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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金縷衣

在遙遠的花房之中,燦爛的天光刺破雲層。

局勢已成定局,籌謀到了最後,已然圖窮匕見了。

這一天夏眠和白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如今所有的籌謀都即將要有所終結,他們兩個並肩坐在一起,欣賞著螻蟻的百般掙扎,以及最後束手無策的滅亡。他們的面前是那面古樸的鏡面,內裡浮現出的內容是由神女殘餘的神力幻化出來的最後一道映象。次仁格桑、白亦從和何漫舟在雪山之中的兜兜轉轉,仿若走到看不清前路的迷障之中,白茫茫的雪花遮掩了他們的來路,自然也沒有留下歸途。

最後等待他們的,除卻死亡還能是什麼呢?

白眼看著白亦從和何漫舟在雪山之中繞了又繞,一如找不到出路的迷途羔羊,而他正是坐在羊圈旁邊目睹著這一切,拿著青草進行誘惑,再舉起皮鞭奴役驅使的人。他們一步步地貼近秘密,一點點地落入圈套之中,至於被謊言矇蔽了一路的藏族少年,此刻也已經徹底迷失在謊言之中。當次仁格桑按照白的指示拿出了兩支紅燭,喚醒沉寂依舊的幻象,召喚出埋藏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中的通天塔,最終的謎團徹底揭開了。

故事早已經寫下了既定的結尾,所謂身在局中又在迷局裡尋找一線出路,根本只是過於理想主義的荒謬言論。

將災難的轉機寄託於黑聖女做出的空乏努力,或是等待著幕後佈局之人計劃之外的心慈手軟,不亞於將生死存亡寄託於不切實際的事情上,毫無意義。在次仁格桑點燃的紅燭徹底燃盡的那一瞬間,全部的事由都將告一段落。

呼嘯著的風雪在扭曲的時空之中停滯了。

那座連線著現實與虛幻的通天塔遙遙浮現在天際,被蒼茫大雪遮掩著,只剩下了隱約可見的輪廓,那是世人不曾見過的神聖,彷彿不該出現在人間。影影綽綽之間彷彿打破了延續千年的時空,一切都變得不再真實,卻又在虛幻的盡頭打破重組,開始了新一輪的犧牲。

於是這座雪山不再是普通的雪山,而是成為被鮮血灌溉出來的詭異溫床,將巫族聖女和十二姽女嬌嫩而美好的生命吞噬掉的邪惡禁地,亙古的雪足以掩埋一切罪惡,沒有人可以看到純白的包裹之下,鮮活生命的流逝是多麼的殘忍。

一如在愚昧的族人們被所謂“長生”的謊言哄騙,將一切犧牲都冠名為有意義之時,並沒有考慮過永生背後的代價,他們不會聽到世世代代成為祭祀品的聖女和十二姽女有多麼絕望和無助,那些女孩子不但將生命奉獻給了邪神,還承載了族人的全部怨念。

於是那個透著詭異的山洞也不再是個普通的山洞,而是成為終結一切的送葬墓穴。

當合適的容器靠近沉寂著神祗殘餘神力的水晶棺,解開“神女的戰衣”最後一道封印,何漫舟就會成為召喚神力的祭品。而策劃這一切的夏眠,則會在神力的充斥之下脫胎換骨,從花魂之中苟延殘喘的怪物,蛻變成為真正的神明。

到時候不論是神罰或是終結,都必然會有所定奪。

千年之前的造神儀式,在樓蘭大祭司的貪念之下失敗,在兜兜轉轉了千年之後,便會由樓蘭的小公主——曾經被隱藏了身份,以至於釀成滔天大禍的夏眠,將一切終結。

而現在,何漫舟已經進入山洞,距離水晶棺只有一步之遙。

.......即便是有過偏差,現如今來看,也都太晚了。

末了,白語秋的耳邊傳來的是夏眠的輕笑聲。

女孩子輕柔好聽的聲線,說出口的卻是再殘忍不過的話,她的唇角帶著極為動人的笑意,宛如在欣賞再精彩不過的好戲,在急轉直下的音律之中,這出戏已經演到了最末尾。

“你看,秘密終於重見天日了。”

伴隨著這句話的尾音落下,幻境里正是次仁格桑折身而返。

何漫舟嬌小的身體靠在白亦從的懷裡,男人堅實有力的懷抱將她很好地護住,一步步地走到了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

這座山洞藏著無盡的秘密,而現在,夏眠已經不介意這些事情重見天光。

“知道自己的親生哥哥居然是計劃這一切的人,你的弟弟會多麼意外啊。”

