奇？
孔明想著意識中那捧著《青囊經》、仙風道骨的老者虛影，一時有些無語。
他想抽的是能威懾西涼的馬超啊！
這抽卡系統，果然看臉。
一千點就這麼花了，有點肉疼。
罷了，就讓陳倉守軍來彌補損失吧。
那些抽到的破爛附屬品，老馬充作肉食，損壞器械拆解修補，變質糧食篩選後或可作種，也算物盡其用。
關平戰力尚可。
至於那張花裡胡哨的“鳳鳴岐山”特效卡……
或許哪天可以用來裝神弄鬼，提升士氣？
心念一動，數道光柱在遠處隱秘處落下。
很快，一位騎著老驢、粗布麻衣卻精神矍鑠的老者，以及張苞、關興、關平幾位騎著駑馬、手持破舊兵器的“小將”，趕至諸葛亮面前。
華佗率先拱手，語氣帶著感激與困惑：“老夫華佗，謝過主公救命之恩！”
他記憶中自己即將被曹操處決，不知怎的來到了這裡，冥冥中認定是諸葛亮救了他。
張苞等人則對諸葛亮較為熟悉，依禮拜見。
一旁的魏延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中狂呼：“我嘞個乖乖！華佗！張苞！關興關平！這……丞相真乃神人也！莫非是得了太平要術，能召喚英靈？！”
他對諸葛亮的敬畏之心，瞬間達到了頂點。
孔明對華佗溫和道：“元化先生不必多禮。先生醫術通神，能來助我，實乃我軍將士之福，亦是大漢之幸。即日起，便請先生擔任我軍醫司馬，統領所有醫官醫士。”
華佗深深一揖：“佗，必竭盡所能，救治傷員，以報主公！”
兩萬漢軍旌旗招展，將陳倉城圍得水洩不通，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城樓之上。
守將王生看著下方軍容鼎盛的漢軍，腿肚子有些發軟，卻強撐著對部下笑道：“又是這群蜀寇！當年郝昭將軍僅憑兩千人就把他們打得屁滾尿流，沒想到還敢來送死！”
張苞性急，拍馬出陣，來到城下一箭之地。
揚聲大喝：“呔！城上的魏狗聽著！我乃燕人張苞是也！速速開門投降，饒你不死！若敢說個不字，小爺攻破城池，雞犬不留！”
王生趴在垛口後，探出半個腦袋，尖聲譏諷：“我當是誰，原來是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毛長齊了嗎就學人打仗？回家吃奶去吧！想讓爺爺出城？做夢！”
說著，竟偷偷張弓搭箭，冷不丁一箭射向張苞。
張苞反應極快，揮動長矛“當”的一聲將箭矢磕飛。
氣得哇哇大叫：“無恥鼠輩！不敢出戰，竟暗箭傷人！”
他撥馬迴轉，向諸葛亮稟報：“丞相！那守將是個無膽鼠輩，縮在城裡不敢出來，還偷襲末將！”
孔明微微頷首，並不意外。
強攻傷亡太大，郝昭留下的守城之法亦有可取之處。
“既然他不肯出來……”
羽扇輕搖，孔明目光掃過陳倉堅固的城牆。
“那便讓他，與這堅城一同……化為齏粉。”
他沉聲下令：“命工匠就地取材，伐木造‘霹靂車’，尺寸規格按我圖紙來！”
接著，他對身邊親信低聲吩咐了幾句，內容若是旁人聽去，定然不明所以：“速去搜集硝石、硫磺、木炭，越多越好，我有大用。”
煉丹術獻給死神的投名狀，即將簽署。
四大發明之一的天啟之光。
即將在這三國時代的戰場上，首次綻放出毀滅與重塑世界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