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少年赴死
對還是錯？
徐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片刻後，說出了心中的答案：“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與錯，更何況行醫救人之事，對與錯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問心無愧，只要自己覺得沒錯，那便是沒錯。”
一番話出口，徐驍自己都覺得離譜，但他只能讓賴樂安自己去尋找對錯，因為每個人心中的對與錯都是片面的，而且從他口中說出來的，很難具有說服力。
聽到徐驍的話後，賴樂安平靜了下來，眼中的瘋狂之色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迷茫與思索，他怔怔的望著前方，沉默了很久很久。
“哈哈哈……”
終於，他笑了起來。
眼神愈發明亮，緊鎖在一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他望著徐驍眼中露出感激與相見恨晚，抱拳躬身一拜：“沒想到小兄弟看起來年齡不大，卻已是滿腹經綸，小兄弟短短一席話，卻解開了我心中困擾多年的枷鎖。”
“請受賴樂安一拜！”
徐驍還有求與人，哪敢真受這一拜，於是連忙上前托住了賴樂安，滿眼敬佩的說道：“其實當初我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後來是一位老先生解開了我心中的疑問，賴先生才真的令人欽佩，在如此大的壓力下，還能堅持心中的信念，該在下拜賴先生才是。”
“敢問小兄弟口中的那位老先生，是否也跟我有同樣的理念？”賴樂安像是找到了知音，眼中滿是期待。
徐驍乾咳了一聲，他哪裡認識什麼老先生，只是看著賴樂安眼中的期待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那位老先生說，他與他的先輩用了將近一百多年的時間，才讓身邊的人逐漸接受這種尊重病人的理念。”
“對了，他管這種讓病人體面離世的做法叫……咳咳，叫安樂死。”
他越說越離譜，到最後自己都聽不下去了，可賴樂安卻像是著了魔一般咧嘴大笑起來：“哈哈哈……安樂死！好名字啊！”
“終有一天，我會將安樂死的理念，普及整個大淮王朝！”
“小兄弟怎麼稱呼？”
許久之後賴樂安才平靜下來，對著徐驍抱拳說道，“在下賴樂安，今日多謝小兄弟了。”
“賴大哥客氣了，小子徐驍。”徐驍抱拳回了一禮，不動聲色的改變了對賴樂安的稱呼，眼見賴樂安並無不悅，於是連忙趁熱打鐵道：“賴大哥醫術高明，還請賴大哥幫忙救救家父。”
雖說徐驍來找賴樂安，是因為其疑似醫駝谷弟子的身份，但在此之前他不介意讓賴樂安幫忙看看徐伯的情況，也許賴樂安能解決這蠱術也不一定，退一萬步講就算解不了這蠱術，也能拉近跟賴樂安的關係。
想讓一個大夫信任你，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信任這個大夫，同樣也要信任他的醫術。
“唐門的蠱術？”
賴樂安微微皺了下眉頭，語氣有些凝重：“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唐門蠱術歹毒非凡，且極難破解，有一些蠱術甚至根本就沒有解蠱之法，我雖懂些蠱術皮毛，治療小災小病不難，可要破解唐門的蠱術，卻也沒有多少把握。”
眼見賴樂安沒有拒絕，徐驍心中一喜，立刻說道：“不論結果如何，我都相信賴大哥。”
“既然徐兄信我，那我定盡全力解蠱。”賴樂安點了點頭，隨即思索了片刻說道，“我手頭上還有幾個病人，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便可以騰出空來。”
“不過這出診費……”
說到這裡，賴樂安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徐驍明白對方的意思，立刻開口道：“賴大哥的規矩不能壞，不論結果如何，該出的診費我都會出，保證一分不少。”
“這規矩我不能壞，還請徐兄見諒。”
賴樂安滿懷歉意的抱了抱拳，表示情分歸情分，規矩是規矩，隨後又一本正經的講了自己出診的規矩，“出診費三兩銀子，若能治好，按天計費，一日百兩，所需材料自備，若治不好，一分不收。”
其實有些話賴樂安沒有說出來，這三不救的規矩並不是他立的，立規矩的那個人曾對他說過，這一輩子都不能破壞三不救的規矩，出門瞧病也必須要收三兩銀子的出診費，否則將會有大難臨頭。
這些話他沒辦法對徐驍說，甚至於他自己也都半信半疑。
“沒問題。”
徐驍一口答應了下來，賴樂安的出診費並不過分，只要能治好徐伯的蠱，別說一天一百兩銀子，就算是五百兩銀子，他也不會猶豫半分。
確定了三天後一起前往城外為徐伯瞧病，徐驍正要離開時，妙手閣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砰砰砰……
沉悶的敲門聲傳來，閣樓內的兩人皆是微微一愣。
“什麼人，這麼不懂規矩？”賴樂安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著，並沒有要去開門的打算。
徐驍知趣的沒有吭聲，因為他知道賴樂安的規矩，過了戌時不救。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一個少年執拗的聲音一起傳了進來：“請賴神醫開門，在下石磊，前來求蠱！”
聽到這話，賴樂安微微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嘀咕道：“石磊？是那個小子？”
記憶回到數天前，他曾救治過幾個被人打斷了腿的捕快，其中有個年輕人的體質很特殊，勾起了他極大的興趣，當時他就提出以其身體養蠱，保證其生命安全，並付給其一日五兩銀子的酬勞。
一個捕快，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十幾兩銀子。
他付給一日五兩銀子的酬勞，以身飼蠱一次，至少需要半年時間，這些銀子足夠其一輩子吃喝不愁了，但沒想到的是那小子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他。哪怕他一再強調，養的蠱是完全無害，用來治病救人的。
猶豫了片刻，他上前開啟了大門。
名叫石磊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走進妙手閣，看都沒看旁邊的徐驍，一臉決絕的跪在了地上說道：“求神醫賜蠱！我不要銀子，只求神醫能幫我報仇！”
“賜我能殺人之蠱，待我死後，屍體任由神醫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