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真巧
“美美，你們這是……？”一個一身邋遢的男子上了樓梯，邋遢男子身材高大，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讓學生們紛紛躲避，免得被剮蹭到，邋遢男子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走向美美，右腳一瘸一拐的，有些跛。
“張大哥，你怎麼來了？”張美美驚喜的迎了上去，也不管男子身上髒不髒，一把扶住男子的右臂。
聽見張美美的稱呼，素素仔細打量起來了邋遢男的臉，邋遢男子臉上有不少好像汽車機油之類的東西，不只是臉上，全身蹭的都是，看起來是個修理工，漏出來的眼睛黑白分明，看起來很是有神，頭髮好像好多天沒洗似的，油乎乎的黏在一起，讓人懷疑是不是都生了蝨子了。
“你和張姨搬走了，我找不到你們，就來學校問問。”邋遢男子眼神有些閃爍，素素皺起了眉頭，感覺邋遢男子是在說謊。
“都給我閉嘴，事情沒處理完呢，別在這插話！”老頭正在幻想呢，邋遢男子出現大聲喊叫的，把老頭從幻想拉回了現實，感覺全場的焦點居然不在他身上，老頭頓時大喊一聲，隨即指著沈亦，怒喝道“保安呢，花錢請來是吃乾飯的麼？”
“來了，來了，主任，我們來了！”樓道上氣喘吁吁的跑來了三四名保安，正是午休時間，保安也在換班吃飯，這幾人也是剛吃完飯才知道出事趕過來的。
“哼，趕緊把這小子拉保安室去，等警察和媒體到了，就在你們保安室採訪，大肆報道一下，我就不信還治不了你了。”老頭罵罵咧咧的指著沈亦，雖然沒說髒字，但那表情讓在場學生一陣作嘔，哪裡有一個學校教師該有的樣子。
“你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沈亦搖頭。
邋遢男緊緊的盯著沈亦，慢步走向沈亦，右腳一瘸一拐的卻彷彿帶著一股特殊的韻律。
“恩？”沈亦皺眉看向邋遢男子，認出了正是上次去張美美家見到那人，一直感覺這人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是叫沈亦？”邋遢男子有些緊張的試探性的問道。
沈亦點頭“對，我是叫沈亦！”
“燕京，沈亦？”
沈亦驚訝了，仔細打量男子，就是想不起來認識這麼一個跛腳男子，皺眉思索半天也想不起來，問道“你是誰？”
男子彷彿得到了肯定，笑了起來，露出一口與其外表不符的潔白牙齒。
越笑越開心，越笑越癲狂，最後，幾乎笑彎了腰板。
“別笑了，你到底誰？”沈亦越來越覺得這人熟悉，彷彿就在昨日便見過一般，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這種感覺都能夠逼瘋人。
“張良，哈哈哈哈，我是張良啊，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哈哈哈！”邋遢男子哈哈大笑，衝著沈亦張開雙臂，瘋狂的笑著，眾人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人臉上佈滿了淚水，從他滿是油汙的臉上劃過，化作了一條條黑色的痕跡。
“張良？張良！張良！”沈亦彷彿打破了腦中的某種桎梏，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來，那個小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跟屁蟲，那個在危難的關頭，在所有人都仇視自己的時候，只有他，站在自己身邊，沈亦永遠記得那個時候，張良和自己說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一直跟在你身後，我都習慣了，不改了’。
沈亦也記得，那時，另外那些人對張良的侮辱‘名字叫張良，卻沒有張良的眼光，真是弱智’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一個十歲，一個九歲，最終，沈亦被逼逃出國門，而張良，了無音訊。
“張良！”沈亦大吼一聲，眼淚終於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一個熊抱抱住了張良，絲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油汙。
“混蛋東西，還不給我動手！”老頭見兩人這時候還上演一出兄弟相認的戲碼，而身邊的幾名保安和在場的學生還好像被這混蛋的情緒感染了似的，都站在那裡默默地看著，有些人眼圈還紅了？
“你們特麼以為拍電視劇呢，給我抓起來！”老頭怒吼。
保安們面面相覷，不過，畢竟做的是這份工作，沒辦法，無奈下，幾人只能上前一步，開口道“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
無視了幾個保安，沈亦大力的在張良背後拍了幾下，彷彿發洩他內心的興奮似的，如同張良剛剛一般，瘋狂的大笑！
“兄弟，委屈你了！”沈亦一手攬著張良的肩膀，感慨萬分的說道，沈亦沒想到，張良在國內過的居然這麼慘。
張良搖頭，道“小時候我就說過，跟著你，習慣了，不改！”
“放心吧，這天地間，沒有我們兄弟二人去不了的地方！”沈亦目光堅定，心中澎湃、豪邁！
素素撇嘴，鄙視的看著這兩個擁在一起的兄弟，捂著臉躲在張美美身後，低聲道“丟人死了，丟人丟大發了，這倆大男人越來越離譜了。”
張美美苦笑的看向素素，明明人家兩人就是真情流露好麼，她感覺沈亦的話語倒是挺爺們的，這種場合能喊出這種話，也夠漢子的！
起碼不怕丟人！
一眾學生也是，從剛剛的真情流露感染到了他們之外，沈亦這番話讓他們感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病吧！
