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單挑（一）
“呼。’’
陰雲密佈，晨風凜冽，在亂竄的火苗和眾人惶惶的目光中，李長風長長嘆氣，他甩開身後動手的大漢，一身輕的走出隊伍。
眼看李長風越走越遠，李正卻陰沉著臉，不自覺的抱起雙臂，
“慢著，’’
“慢著！”
“長風哥！回來！快回來呀！”
趙芯蕤的眼裡放出光，但他不敢大聲喊，只得咬牙切齒的低聲呼喚。
眼看李長風還在走，李正只能不耐煩的擺擺手，後面的大漢隨即上前，一把就提溜回來。
“讓他先靠邊。’’
李長風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隊伍前，”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太殘忍？進來什麼不幹先吃一頓皮鞭，然後就開人？”
“我這是為你們好呀！”
這可能是李長風這輩子聽到過最多的廢話了，沒想到了東京，還是一樣，
“這裡是齊雲社，是我大宋的臉面！不嚴格管理，怎麼行？”
“對不對？”
“對，對。”
“對！”
眾人皆點頭，不語，唯有趙芯蕤大聲附和。
“你看這樣的，’’
李正指著李長風，
“才進來，球還沒碰呢，就衣冠不整，社規也不背，新人們，這就是鏡子呀！”
“官家經常教育我們，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
“切記呀！”
口吐典故，李正很得意，他把手背在後面，
“高太尉常教育我做人要寬容，今天這事可以算了。’’
“不過嘛。’’
一定有不過，都知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可以暫不離開，但是你們全隊要一起受罰，今日訓練取消，全體洗茅廁，洗衣，擦鞋！”
“執行吧！”
……
轉眼，月上柳梢，大院裡，少了鼾聲如雷，烏鵲啼哭，多了面容愁苦的年輕人，他們滿身汙垢，周身惡臭，每一個人的面前，都是堆積如山的酸鞋子，臭襪子，汙水橫流。
“X的！俺不洗了！”
孟招雨早就將自己扒的精光，只穿著褲衩，他憤怒的將沾滿黒水的大棒槌慣在地下，
“我來這是踢球的！是來揚名立萬的！不是來當老媽子的！”
“都XX的別幹了，一起過來！”
孟招雨一呼百應，眾人皆怒髮衝冠，紅著眼睛朝李長風和趙芯蕤走來，
“各位師兄，各位社友，這裡是小弟家中自制的藥丸，恢復體力有奇效！還望各位……”
“給我起開！”
趙芯蕤還沒來得及從胸口掏出來，就被孟招雨掀翻，眾人為主李長風，李長風卻都也不抬。
“個甩料，找死玩意兒！”
嘔，
孟招雨似乎想起了什麼，一陣反胃，他更生氣了，揪著李長風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都是你惹的禍，你必須把我們所有的衣物鞋襪都給洗了，我們這就去休息，明天還要訓練。’’
“做夢。’’
李長風一動不動，只是冷冷的望著孟招雨，
“你！”
孟招雨揮起拳頭，
“孟師兄！打架是要被開除的！”
趙芯蕤驚呼，孟招雨愣了一下，停住，好一會兒才鬆手，
“好，好，好一個社規，我還治不你了是吧。’’
孟招雨憤怒的自言自語，同時掃視四周，突然，他的眼光落在了牆角的皮球上，他一陣機靈，右腳起球，左手接住，
“對了，就是這樣！”
孟招雨面露兇光，神采奕奕的來到李長風身前，
“這裡是齊雲社，我們就用這個解決問題。’’
“敢不敢單挑？廢物！”
“你要是贏我，這些我包了，以後任你差遣！”
“你要是輸了，洗完這些鞋襪，自己滾蛋！”
“敢，還是！”
