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王上菜，老子嫌你盤子髒！
兩天兩夜。
對於凡人而言，不過是兩次日出日落。
但對於星玄子和一眾萬界學府的巨頭們來說，這是他們無盡生命中，最漫長，也最瘋狂的四十八個小時。
萬界學府，一處被列為最高禁區的秘境之內。
這裡，平日裡是學府長老們閉關悟道的聖地，此刻卻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充滿了荒誕與瘋狂的……後廚。
一條長達萬丈，通體燃燒著純粹火焰的巨龍，被上萬根閃爍著雷光的“鎮魂神釘”死死釘在虛空之中。它已經沒有了任何掙扎，龍魂被磨滅，只剩下一具蘊含著最精純火系本源的龍軀，在九天神雷的反覆淬鍊下，散發著誘人的，如同烤肉般的焦香。
不遠處，一口巨大的神力漩渦正在緩緩旋轉。
漩渦中心，生命古泉的本源，不再是純粹的翠綠色，而是與無數漆黑的“死靈黑沙”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完美的，緩緩轉動的太極圖景。生機與死氣在其中迴圈往復，達到了一個脆弱而又玄妙的平衡。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根頂天立地的九幽冥龍脊骨。
它被一個由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柄神劍組成的“周天星斗劍陣”高高託舉。每一柄劍都在吞吐著璀璨的星輝，洗練著骨骼的每一寸紋理，讓它看起來不像是凶煞之物，反而像是一件由星辰與死亡共同雕琢而成的無上藝術品。
祝融長老已經醒了過來，但她寧願自己還暈著。
她和其他幾位長老，神力幾乎被抽乾，一個個臉色慘白，眼神麻木，機械地維持著陣法的運轉。
他們看著眼前這三件足以讓任何神系都發動戰爭的至寶，被用一種堪稱敗家的方式進行著“烹飪”，心中已經生不出任何感覺。
麻了。
徹底麻了。
“時辰已到！”
星玄子一聲爆喝，他雙眼佈滿血絲，卻閃爍著一種病態的亢奮。
“起鍋！”
隨著他一聲令下，所有長老同時收手。
三道“主菜”，正式出爐！
就在這時，一道狼狽的身影從遠處撕裂空間，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是蘇青源。
他看起來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悽慘，神袍破爛，氣息紊亂，像是剛從十八層地獄裡爬出來。
但他的手上，卻用神力小心翼翼地託舉著一顆巨大的，通體漆黑，表面雕刻著精美花紋，頂上還點綴著一撮不甘意志“蔥花”的……肉丸。
“甜……甜點，備好了。”蘇青源的聲音都在打顫。
星玄子看了一眼那顆“鴉王肉丸”，又看了看三道主菜，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屬於“主廚”的笑容。
“好！”
“傳菜部！出發！”
……
歸墟之獄的邊緣，是一片連光都無法抵達的絕對虛無。
這裡沒有法則，沒有物質，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不清。
一支由十幾位人族神祇組成的，堪稱史上最豪華，也最詭異的“送餐隊伍”，正艱難地穿行在這片死亡禁區之中。
他們沒有葉非凡那種隨手劃開空間通道的能力，只能依靠星玄子手中的古老星圖，行走在那條由無數先輩神祇用鮮血和生命開闢出的，九死一生的古老航道上。
祝融長老等人，合力扛著那條被“烤”好的龍脈。
另外幾位長老，則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生命與死亡之泉”的平衡。
星玄子親自坐鎮，操控著那座巨大的“周天星斗劍陣”，託舉著那根冥龍脊骨。
而蘇青源，則像一個卑微的侍者，雙手捧著那個“鴉王肉丸”的盤子，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每一步，都消耗著他們海量的神力。
每一步，都讓他們對那個已經抵達終點的魔鬼，多了一分發自靈魂的敬畏與恐懼。
終於。
在他們神力即將耗盡的前一刻，他們看到了。
在那片無盡虛無的最中央，一個少年，正百無聊賴地漂浮在那裡。
他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正伸出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划動，一道道細小的，卻穩定得令人髮指的空間裂隙，在他的指尖生生滅滅，像是在玩一種無聊的解悶遊戲。
看到他們，葉非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抬起眼皮，那雙燃燒著金色豎瞳的眸子，掃了過來。
僅僅是一道目光，就讓這支豪華的“送餐隊”，齊齊打了個寒顫，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前進分毫。
星玄子深吸一口氣，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他對著蘇青源，投去了一個決絕的眼神。
蘇青源的身體猛地一抖，他知道，輪到他這個“首席供應商”兼“金牌司儀”上場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那個少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尊……尊敬的葉先生，您……您點的菜，來了。”
說完，他側過身，恭敬地伸出手，指向了後方。