“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否則，我們只能採取強硬措施了！”保安沒辦法，心中琢磨是不是碰著神經病了，這情緒轉變的有點快啊。
“哪個王八羔子打我兒子了？啊？你們學校是吃屎的麼？學生在學校捱打？”一道聲音由遠及近，人還在二樓呢，這巨大的聲音就喊了起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走了上來，身上的衣服好像還沾著鮮血似的，脖子上面也染了一些，如果不是這人身邊跟了四五個一身黑色短袖的幾名男子，還以為是殺豬的呢。
“爸，您來了！”羅世高趕緊迎了上去，來人真是他老子。
魁梧男子摘下墨鏡，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血跡，道“小兔崽子，給你老子丟人，不過沒關係，你老子我今天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我看看，誰打的你，我今天打斷他四肢，讓他做個人棍！”
在中海還有人敢碰他兒子呢？還真是第一次見到！不，第二次……
“就是他，羅叔叔，就是這個人，和那個垃圾抱在一起的那個！”張權踴躍的說道。
“大侄子，你也被打了？”魁梧男子驚訝，順著張權的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當眼神觸及到沈亦身上的時候，雙腿一軟，好懸跪在地上。
“沈，沈，沈大哥，是您，是您啊！”魁梧男子正是羅力，沈亦走後看著包廂內自己兄弟的屍體和嚇得癱軟在地上不敢出聲的那些手下，心中憋屈的要命，又不敢找沈亦報仇，那個魔鬼一樣的男子讓他這個黑道大哥都想敬而遠之。
時隔不足一小時，再次見到沈亦，羅力只想罵娘。
出來哪是撒氣來的，明明是找死來了。
“他是你兒子？”沈亦拍了拍張良的肩膀，再次見到當年兄弟，沈亦心中暢快，看羅力也沒那麼不順眼了，羅力手下在咖啡店做的事情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今天這個羅世高倒是沒難為素素，沈亦也沒準備計較。
“沈大哥，是，是我兒子，小王八羔子，我打死你！”羅力心急，摸不清沈亦額想法，一巴掌就向羅世高拍了過去，狠狠一巴掌扇在羅世高的臉上。
羅世高魁梧的身軀隨了羅力，卻比羅力要高出一頭，不過，即便這樣，羅力這一巴掌也將羅世高扇的一個踉蹌，原本捱了沈亦一拳的臉頰腫的更高了，同一側的眼睛也被腫起來的臉頰擠成了一條縫。
羅力還不停手，又抬起一腳踹了過去，狠狠地踹在羅世高的肚子上，好在羅世高身體結實，否則，這一腳下去，中午吃的那點東西恐怕都要吐出來了。
羅力雖然心疼，但也沒辦法，他怕極了沈亦，恐怕沈亦萬一宰了他唯一的兒子。
沈亦笑而不語，素素和張美美驚訝的看向沈亦，沒想到這羅世高的黑道老爹過來，卻怕沈亦怕的要命，打羅世高打的好像不是自己兒子而是仇人似的。
張權和老頭幾乎同時看向對方，都看出眼中的錯愕，羅力是誰？那可是中海市地下皇帝，有人可能不認識張權手握實權的父親，但卻幾乎沒有人不認識羅力。
老頭頭上冒出來的汗都要氾濫了，心中發寒的看向沈亦的方向，彷彿感受到了老頭的目光，沈亦扭頭看去，冷笑一聲。
這一聲冷笑嚇得老頭一個哆嗦，聽在羅力耳中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沈亦不滿意呢，急忙扭頭看向沈亦，準備徵求一下沈亦的意見。
“行了，別打了！”沈亦擺擺手，嚇得羅力急忙走向沈亦，面露祈求之色，道“沈大哥，求您繞我兒子，無論什麼代價，我羅力承擔！”
一眾學生原本只是被羅力暴打羅世高這喜劇性的一幕嚇了一跳而已，現在可謂是惶恐了，羅力是誰？在場誰不知道，這些高中生幾乎將羅力當成了偶像，但卻沒有幾個人見過羅力到底長什麼模樣。
如果不是今天發生了這件事，恐怕，這些學生沒有一個知道羅世高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羅力的，也沒有人知道，羅力在中海居然還會有恐懼、祈求的一天。
這讓他們做夢也想象不到的一幕，居然在今天發生了。
素素和張美美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眸子裡見到了不敢置信，隨即兩人心有靈犀的看向站在她們身前的那道背影。
這一刻，再也沒有人因為沈亦剛剛拍著張良肩膀喊出那一句話時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了，所有人都明白，人家說的是真的，沒有任何狂妄的感覺。
沈亦搖頭，笑道“你兒子不算惹我，就是眼神不太好，這種人的錢也是你能拿的？不怕髒了手！”沈亦冷笑一聲，看向張權。
羅力立刻領會，怒視羅世高一眼，自己平常給羅世高的零花錢也不少，居然還要在張權這裡拿錢，這不只是丟人，而是和官面上扯上了關係，這事黑道的大忌!
他羅力可以和下面的警員，警察，甚至協警，交警扯關係，可以和稍微高一點點的領導扯上關係，但卻絕對我不會和更加高一層的人去沾染任何關係，哪怕說一句話，羅力都會想辦法讓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羅力和高層領導對話了。
這不是怕，而是，對於羅力而言，國內的官場複雜，黑暗，比他們這些混黑的，更加血腥，更加殺人不見血，沒有人性的不是他們這些黑道上打打殺殺的人，而是他們。
這次是真心實意的一巴掌扇了過去，隨即看向張權，一字一頓的道“小子，你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在二中看見你，順便，回去告訴你那死鬼老爹，我羅力就是個瓦片，不怕和瓷器硬碰一下。”
張權雙腿都打起了擺子，他這種年紀輕輕就靠著家裡父親的關係，狐假虎威的東西，哪能經受得住羅力這種血雨中拼殺的黑道大哥的氣勢，面對羅力的眼神，他都想跑遠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