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詩是抄的！
隨著殷傳荊的聲音緩緩傳出，全場所有人都寂靜了下來，天華學宮眾人皆是一臉呆愣，天華宮主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好！好一個不教胡馬度陰山！”
楊大人率先起身，拍著手大聲叫好，宣武候也猛地站起了身，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與讚賞之意，盯著徐驍說道：“好詩！驍兒這詩真是你作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好一個不教胡馬度陰山啊！若是飛將軍跟青衣龍首在，那突厥韃子永生永世都別想再靠近我大淮邊境！”
這時候宣武學宮的幾位先生才反應過來，一個個起身也都紛紛附和，老宮主眼含熱淚，望著徐驍哈哈大笑起來，雖然聲音沙啞，但能聽得出來老宮主心情很好：“我輩讀書人既要飽讀詩書修身養性，也不能忘了國恥！”
“青衣將軍說得對，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即便我們讀書人無法上陣殺敵，也絕不能忘記那種精神，將軍祭上祭將軍，這首詩作的，好！”
老宮主如此點評，沒有一個人敢出言異議，因為徐驍所作的確如此，將軍祭上祭將軍，還有什麼能比這首詩更加應情應景？
條案前，白衣少年的臉上寫滿錯愕，他原本以為徐驍所作狗屁不通，因為那字實在是太爛了，然而此刻聽到殷傳荊口中念出的詩句，他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同樣是一首七言絕句，寫的同樣驚豔絕倫，關鍵還無比應情應景。
若只論精妙程度，他這首詩或許不輸徐驍，可在這將軍祭上再去比較，高下卻是立判。
輸了？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高傲的心被一棒子打落神壇，耳邊嗡嗡的，始終環繞著《出塞》的後兩句，白衣少年喃喃自語的唸叨著後兩句詩，整個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直到許久之後他方才看向徐驍，苦笑著正要開口時，卻沒想到有人先他一步站了出來大聲喝道：“不對！這首詩不是他作的！”
站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華學宮的一名老先生。
老先生已過半百之年，花白的頭髮束在身後，身上穿著一件樸素的灰色長袍，他此前從未開口，是所有天華學宮的人中唯一沒有出言譏諷徐驍跟宣武學宮的人，然而讓人沒想到的是，此刻他卻站了出來，語氣堅定的指責這詩不是徐驍自己作的。
聽到這老頭的話，徐驍心頭一跳，這詩的確不是他作的，是他抄的王昌齡的，但這首詩應該沒有出現在過大淮王朝才對，這老頭怎麼會突然這麼說？
沒等他開口，殷傳荊便主動問道：“老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明白這老先生的話是什麼意思，徐驍的才華是經過他跟夫子認可的，一個人可以抄一首詩，但可以抄兩首三首嗎？而且說徐驍是抄的，得拿出證據來，而不是靠空口白話。
“什麼意思，恐怕得問這位小友吧？”老先生眼神犀利，盯著徐驍冷笑了一聲，大聲說道：“諸位應該知道，老朽師承何人吧？”
“這位老先生……”
“噓！我聽說老先生師承一代書聖齊溫，乃是真正的名門之後！”
“齊書聖的弟子？這……”
眾學子們議論紛紛，而在坐席上的眾人則沉默不語，無論宣武候還是楊大人，亦或者說天華與宣武兩學宮的先生們，都清楚這位老先生的背景有多深厚，師承齊書聖，絕對的名門之後。
只是這件事情，跟齊書聖難道也有關係？
想到這些後，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驚，老先生既然肯將齊書聖搬出來，說明其沒有開玩笑，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怎麼會拿齊書聖鬧著玩呢？
“呵呵，承蒙大家謬讚，老朽正是師承書聖齊溫，家師之作品數不勝數，但老朽在年輕的時候，便跟隨在夫子他老人家身邊，曾有幸見過一件書法作品，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就是這首詩！”
“雖然你修改了其中的一個字，但老夫仍舊能一眼認出！這首詩，乃是家師之作！”老先生擲地有聲，盯著徐驍大聲呵斥道。
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這首詩，竟是出自書聖齊溫之手？徐驍竟然是一個冒名頂替，欺世盜名之輩！
“這首詩的原文，應當是：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老先生的話出口，別說其他人了，就算是徐驍也嚇了一跳，王昌齡這首《出塞》原文的確是這樣，難道王昌齡早就出現在這裡了？不對啊，就算出現了，這首詩的作者也該是王昌齡才對，而不是什麼書聖齊溫。