“當然會很意外,我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只不過終究是心太善了。”對上夏眠揶揄的目光,白,或者說是白語秋,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從他開始懷疑父親的死,我就料到他會有查到真相的一天。白亦從就像是暗藏著鋒芒的獅子,幼獸將利爪藏起來,並不代表他沒有能力給予旁人致命一擊,只不過是在等待時機成熟,或者他原本無心去爭罷了。或許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徹底勝過他。”

“你給予弟弟的評價很高?”小公主饒有興趣一挑眉。

“他擔得起這樣的評價,在此之前,我也確實把白亦從當做威脅。”

對於上小公主的揶揄,白語秋垂下眼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我知道他會碰觸到秘密,不過是早一點和晚一點的事情。一年之前,他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山洞,甚至查到了巫族長生的秘密。如果那時候他真的揪出我的身份,或許會徹底打亂我們的計劃。可惜,花魂給予我的力量並非凡人可以抗衡。到了現如今,時機已經成熟,萬事俱備之際,白亦從還能做什麼阻止我們呢。說穿了,他現在勘破迷局也已經太晚了。”

“一年之前,白亦從和何盛差一點就要揭開謎團了,如果不是我們臨時終止了這一切,還真的來不及做出應對。不過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沒有料到何盛的力量不足以喚醒神祗,即便是跟巫族黑聖女朝夕相處數載歲月,他也算不得合適的容器,否則那時候保不齊我真的會選擇鋌而走險,未必會採取你的計劃,想必就是大錯特錯了。”

“不錯,阿眠,從這種角度來說,我還要感謝你。”

“不必感謝我,無非是互惠互利罷了。畢竟花魂由你來掌控,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才是花魂真正的主人。假使你同我有二心,你真要同我拼個魚死網破,必然會讓花魂之中的神力再次溢散。至於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誰也不知道,或許是你我二人一同消亡,又或許是一同成為怪物,不論是哪種,都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也足夠讓我恐懼了,不是麼?”

“但是你知道的,我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白語秋的話語裡帶著對待情人特有的繾綣,回應白的是夏眠嬌俏的笑聲。

她清澈動人的眼睛映著肆意盛發的花卉,借了曼陀羅花一抹豔色,透露出不容直視的美麗。

但很快,她的音調在驚愕之中破碎掉了。

“什麼,怎麼可能?”

眼看著幻境之中的景象急轉而變,夏眠原本肆意的表情近乎於驚恐。

她精緻動人的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錯愕,雙手不自覺地收緊,掐斷了曼陀羅的花藤,落下一道豔紅如血色的汁液,蜿蜒而下的時候,猶如隨著重力滑落的血痕。

在走到了山洞的最深處,白亦從和何漫舟在水晶棺前頓住腳步,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那幾秒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曉,夏眠只是看著何漫舟呆立在原地。

而當她終於前行的時候,則是朝向水晶棺的方向。

若說什麼事情最為無助,無非是眼看著事情發生卻毫無辦法阻攔。

樓蘭小公主眼睜睜地看著水晶棺的棺蓋掀起,何漫舟被驟然大盛的幽藍色光芒包裹住。那絲絲縷縷的藍色彷彿擁有生命一般,充斥到她的身體每一寸角落,而她沒有被光芒撕碎,反倒形成了某種融合,隨著玉如意被何漫舟握在手中,最後居然凝結成了實體。

怎麼會這樣?

容器僅僅只是喚醒聖器的鑰匙,怎麼可以把神力盡數吸納其中呢?

“白,怎麼辦?”

這是平素第一次,夏眠表現得如此驚慌,以至於連聲線都有些顫抖了。

眼下發生的一切,明顯超乎了夏眠的預期。

她費勁了千辛萬苦,想要讓何漫舟這個容器喚醒“神女的戰衣”四散的碎片。當玉如意被何漫舟喚醒,殘餘的神力被匯聚一處,那麼身穿著金縷衣的樓蘭小公主註定會在神力的洗禮之下脫離花魂的控制,理所當然地獲得新生。

可是現在,事態失控了。

這原本是最順遂不過的過程,理應當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因為夏眠不僅僅是樓蘭古國高高在上的公主,更是巫族延續千年的可怕祭祀中的第一位黑聖女。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好不容易匯聚在一起的神力,盡數都何漫舟吞噬掉了。

而此刻發生的變故,顯然也超乎了白語秋的預料。他狠狠一咬舌.尖,面具後那雙慣常風輕雲淡的眼睛終於顯露出了鮮有的慌亂,眼看著大功告成,白語秋即將做最後收網之人,然後便是他和夏眠的解脫,怎麼可以遭遇如此變故?

.......怎麼可以。

絕不可以,他決不允許任何人打破計劃。

過了半晌,白語秋才終於回神過來,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

“還有轉機,金縷衣在你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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