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契約有漏洞？小祖宗把天都算死了！
“本源契約……漏洞……”
蘇青源的大腦，還是一片混沌的漿糊。
他只記得自己抱著葉非凡的大腿，然後世界觀就碎了，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茫然地看著大院長那張因為極致扭曲而顯得陌生的老臉，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彷彿被抽乾了神魂，一個個面如死灰的長老同僚。
一股濃烈的不祥預感，像是冰冷的屍水，順著他的脊椎骨，一寸寸地向上蔓延。
“大……大院長，到底……到底怎麼了？”蘇青源的聲音都在打顫，“那個小……葉非凡呢？他沒把您怎麼樣吧？”
“他把我們怎麼樣了？”
星玄子聽到這話，忽然發出了一陣神經質的，像是夜梟般的乾笑。
他鬆開了抓著蘇青源的手，踉蹌地後退了兩步，伸手指了指周圍這片空無一物的黑暗宇宙。
“他沒把我們怎麼樣。”
“他只是把庚辰-73號位面，連同那顆活著的位面之心，當著我們的面，給吃了。”
“他只是當著我們的面，用混沌蠕蟲，現場印了一億三千萬功勳點的‘世界之粹’。”
“他只是勒索了我們一筆天文數字的差旅費和送貨費，然後自己劃開了一條通往歸墟之獄的永久蟲洞，去‘進貨’了。”
“他只是給了我們三天時間，讓我們把九階龍脈和九幽冥龍的脊骨，給他送到神祇的墳場去。”
星玄子每說一句，蘇青源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當星玄子說完最後一句話時，蘇青源那張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已經變得像一張被浸溼的宣紙，透明，脆弱，彷彿一碰就碎。
“送……送到歸墟之獄？”
蘇青源的兩排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打架，發出“咯咯咯”的密集響聲。
他比在場任何一位長老，都更清楚“歸墟之獄”這四個字代表的含義。
因為他負責的，就是學府的刑罰與放逐！
那地方，就是人族神系用來處理最棘手、最恐怖、連徹底抹殺都做不到的禁忌存在的……終極垃圾場！
現在，那個小祖宗，要去垃圾場裡……進貨？
還讓他們送貨上門？！
一股比剛才被賬單嚇暈時，還要強烈百倍的窒息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
“噗通”一聲。
蘇青源雙腿一軟，再一次，結結實實地跪在了虛空之中。
他沒有哭，也沒有暈。
他只是抱著自己的頭，發出了絕望到扭曲的，野獸般的悲鳴。
“完了……全完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帶他來！我就不該讓他看見那口井！啊啊啊啊——！”
他像一個瘋子一樣，瘋狂地用自己的腦袋，撞擊著虛空，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逃避這比死亡還要恐怖的現實。
星玄子看著他這副崩潰的樣子，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之火，也開始劇烈搖曳，隨時可能熄滅。
但他不能放棄！
這是唯一的稻草！
“蘇青源！”
星玄子一個箭步衝上去，神力化作無形的枷鎖，將蘇青源死死地禁錮在原地。
“看著我！”
他強行掰過蘇青源的臉，迫使那雙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的眼睛，與自己對視。
“回答我的問題！”
星玄子的聲音，已經不再有任何上位神的威嚴，只剩下賭徒最後的瘋狂與嘶啞。
“你和他簽訂的，是本源契約！對不對！”
“本源契約，必然有主次之分！你是主，他是次！對不對！”
“只要是契約，就一定有約束條款！一定有可以利用的規則！告訴我！那份契約的內容是什麼！快！”
星玄子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蘇青源那即將崩潰的神魂之上。
周圍的長老們，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個個強行打起精神，用充滿了希冀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蘇青源。
對啊！
本源契約！
那小子再怎麼無法無天，也終究只是一個新生！
蘇青源，是萬界學府的長老，是接引他的人！
於情於理，在契約的簽訂中，蘇青源都應該佔據著絕對的主導地位！
只要能找到一條可以約束他的條款，哪怕只是一條，他們就還有一線生機！
在十幾道目光的注視下，蘇青源那瘋狂的掙扎，緩緩地，停了下來。
他臉上的悲鳴與絕望，也漸漸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更加詭異的，彷彿看穿了一切的……空洞。
“契約……”
他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然後，他笑了。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比在場所有長老臉上的絕望加起來，還要絕望。
“大院長……各位……”
蘇青源緩緩地抬起頭，環視了一圈眾人臉上那期待的表情，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你們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那麼痛快地，簽下那份契“約嗎？”
沒人回答。
蘇青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的眼神，開始變得飄忽，彷彿陷入了某種不堪回首的回憶。