“好啊，來！爺今天就陪你玩玩，讓你知道自己是什麼料。’’
李長風整了整衣領，露出久違的兇光。
……
害怕吵醒李正，孟招雨帶著大家躡手躡腳的穿過長廊，來到鞠城右下角的小場地裡，
“長風哥，你糊塗呀，為什麼不忍，你惹錯人了！”
“他什麼實力你不知道？他是我們這裡蹴的最好的，公認的！”
“你看他身上的肉，再看看你的！”
“長風哥，你糊塗呀！”
“還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這下好，球頭放過了你，你沒放過自己！”
趙芯蕤在李長風身邊捶胸頓足，李長風一路無言，行至長廊盡頭，
“芯蕤，你就看好吧。’’
李長風拍了拍趙芯蕤的肩，順樓梯向下，進場。
爽朗的夜，月亮巨大，長風掠過草皮，滿天的星斗和落在迴廊屋簷上的烏鴉與夜鴞都在興致勃勃的等待。
所有人都聚在球門前，將李長風和孟招雨為住。
“打二（一對一）的規矩你懂吧？”
孟招雨問，
李長風沒有搭腔，
“門將就用我們這裡的。’’
孟招雨一個眼神，新人門將全副武裝的從人群中走出，走到門前，
“至於教正（裁判）嘛，你我商議吧……”
“不用那麼麻煩，都你定！”
李長風不耐煩的彎腰，捲起褲腳，
“好，這可是你說的，大家都聽見了。’’
“你當教正！”
那個和孟招雨很熟的人非常快的走出來，
“記住，務必公正。’’
孟招雨把公正二字唸的很大聲，
“按規矩，三球定勝負，現在拋硬幣，決定誰先開球。’’
“哎呀，不用這麼麻煩了，你開！你先開。’’
“姓孟的，麻煩你快點，我趕時間。’’
皮球擺好，李長風站在孟招雨的對面打哈欠，勉強做了幾個熱身的動作。
“好！既如此，我會很快送你回家的。’’
教正一個手勢，比賽開始，
“呵！”
赤膊的孟招雨暴呵一聲，如蠻牛般衝撞，帶球向李長風撲面而來，球場上瞬間颳起一陣颶風，眼見就要撞上，李長風突然一閃，讓出了通路，
哈！
一腳爆射。
門將沒反應，皮球帶著火星，竄入左上網窩，驚的球門上的烏鴉大叫，紛飛。
“一比零！”
教正舉手，眾人不知所措，
“你在幹嘛？”
“為什麼不防守？怕受傷？你這個膽小鬼，果然是走後門進來的！”
孟招雨怒氣衝衝的指著李長風，
“這球可以不算！我讓……”
“不用，還有兩個，快。’’
“這傢伙踢的不錯。’’
李長風開始微笑，開始自言自語，孟招雨則憤怒的將球大力踢向李長風，李長風微微抬腳，輕鬆卸下，
“他是會蹴的，招雨，小心。’’
人群裡傳出聲來，孟招雨不以為意，
“你開球！”
遲疑了很久，李長風終於緩慢的，咬牙，觸球，帶球，接觸皮球的一瞬間，李長風如同觸電一般，百感交集。
嚯！
這邊還在感慨，孟招雨早已衝來，李長風下意識的挑起皮球，不知道是很久沒踢還是孟招雨實在太高，皮球落在了孟招雨的肩上，沒過去。
“起開！”
孟招雨粗暴上手，李長風應聲倒地，眾人驚呼，教正沒有表示，
“二比零！”
孟招雨大喊著，很得意的再次起腳爆射，眼看又要得手，李長風出其不意的飛鏟過來，正好破壞了射門路線，
砰。
足球飛天，
哈！
孟招雨一蹦三尺高，彈射。一個暴力頭錐，皮球狠狠的砸到地上，回彈，門將盡力撲救，可還是讓球從他的腋下竄入網窩。
“二比零。’’
“這就是他的絕技！佛頂珠！”
眾人皆讚歎，唯趙芯蕤掩面。
“招雨太強了，確實沒有懸念，姓李的小後門肯定滾蛋。”
“怎麼樣，現在認輸，體面離開。’’
李長風還未起身，孟招雨站在他的身前，帶著球，擋著門，宛如一座巨峰。
“好！”
“好得很。’’
李長風緩緩起身，他第一次正視著眼前的壯漢，
“孟招雨，必須承認你踢的不錯。’’
“球給我，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