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對策
聽得沈千機所說。
原本歡快的觀戰席，剎時間寂靜無聲。
整個大殿，頓時落針可聞。
人群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震驚與不解。
鬼面生話裡透露出的資訊和分量，當真是太重了。
這明顯是瞧不起登階競武場的所有鬥師啊！
他怎麼敢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
要知道，為了驗證鬼面生的實力，獄間城中大大小小的家族，今日可說是悉數到場。
現在他話一出口，可是把這些人的臉面摔在地上，還狠狠踏上一幾腳。
有些頭腦靈光的看客，眼神隱蔽地瞟向看臺二樓。
那些獄間城的家族的代表，可就坐在其中某個雅間之內。
難道鬼面生就不怕這些人聯合起來對付他？
可過了半晌。
看客們竟然發現，沒有一個家族出面駁斥。
所有家族代表，只是陰沉著臉色，注視著負手而立在擂臺上的沈千機。
與沈千機針鋒相對的孫子昂，瞧著各家代表臉上的神情，心裡幾乎笑開了花。
想不到這鬼面生如此不知死活。
羞辱孫家不算，還敢當眾說出這等狂語。
這無疑同時得罪了所有人。
自己要藉此機會，把它拔扈的名頭坐實。
讓這鬼面生徹底沒有翻身的希望。
想到此處。
孫子昂開口道：“你如此說，是覺得這獄間城無人嗎？”
對於孫子昂心裡那點小算盤，沈千機自然知道一清二楚。
他今天說出這番話，本就是同蔡子和商量好的。
就是要當著所有人的面立威。
同時激起這些家族的不滿。
以此達到迫使他們派出武修與自己一戰目的。
就見沈千機面衝著身在二樓的孫子昂。
冷笑一聲，開口說道：“不錯！”
“若是有任何人對我不滿，大可派出手下的鬥師，與我在輝銀擂臺上一戰。”
“從此刻起，任何人提出的約鬥，我都不會拒絕。”
“只要你們想，我隨時奉陪！”
說完沈千機大步下臺。
臨近大門之時，沈千機回頭道：“希望下一次的對手，不要再讓我失望。”
言罷，頭也不回地走出擂臺大殿。
一時間，人群呆愣愣地看著沈千機離開的方向。
直到幾大家族的代表起身離開。
偌大的觀戰席，這才爆發出激烈的議論聲。
所有人都察覺到，登階競武場即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坐在人群中的杜天悅，兩眼中的迸發著炯炯有神的光芒！
倚靠在護欄上的身軀，因極度的興奮顫慄不止。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夠傲氣，夠狂放，真是太對自己胃口了！
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自己！
一定要想辦法嫁給他不可，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杜天悅暗自想道。
隨著看客的散場，沈千機那番爆炸言論，一夕間傳遍長洲大街小巷。
鬼面生，再度成了所有話題的焦點。
人們都在討論，他如此狂妄的資本，到底從何而來！
與尋常百姓不同。
獄間城中的各個家族，在擂臺結束的當天，都緊急召開族內會議。
就沈千機在擂臺上的那番囂張言論，展開商討。
之所以各家代表沒有在沈千機發出宣告後，立即作出表態。
不是因為他們涵養有多高。
而是因為帶去的家族核心鬥師從旁勸諫，才讓他們忍住當場發飆的衝動。
和各家族的世家子弟不同。
這些實力出眾的武修，在看過比鬥之後，都從這一戰中得出結論。
