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就是蔡廷鍇將軍
李上真的目光之中帶著發自內心的崇敬,身體更是筆直得如同青松。
陳天民趕緊順著李上真的目光望去。
只見一名方正面龐,眼窩深陷,寸頭短鬚的軍人,穿著一件佈滿彈洞的呢絨軍裝。
在他身邊,僅有一名捧著東西的副官,以及六七名戴著鋼盔,揹著德國毛瑟步槍的衛兵。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什麼重要的大人物,但……
雖然陳天民在鎮江警察局的時候已經遠遠看過這位將軍一眼,但此時如此近的距離看到……
他還是微微一愣,旋即也跟著挺直了胸膛,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了起來。
“您,您是……蔡廷鍇將軍!”
李上真似是有些詫異,看向身邊的陳天民:“小兄弟,你認識蔡將軍?”
聽到“蔡廷鍇”的名字,林嶽龍等等一干義勇救援隊的青年頓時都沸騰了起來。
“這就是蔡廷鍇將軍!”
“快來看啊,蔡廷鍇將軍!”
面對人群的混亂,幾名端著毛瑟槍的衛兵立刻神情緊張,步槍上膛,警惕地看向周圍的青年人群。
眼看局勢一觸即發,蔡廷鍇將軍緩緩抬起手來,面帶笑意用粵語口音的官話說道。
“大家都係自己人,使唔使搞到咁緊張啊?”
這句話的意思是“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搞得這麼緊張”。
旁邊的幾名衛兵,顯然是跟隨蔡廷鍇將軍南征北戰的粵籍親兵。
他們聽到這話才把步槍放了下來,但依舊警惕地站在蔡廷鍇將軍身邊,彷彿隨時都做好用身體幫他擋住不知從什麼地方射來的暗箭與冷槍。
蔡廷鍇看向李上真,笑著說道:“李營長,你們營在閘北火車站打得很好!”
“站住了這個據點,就跟下圍棋一樣,你們是氣眼。”
“你們守住了,我們閘北的全盤就活了!”
“最關鍵的是啊……”
蔡廷鍇笑了笑說道:“最關鍵的是,你們這一仗打出了我們所有中國軍人的血性與士氣。我是特別代表第19路軍來感謝你們憲兵團第1團第1營的!”
李上真身姿立正得更加挺拔,聲音卻難以掩飾自己的激動:“卑職身為軍人,死戰禦侮乃天職,能為鈞座與十九軍同袍抗擊日寇提供助力萬分之一。”
“我等兄弟死而無憾!”
眾人聽到也紛紛動容。
蔡廷鍇點了點頭,從身後的副官手裡接過東西,用力拉開上面覆蓋的毛絨毯子。
赫然是一把半新的日本武士刀。
他將武士刀遞在手裡,遞給李上真說道:“這是我部在閘北戰鬥中繳獲的小鬼子軍刀,為感謝你們的奮戰,特由我代表第19軍的兄弟們轉贈給你!”
李上真忍住激動,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武士刀,用手摩挲著精細著鮫魚皮刀柄,嘖嘖道。
“蔡將軍,這是小鬼子的尉官刀吧?很珍貴的!”
蔡廷鍇笑著說道:“若不珍貴,如何感謝友軍的頑強奮戰?”
李上真看向身邊憲兵兄弟們眼饞的神情,他爽朗一笑,信手就把武士刀扔給了身後的戰友。
戰友手忙腳亂倉促接住,珍貴的尉官刀差點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上真開心地說道:“兄弟們,這是蔡廷鍇將軍送給我們營的,每人都摸一下,皮一皮,見者有份!”
看向戰友們受寵若驚的眼神,李上真深吸了一口氣:“把犧牲的兄弟們那一份也都算上……”
“他們是摸不到了!”
剛才還喜形於色的憲兵們頓時表情悲憤了起來。
有一個憲兵甚至摸到小鬼子的尉官刀,用力就砸在了地上,拿腳拼命踩著。
他邊踩邊罵:“小鬼子!誰要你勞什子的破刀,還老子兄弟的命來!你還來,還來啊!”
他邊踩著罵著,罵著罵著,一個大男人就哭了。
李上真嘆了一口氣,側過臉不看這些兄弟們,朝著蔡廷鍇敬了一個軍禮。
“鈞座,卑職有一位奇人想要介紹給您認識!”
蔡廷鍇不禁來了興趣:“哦?奇人?”
沒等陳天民反應過來,李上真已是一把將陳天民喊了過去。
“小兄弟,你過來!”
李上真抬手指向陳天民說道:“鈞座,這個小兄弟天賦異稟,能夠分得清小鬼子飛機的聲音。”
蔡廷鍇看了看面前的陳天民:“小兄弟,你當真能做到?”
陳天民如此近距離得與蔡廷鍇將軍相處,神情激動之餘也顯得十分謙虛。
“回蔡將軍,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總可以聽個八九不離十。”
蔡廷鍇將信將疑,在一旁的李上真表述道:“鈞座,一開始卑職也是不信的。”
“但今天一個下午,小鬼子的飛機都沒討到半點便宜。”
“每次還在天上飛呢,這位小兄弟就給大家‘發警報’了。”
軍中無戲言,蔡廷鍇聽到李上真的彙報,也是忍不住多看了陳天民幾眼。
“你這是什麼特異功能嗎?小兄弟?”
陳天民也不藏私,開口說道:“我以後想要當飛行員,我爹就讓人從廣東航校要了一卷教學磁帶。”
“裡面記錄了日本飛機發動機的聲音,跟機槍開火的聲音。我天天聽,耳朵都磨出繭子來了。”
“這不是特異功能,蔡將軍!”
蔡廷鍇聽到陳天民的話,反而更加好奇了起來。
“你爹是什麼人?居然能要到我們廣東航校的教學磁帶?”
他自己是粵級獎勵,自然知道廣東航校的重要程度。
這是當年國父孫中山先生建的航空學校。
一般人別說是去弄一卷教學磁帶了,都不認識這裡面的人。
陳天民剛要回答,陳天和在一旁已是接過了話茬。
“蔡將軍,家父是陳子祥。”
蔡廷鍇顯然對陳子祥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他微微皺眉。
陳天和又說道:“我們跟父親與經過鎮江,前往淞滬的您在鎮江警察局有過一面之緣。”
蔡廷鍇經陳天和這樣一提醒,頓時拍了拍額頭。
“哦,我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們兄弟兩!”
蔡廷鍇笑著說道:“你們兄弟倆豈不是陳子祥老先生的寶貝疙瘩?”
“他怎麼會同意你們來淞滬前線,這麼危險的地方?”
陳天民在一旁笑了笑說道:“父親時常教導我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我們提出要來淞滬前線,他也不好阻攔我們了。”
他稍稍停頓說道:“畢竟,在座的各位,誰不是別人的兒子呢?”
“總不能只允許別家的兒子為了國家民族拋頭顱,灑熱血,我們老陳家的兒子就在家混吃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