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舒往事
“舒哥，吃著呢？”
進了病房門，碰巧看到舒雪正拿著勺子，端著碗喂老舒吃飯，馬東笑著打了聲招呼。
病房裡擺放著一張不大的桌子，上面還放著高中所用的書籍，想來這幾天為了照顧老舒，舒雪已經把這裡當成第二個家了。
“小東，來就來唄，拎啥東西，花這些冤枉錢幹啥？”老舒蒼白的臉上帶著埋怨，說了一句後，又對舒雪說：“快去上學吧，老是遲到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嗯，爸，那您自己照顧好自己，我中午放學了再過來。”
舒雪很乖巧聽話，放下碗後，紅著臉對馬東說：“叔叔，您坐一會，我先上學了。”
馬東點了點頭，天然的清香從身邊飄散，舒雪已經離開，馬東忍不住的用鼻子嗅了又嗅，直至清香沒了，這才作罷。
“舒哥，這兩天感覺怎麼樣？”馬東問道。
老舒淡然一笑：“小東，說了你不信，我現在就是在等死，這病治不好，花的都是冤枉錢，指不定到最後錢花了，人也沒了。我現在想得開，能活一天就是賺一天，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雪。哎，放不下又能怎麼樣？到時候兩眼一閉，啥都不知道了。”
說到最後，老舒神色裡面明顯充滿著惆悵與不甘。
馬東一邊削著蘋果，一邊安慰：“舒哥，話可不能這麼說，能治療就治療，得了病可不能有啥消極的心態，心態越是消極，對病情越是不好。”
“說實話，從小我就崇拜您，一手吉他彈得那是一個好，就說嗓子，比得多大多數電視上常看到的那些歌星。”
“有些問題我想問也沒敢問，像您這樣的人才不應該埋沒在咱們榆樹崗啊，為什麼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你長髮飄飄而且還帶著舒雪他媽來到咱們榆樹崗之後，在小雪沒多大，她媽就像消失了一樣呢？”
“哎，都是一些傷心往事。”
老舒愣了半晌，接過馬東遞過來的蘋果，像是回憶起了封塵已久的回憶，最後嘆了口氣，原本昏暗的眼光在這一刻冒著精光，緩緩道出了當時的年少輕狂。
不聽不知道，聽了之後，馬東心驚之餘還有無與倫比的佩服。
老舒說他小時候第一次接觸到搖滾的時候，就深深的喜愛上了搖滾，並且為了實現音樂夢，年紀輕輕揹著一把吉他踏上了北漂。當時正值九十年代末，國內的搖滾正處於萌芽期到爆發期邁進的時刻。
那時候的老舒意氣風發在後海和幾個都懷揣著搖滾夢的青年們組建了一個搖滾樂隊，並在後海一些酒吧駐唱。
嘿，還別說，成名不成名咱們暫且都不提。當年老舒還是小舒，粗狂的音調配上九十年代時候搖滾人喜愛的一頭大卷毛，蛤蟆鏡，身穿小皮克外加喇叭褲，整的就是一個女人見著就愛的不羈放縱的搖滾青年。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小舒遇到了舒雪的媽，年輕少女嘛，哪個不喜歡小舒這種骨子裡面帶著野性的男人，換句話說在那個年代，在少女們眼裡這就叫時髦，叫男人，哪像現在的少女唯娘P不愛啊。一來二去的接觸，兩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
小舒收穫了愛情，更是意氣風發，並許諾舒雪的媽媽等到他有一天能像魔巖三傑一樣站在紅磡演唱會的舞臺上演唱的時候，就會向她求婚。
時光如逝，轉眼好幾年過去了，小舒依舊是小舒，樂隊成員也是走的走，跑的跑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不過他仍然堅持著音樂夢。
可並不是人人都是魔巖三傑，並不是人人都能站在紅磡舞臺上撕心裂肺的唱著姐姐，鐘鼓樓，垃圾場等歌曲讓臺下所謂的當紅明星隨之爆喝，翩翩起舞。
生活是由柴米油鹽醬醋茶組成，多年混不出名堂的老舒也看清楚了世態炎涼，而那時候舒雪的媽媽已經懷了孕。而老舒為了音樂夢，身上根本沒有錢，和舒雪的媽媽商量過是不是打了肚子裡面的孩子，等有了錢再要孩子。
由少女變成孕婦的舒雪媽媽壓根不同意，最後兩人吵吵鬧鬧，老舒妥協了，最後放棄了音樂夢帶著舒雪媽媽回到了漢江市。
玩了幾年搖滾的老舒心不甘，造就了他高不成低不就的性格，在漢江市也沒能找到一份能養活一家子人的工作，就這樣，舒雪的媽媽生了舒雪，把孩子奶到一歲多，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小東，這就是命啊，我不服不行。”老舒訕訕一笑，對往事有著過分的執著。
“舒明澤的家屬，來辦公室一趟。”
護士的聲音打斷了老舒苦逼且又心酸的講述，馬東拍了拍老舒的肩膀，說：“舒哥，我去看看，你先休息會，等我回來咱們接著聊。”
隨著護士到了醫生辦公室，馬東看到醫生神色緊繃，就問：“醫生，老舒的病情怎麼樣？”
醫生抬起頭，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拿著化驗結果說：“很不好，舒明澤肝癌晚期，如果服用進口抗病毒阻斷藥的話，最多也就一到兩年的光景，不服用，撐不過三個月。”
馬東眉頭一皺，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下意識的問：“還有沒有別的延長方法？”
醫生上下打量著馬東，穿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算有方法，也不是他們這些家庭消費的起的。不過作為醫生的職責，他還是說道：“有倒是有，那就是換肝。不過很困難，咱們且不說治療費用需要多少，就是找到匹配的肝源都很難，而且能做換肝手術的醫生全國也就那麼幾位，很難請到。”
“醫生，錢不是問題，您能不能打聽下合適的肝源順道聯絡一下能做手術的醫生？”馬東問道。
“行，我需要提醒你，肝源和醫生的儘量聯絡，費用這邊你要儘早準備，估摸著需要七十萬，甚至更多，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後，馬東有些焦慮，七十萬對他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也許常人看來拿七十萬去給一個在自己生命裡無關緊要的人治病絕對是一種傻而又傻的行為，但是馬東卻不這麼想，人生在世，遇上了，就是緣分，能幫就幫，隨別人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