“因為，在那份契約的開頭，第一頁，用最大號的，燃燒著金色火焰的神文，寫著一行字……”
他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詠歎調般的，充滿了荒誕感的語氣，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星界頂級美食家與專屬食材供應商合作協議》。”
“……”
“……”
死寂。
比葉非凡離開時，更加徹底，更加純粹的死寂。
星玄子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十幾位長老臉上剛剛燃起的希望，也凝固了。
他們的大腦，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就集體宕機了。
美……美食家？
食材……供應商？
這是什麼東西？
這他媽的是一份本源契約該有的名字嗎？！
蘇青源沒有理會他們那石化的表情，他彷彿陷入了某種夢遊的狀態，繼續喃喃自語。
“協議的甲方，是葉非凡。乙方，是我。”
“協議總則第一條：為保證甲方（美食家）擁有良好、穩定、愉悅的進食體驗，乙方（供應商）有義務，為甲方尋找、提供、乃至開發，符合甲方口味的，高品質、無汙染、能量純粹的‘特殊食材’。”
“協議總則第二條：乙方在履行義務期間，所產生的一切行為，包括但不限於欺詐、勒索、搶劫、毀滅位面、挑起神系戰爭……其所有後果，均由乙方獨立承擔。甲方不負有任何連帶責任。”
“協議總則第三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蘇青源的聲音，忽然變得尖銳起來，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臉上露出了一個比魔鬼還要扭曲的笑容。
“在乙方無法提供令甲方滿意的‘食材’時，或是在甲方遭遇緊急能量短缺的情況下……”
“乙方，將自動轉化為……甲方的‘緊急備用口糧’。”
轟！
這最後一條，像是一道創世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他們終於明白了！
他們終於明白蘇青源為什麼會那麼恐懼！
這哪裡是什麼契約！
這根本就是一張賣身契！是一張把他蘇青源，從神魂到肉體，從尊嚴到生命，徹徹底底，打包賣給那個魔鬼的……死亡選單！
主次？
約束？
漏洞？
狗屁！
整份協議，從頭到尾，都只為一個人服務！
所有的條款，都在瘋狂地，毫無底線地，賦予甲方——葉非凡，至高無上的，可以為所欲為的權力！
而乙方蘇青源的唯一價值，就是當一個合格的工具人。
當不好，就變成食物！
“現在……”
蘇青源抬起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面前已經徹底失去所有表情，彷彿變成了一尊石雕的星玄子。
“大院長，您還覺得，這份契約裡，有我們可以利用的漏洞嗎？”
星玄子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地，緩緩地，鬆開了禁錮著蘇青源的手。
然後，他抬起自己的雙手，看著那十顆依舊散發著璀璨光芒，卻顯得無比諷刺的“世界之粹”。
他輸了。
從一開始，就輸得一塌糊塗。
他以為自己在和一個新生博弈。
可實際上，他只是那個魔鬼餐盤上，一道自己跳上來，還妄圖跟廚子談條件的……配菜。
“呵……呵呵……”
星玄子忽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癲狂，最後，他仰起頭，對著這片黑暗的宇宙，發出了震動神魂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個葉非凡！好一個美食家！好一個……食材供應商！”
那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自嘲，以及……被逼到絕境後，所誕生的，最後一絲瘋狂的明悟！
所有長老都驚恐地看著他，生怕大院長會就此神格崩潰，道心泯滅。
然而，笑聲戛然而止。
星玄子猛地低下頭，那雙灰敗的眼眸裡，竟然重新爆發出了一縷駭人的精光！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也不再有任何幻想！
他一把將那十顆“世界之粹”抓在手中，然後，一個閃身，直接出現在了已經徹底嚇傻的蘇青源面前！
“蘇青源！”
星玄子的聲音，不再有半分之前的頹敗，反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一種破釜沉舟的決斷！
“你，是他的‘供應商’，對不對！”
“你，最瞭解他的‘口味’，對不對！”
蘇青源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好！”
星玄子那雙燃燒著最後瘋狂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那我現在，以萬界學府大院長的名義，命令你！”
“動用你的一切手段，呼叫學府的一切資源！”
“三天之內，不！是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設計出一套……足以讓那個‘美食家’，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星玄子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幾乎是從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了那句讓所有長老都神魂顛倒的話。
“……送——菜——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