“你說這首詩，是你老師所作？”徐驍盯著老先生，不禁冷笑了起來，如果這傢伙的老師叫王昌齡，徐驍直接當眾認錯，可他的老師叫齊溫，憑什麼就能證明這詩是他老師所寫？於是徐驍當著眾人質問了一句：“你說是你老師所作，便是你老師所作？那就勞煩你拿出證據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就連宣武學宮的老宮主都不禁變了臉色，殷傳荊更是呵斥道：“徐驍，不得無禮！”
書聖齊溫早已過世多年，但他的成就在整個大淮王朝都是有目共睹的，千百年來能稱書聖者又有幾人，而這位師承齊溫的陳景春老先生又是天華學宮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理應不該說瞎話才是。
但徐驍說的也不無道理，沒有證據，單憑這老先生的幾句話，的確無法證明這首詩就是徐驍抄的。
陳景春盯著徐驍，忽然大笑了起來，他仰天大笑幾聲，立刻抬手一揚對徐驍說道：“證據？你居然向我索要證據？哈哈哈！”
聽著陳景春老先生仰天大笑，周圍的人們也都紛紛小聲指點起來，陳景春老先生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這麼一位在天華學宮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怎麼可能會拿自己的聲譽，以及先師齊溫的聲譽去開玩笑。
既然他能這麼說，肯定是真的見過這首詩，難不成徐驍真的是抄的？
這種疑問不禁是臺上的眾多學子，就連各位先生們，以及下方的眾多百姓們也都生出了這個疑問，再聯想到徐驍以往的所作所為，他們不得不去想，為什麼徐驍這麼個不思進取的紈絝子弟，會突然間變得才高八斗，滿腹經綸？
聽著陳景春老先生的一番話，所有人都產生了疑惑，這其中包括顧仱瑤，她是最瞭解徐驍的，此前徐驍從來都沒有展露過任何才華，這一點從徐驍那一手醜到令人髮指的字就能看出來，前幾日徐驍突然在迎春樓內作出《自遣》，著實令她大吃了一驚，之後的《白雪歌》以及此刻的《出塞》每一首都驚豔至極，要知道每一首好詩的出現，都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籌備與醞釀的，絕不會像徐驍這樣信手拈來，提筆就寫。
偶爾一首詩或許能做到有感而發，但不可能每一首都這樣，此刻細細想來，徐驍的表現的確充滿了疑惑，難道徐驍真是抄的？
她看著徐驍，見到徐驍仍舊挺胸抬頭，絲毫沒有被人當場揭穿而有任何要悔過的心思，眼中頓時露出了失望之色。他果然還是那樣，爛泥扶不上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居然去抄襲其他人的作品，而且抄的還是書聖齊溫的詩句！
“嗯？怎麼老先生覺得我索要證據，很過分嗎？”徐驍揹著手，望著陳景春冷冷的說道。
說他徐驍抄別人的詩，那就要拿出證據來！
聽到徐驍的話，陳景春露出為難之色，先師已逝去多年，而先師的遺物除去少許陪葬外，大多都已經被珍藏至王宮之中，他想要尋找那幅作品為證據，簡直是難上加難，想從王宮裡拿東西出來，比登天還難。
“小子，別再狡辯了！老先生會跟你開玩笑嗎？”
“說的沒錯，以老先生的身份，根本不屑於說這種笑話，沒想到宣武學宮的學子竟然是這種人，冒名頂替他人作品也就罷了，被人發現還死不悔改！”
“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
這些話讓宣武學宮的眾多先生們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他們也明白陳景春德高望重，應該不會胡亂說瞎話，難道徐驍真是抄了書聖齊溫的作品？可他們此前的確沒有聽說過書生齊溫，還有這樣的驚世之作。
“沒想到徐驍竟是這種人，我真是羞與其為伍！”
“仱瑤，你怎麼會嫁給這麼個混蛋！”
“唉，真是枉費我們之前還覺得他才情絕豔，真是辜負了學宮先生們的讚賞，居然還將他的作品收錄進了宣武閣中。”
就連宣武學宮的學子們，此刻也都紛紛小聲議論起來，他們中有許多人本來就不服徐驍，只是礙於徐驍有兩篇詩詞被收錄宣武閣的事實而不好發作，此刻見徐驍被人當場戳穿真面目，立刻不遺餘力的譏諷起來，也是以此來表明立場。
“夠了！”就在這時，老宮主憤怒的開口。
他在其他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看得出來老宮主很生氣，渾身都止不住的發抖，只不過他氣的不是徐驍可能抄了別人的詩，而是氣自己學宮的學子，居然如此不團結，還沒有拿出證據來，就已經倒戈向了他人。
眼看老宮主如此憤怒，徐驍嘆了口氣，目光中再無一絲猶豫，直接了當的對陳景春開口說道：“老先生拿不出證據來，那就讓小子拿出證據，來證明這首詩，絕非書聖齊溫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