那鬼面生的確有狂妄的資本。
至少在眼下的輝銀擂臺上，家族中能夠出戰的鬥師，很難找出必勝之人。
故而，想要與此人一戰，必須從長計議。
所以這些家族代表才忍下火氣，趕回家族報信。
此時，在孫家的老宅，一間滿是幽香的明亮房舍內。
孫曼雲和孫子昂正弓身站在一張軟榻旁。
低聲對軟榻上的一名老者，講述今天發生的一切。
老人神情枯槁，面色蠟黃，喉嚨間那有如破風箱的喘息聲，彷彿下一刻就會停止。
讓人不由得擔心，他會不會死在自己面前。
可無論在外是趾高氣昂的孫曼雲，還是放浪驕橫的孫子昂。
在這行將就木的老者面前，全都一副畢恭畢敬的神情。
只因這老者是孫家的定海神針。
是經歷無數風浪，才將孫家打造至今日地步的前任家主——孫藐山！
聽過自己一對晚輩的敘述，孫藐山喉嚨間呼嚕兩聲。
身旁隨伺的丫鬟趕忙上前，將其攙扶著坐起。
隨後把一方精緻手帕遞到他的唇邊。
孫藐山吐掉胸間一口濃痰，這才感覺呼吸順暢許多。
隨後手指無力地擺了擺。
在一旁服侍的孫家大管事會意，連忙將房中伺候的僕役驅散。
而他自己則在門外將房門帶上。
孫藐山在孫曼雲的攙扶下。
強撐著，在軟榻上坐起。
隨後扯過絨被將自己裹好，這才開口道：“柏先生，這件事你怎麼看？”
站在孫家姐弟身旁的柏老，語氣沉穩答道：“此子實力強悍，是個不好對付的勁敵。”
孫藐山點了點頭。
“那以您所見，若是再約鬥此人，我們取勝的機會有多大？”
柏老沉吟片刻。
“輝銀擂臺上想要勝出，恐怕機會不大。”
“那要是更高一階的煌金呢？”
孫藐山又問。
這一次柏老沒做多少猶豫。
“煌金擂臺由我親自坐鎮，再加上四金剛，想來必會輕取此人。”
聽到這兒，孫藐山微微睜開低垂的眼皮。
如風中殘燭一般的老人，此時的眼神卻是精光四射。
“我明白了。”
“你和子昂先下去吧。”
柏老明白，孫藐山這是有話要和他最器重的孫女單獨詳談。
躬身對著孫藐山施了一禮。
隨後柏老連同孫子昂離開了房間。
待到房中只剩下祖孫二人，孫藐山這才輕輕拍了拍軟榻。
孫曼雲來到軟榻旁的的座椅坐下。
黃花梨木的座椅，在她幾百斤的身軀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讓爺爺失望了。”
孫曼雲輕聲道。
“我沒想到那鬼面生如此了得。”
“若是早知如此，哪怕在迎春宴上折節下交，我也會把那鬼面生招攬到門下。”
孫藐山輕輕搖頭。
“失望談不上，只是有點惋惜。”
“若是有此人加入，必定會讓孫家更進一步。”
“不過看他今日表現，想來你那一日沒和他交惡，此人也絕不會甘於屈尊孫家。”
“那爺爺，我們眼下要如何行事？”
孫曼雲問道。
孫藐山想了想。
“既然柏空楦知道那人的一些眉目，那就把他的來歷查清楚。”
“看看他背後有沒有我們需要提防的勢力。”
“如今是多事之秋，不要再起沒必要的波瀾。”
“確定萬無一失，在伺機找回顏面就是了。”
孫曼雲答應一聲，隨即又問。
“那輝銀擂臺怎麼辦，我們就放如此放任他不成？”
孫藐山語氣淡然地說道：“我們只管靜觀其變。”
“五大家也許還能忍住，可其餘那些二、三流的家族卻未必，就由得他們去鬧好了。”
只交代這幾句話的功夫，孫藐山的氣色便已是疲憊不堪。
輕輕揉了揉胸口，給自己好一番順氣。
孫藐山最後道：“我把孫家交給你打理，有些事就不要再來過問我的意見。”
“今後萬事要謹慎處理，遇事要多自己拿主意。”
“去吧。”
孫曼雲輕聲應下。
扶著孫藐山躺好，又將絨被給他掖好。
這才緩步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