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幫
“嗯？”
聽到這話，賴樂安臉色一變。
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冷哼一聲道：“賴某是一名大夫，不懂殺人之蠱！這件事情，你恐怕求錯人了。”
“賴某的確看中你的體質，但若是你死了，屍體將變得一文不值！還有你將屍體給賴某，是把賴某想成什麼樣的人了？”
徐驍也沒想到，一直平靜溫爾的賴樂安會突然生氣，不過仔細想想就知道，賴樂安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大夫，否則他也不會趁著夜色去救那些被打傷的人，讓他救人他義不容辭，可讓一個大夫去殺人，那就是在褻瀆。
“求神醫賜蠱！”
石磊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
眼見賴樂安仍舊滿臉怒意，石磊再次將頭磕在地上，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不斷傳來，嘴裡不停的唸叨著：“求神醫賜蠱！”
沒過多久，石磊額頭上便破了皮，鮮血順著額角緩緩流下，但他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你要殺誰？為何要殺？”或許是見石磊如此堅持而不禁心生憐憫，賴樂安收起了臉上的怒意，開口問道。
聽到賴樂安的話，石磊以為賴樂安同意了，連忙說道：“我要殺兵馬司大夫謝晏的弟弟，謝坤！”
“謝坤殺我義父全家，我與他不共戴天，就算是我死也要將他拉進十八層地獄裡去！好讓他在閻王爺面前懺悔自己的罪行！”
說這話時，石磊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一字一句，無不充滿恨意。
當石磊說到謝坤殺害他義父全家時，賴樂安不禁嘆了口氣，已經知道石磊是為何事而來的了，只是他有些奇怪，包子鋪老闆娘是他親手救治的，怎麼是殺了全家？難道謝坤事後又去包子鋪行兇了？
最近這些日子謝坤在北市為非作歹，鬧得整個北市雞飛狗跳，民不聊生，賴樂安早就看那個傢伙不順眼了，但他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要做的是救人，而不是殺人，懲奸除惡的事情不是他這個大夫該做的。
“你是說包子鋪的夫妻倆？”徐驍在旁邊聽著，忍不住開口問道。
聽到徐驍的話，石磊微微一愣，隨即抬頭問道：“你認識我義父義母？”
“今天路過那家包子鋪，那時候包子鋪老闆已經遇害了，但我記得老闆娘沒受什麼傷，而且經過賴神醫救治應該沒有大礙了才對，你說她也死了？”
“義母她，她上吊自殺，追隨義父而去了！”
“這世道如此不公，我身為捕快，明明知道謝坤所犯下的罪行，可就因為謝坤的哥哥是兵馬司大夫，就因為他哥哥背後有大人物撐腰，我就只能看著這個草菅人命的混蛋逍遙法外毫無辦法！”
“所以今日斗膽前來，請神醫賜蠱，即便是我死，也要為民除害殺了這個混蛋！！！”
砰！
說著，石磊再次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
賴樂安沉默的望著石磊，這樣的理由讓他沒辦法拒絕，可規矩就是規矩，他在拜入師門時就曾立下誓言，絕不利用所學為惡，絕不做行兇殺人之事，否則就是欺師滅祖，天打五雷轟！
“我幫不了你。”許久之後，賴樂安才開口，聲音沙啞無比。
說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可莫名的心頭卻又更沉重了，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但他不能違背拜師時立下的誓言，更不能忘記當初師父告誡他的話。
石磊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賴樂安滿臉震驚，似乎不能理解賴樂安為什麼會拒絕他，在他眼裡這個神秘的黑衣大夫，就是兒時夢想裡隱藏在暗處行俠仗義的大俠，懲奸除惡，除暴安良為己任才對。
為什麼會被拒絕？他不敢置信的望著賴樂安，而賴樂安也沒有給他任何希望，直接指著門口說道：“你走吧，我幫不了你。”
“有病可以來找我看，受傷可以來找我醫，殺人的事情就別來找我了，我是大夫，不是殺手。”
“呵呵……”
石磊忽然笑了起來，嘴角帶著濃濃的自嘲之色，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妙手閣。
“賴大哥，在下先告辭了。”
望著離去的石磊，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賴樂安，徐驍嘆了口氣抱拳道。
無論賴樂安有怎樣的苦衷，也不管石磊的境遇有多麼值得可憐，徐驍都沒有閒心也沒有餘力去管，他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請賴樂安前往城外小鎮為徐伯解蠱，在此之前他不想節外生枝。
也只能在心裡幫那小夥子祈禱一聲，別去犯傻了。
剛離開妙手閣沒多遠，身後便傳來一陣破空聲，緊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徐驍身邊與他並肩而行，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還以為你會跟著那小子去幫他報仇。”
“惡人自有律法來審判，我沒有立場去幫忙。”徐驍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立場很堅定，明天別忘了請我喝酒。”聲音漸行漸遠，等到最後一個字落入耳中，徐驍回頭望去，身邊早已沒了人影。
他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還以為那些話荊無命都沒聽見呢，沒想到這傢伙是在裝醉，不過既然如此，白天得想辦法做一些蒸餾酒了，要是能把荊無命留在身邊，那就不用擔心唐門的人了。
……
謝府大門口，紅彤彤的燈籠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將整個街道照的亮堂堂，恢弘的朱漆大門緊閉著，兩側各矗立著一尊高約兩米看起來威武肅穆的石獅子。
一道身影一瘸一拐的朝謝府大門走了過來，少年眼中佈滿仇恨，左手死死的攥著柺杖，右手則伏在腰上，在他的腰間挎著一把捕快專用的制式長刀。
“小磊！你別胡鬧亂來！”
正當他要朝朱漆大門衝去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後方衝出來攔住了他，來的正是一直跟在石磊身後的李安，此刻李安滿臉焦急的抱著石磊，不讓他再往前半步，隨後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莽莽撞撞的衝上來，不僅報不了仇，很有可能還會將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那謝坤心狠手辣，再加上他哥哥是兵馬司大夫，手底下有不少好手，你就這樣衝進謝府，恐怕還沒找到謝坤，就得死在謝府裡！”
“走開！！！”
“我管不了那麼多！”
石磊瘋狂的掙扎著，眼中已經沒有半點清明，入目盡是仇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算是死也要將謝坤拉著當墊背的！
然而實際上李安說的沒錯，以石磊的實力，別說他還斷了一條腿，就算是他的腿痊癒了，想要進謝府殺謝坤也絕對是難如登天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還沒找到謝坤，就被人大卸八塊再剁碎了餵狗。
“先跟我回去，等我們從長計議，相信我正義一定會來的！我們也絕不會讓二老白死！”
“你放開我！我義父義母都因那個禽獸而死，我一定要殺了他！！！”
就在兩人拉扯之間，朱漆大門忽然開啟了一道縫隙，兩個人抬著什麼東西走了出來，正好看到門外拉扯的李安跟石磊，四個人皆是微微一愣。
“什麼人在我謝府門口喧譁，趕緊滾蛋！”
“快滾開！”
兩個人幾乎同一時間開口呵斥道，隨後兩人將手中抬著的東西往外一丟，只聽到砰的一聲，一個人被丟在了謝府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