祝融長老等人頭皮發麻，但還是硬著頭皮，將那條萬丈龍脈，緩緩地，呈了上去。
“第一道菜，‘雷火淬體·至純龍宴’。”蘇青源的聲音顫抖，卻努力保持著專業，“採用九天神雷文火慢烤，鎮魂神釘去骨除雜，保證每一口，都是最純粹的火之本源。”
葉非凡的目光，落在了那條龍脈上。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興致缺缺地移開了視線。
“火候過了。”
他淡淡地評價道，“外皮焦了三分，內裡的本源能量，至少流失了一成。勉強能吃。”
“噗！”
一位負責“燒烤”的長老，當場一口神血噴出，道心差點崩碎。
他們耗費了無數心血的傑作，就換來一句“勉強能吃”？
蘇青D源心頭狂跳，連忙指向第二道菜。
“第二道菜，‘陰陽輪轉·生死道泉’。以寂滅死海之沙，調和生命古泉之源，生中有死，死中有生，口感層次豐富，回味無窮。”
葉非凡瞥了一眼那副太極圖景。
“比例失調。”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生的氣息太濃，壓住了死的味道。就像一碗湯，鹽放少了，寡淡無味。創意不錯，基本功太差。”
又有幾位長老身體一晃，面如金紙。
蘇青源的冷汗已經浸透了神袍，他顫抖著，指向了最後那道壓軸大菜。
“第三道，‘星河沐浴·九幽龍骨刺身’！以周天星斗之力，洗練其身，最大程度保留了食材的……原汁原味！”
葉非凡的目光，終於在那根被星光環繞的脊骨上，多停留了一秒。
然後，他搖了搖頭。
“畫蛇添足。”
“這些星光，就像給一塊頂級的雪花牛肉，澆上了滿是香精的廉價醬汁。除了汙染味道，沒有任何意義。”
“暴殄天物。”
最後四個字，像四柄無情的巨錘，狠狠砸在了星玄子的心上。
他那張因為亢奮而漲紅的臉，瞬間褪盡了血色。
他們賭上了一切的傑作，在這位“美食家”的眼中，竟然是一堆……垃圾！
完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只剩下了這兩個字。
就在這片絕望的氛圍中，蘇青源看著葉非凡那張寫滿了“失望”的臉，一股源於“失業恐懼”的求生欲，壓倒了一切！
他猛地衝上前，將自己手中一直捧著的那個“鴉王肉丸”，高高舉起！
“葉先生！”
他幾乎是嘶吼出聲！
“還……還有一道……本店免費贈送的……餐後甜點！”
他從懷中，掏出了那份早已準備好的，散發著神力光輝的卷軸，當著葉非凡的面，展開！
“《星界頂級美食家與專屬食材供應商合作協議》，附錄甲：春季限定贈品！”
“為感謝您的惠顧，特此獻上……‘現宰活殺·特級鴉王刺身’一份！並附贈‘神魂醬油’與‘法則山葵’！祝您……用餐愉快！”
蘇青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唸完了這串讓他自己都覺得羞恥到神魂錯亂的臺詞。
然後，他跪了下去，將那顆巨大的“鴉王肉丸”，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全場，一片死寂。
祝融等人，已經徹底放棄了思考。
星玄子，則死死地盯著葉非凡，等待著最後的審判。
葉非凡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
他看著跪在地上，高舉著“肉丸”的蘇青源，又看了看那份寫得煞有介事的“贈品說明”。
他那雙燃燒著金色豎瞳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好奇。
不是對食物。
而是對這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取悅他的，卑微的“廚子”。
他沒有去看那三道“主菜”，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蘇青源的面前。
他伸出手指，在那顆巨大的，還在微微顫抖的“鴉王肉丸”上，輕輕戳了戳。
那顆由噬影鴉王本源凝聚而成的肉丸，猛地一顫，頂上的那撮“蔥花”，瞬間蔫了下去。
葉非凡似乎覺得有趣，他屈指一彈，一小塊漆黑的“肉塊”，被他彈飛起來。
他張開嘴，接住了那塊“肉塊”。
然後，在所有人那幾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視下，他慢條斯理地，咀嚼了起來。
一下。
兩下。
三下。
星玄子和蘇青源的心，隨著他的每一次咀嚼，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
終於，葉非凡停下了咀嚼。
他嚥了下去。
然後，他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嫌惡的表情。
“呸。”
他毫不客氣地，將一絲殘渣吐在了虛空之中。
“難吃。”
兩個字，讓蘇青源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葉非凡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失望。
“口感太差，全是科技與狠活，一點靈魂都沒有。”
他抬起眼，那雙金色的豎瞳，冷冷地掃過已經面如死灰的星玄子和蘇青源。
“而且……”
他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質問。
“這麼大一份菜，你們就讓它這麼飄著？”
葉非凡伸出手指，點了點那顆巨大的“鴉王肉丸”，又指了指周圍這片無盡的虛無，臉上浮現出天真而又殘忍的笑容。
“盤子呢？”
“你們萬界學府，就是這麼招待客人的？”
“連個像樣點的盤子，都拿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