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拍賣會
塢城,市中心,景麗大酒店高檔宴會廳內。
今晚是塢城的慈善拍賣大會,主辦方是在古董圈子裡名聲矚目的柳氏集團。二十幾年前,柳氏集團的董事長柳南封跟白家大小姐白雨喜結連理,這在z市的古董界曾經是轟動一時的大事,他們的獨子柳慕更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公子。
而今天的拍賣會,就是柳慕親自張羅的。
古董圈子裡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搭上白家的關係,商業嗅覺敏.感的人,也少不了想要跟柳家合作。柳慕作為這兩家的紐帶,還是嘻嘻哈哈沒遮沒攔的性格,被各路名利場的常駐之客盯上也是再所難免的事情,一般他張羅的局兒,總少不了各路訊息發達的座上賓。
加之今晚的拍賣會還有天問堂博物館的代表人何漫舟以及白氏古玩城的當家白亦從出席,可以說是天大的排場。
所以這場拍賣會影響力很大,不但塢城當地名流聚積一堂,z市古董社會各界的精英人士也來得不少,古物鑑賞界的權威人士和投資界的新貴們更是對此趨之若鶩。其中真金白銀拍下藏品的不佔多數,不過更多的人則是想透過這難得的平臺結識新朋友,拓展自己的業內人脈。
“各位來賓,各位女士和先生們,接下來要為大家展示的,就是本次拍賣會的最後一件拍品——琺琅彩銅鍍金雕花懷錶了。”
拍賣臺上,身穿黑色禮服的拍賣員手拿麥克風,慷慨激昂地說著。
“這件拍品由白家玉器行提供,白家玉器行由古董鑑賞界的泰斗,白穆先生投資和管理,是z市知名度極高的古玩店鋪。想必不需要我多去介紹,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白家大名吧。那麼話不多說,接下來有請白老先生的女兒,白宛言女士上臺,親自為我們介紹拍品。”
隨著拍賣員的話語聲落下,一個身著紅色禮服的年輕女人便款款走了過來。
緊身的緞面長款禮服勾勒著她纖瘦而精緻的身段,黑色的長髮帶著細微的弧度,柔順地垂在了腰窩處,襯得她細膩的肌膚潔白如雪,透著說不出的漂亮。
顯然,這位就是白宛言了。
而此時,白亦從和何漫舟並排坐在臺下。
白老闆心態良好,不緊不慢喝著特供的大紅袍,何大小姐看著臺上那個娉娉嫋嫋的大美人發言,一時之間也摸不出白亦從的用意,只得百無聊賴地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男人,大有幾分無聲詢問的意思。
白亦從視線餘光瞥了何漫舟一眼,乾脆沒搭理她。
何漫舟:“.......\"
行吧,行吧,忍一時風平浪靜,我忍了。
那天在白家別墅的短暫會晤之後,白亦從直接定了去塢城的機票。
何漫舟本以為白老闆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她只要跟著組織的領.導走,在關鍵時刻貢獻自己的光與熱就好了。誰知到了塢城才發現,這一切跟她想象中截然不同,說好的古廟探險,尋找證據八字沒一撇,之後的行程更是越發扯淡了。
才剛下了飛機,她就被拉到了這個宴會廳,參加這個見鬼的拍賣會,過程中還要應付各路社交圈趨炎附勢的客套話,以至於何大小姐一臉懵逼,唇角的笑都快僵成擺設了。
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何漫舟的心裡直犯嘀咕,難不成白亦從這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千里迢迢跑到塢城炫富,當眾表現他的表妹有多麼年輕貌美,他們白家到底有多麼家大業大的嗎?
又這麼坐了一小會兒,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何漫舟實在沒憋住開了口。
“喂,白亦從,你帶我來這個拍賣會是什麼意思,不是說好了調查古畫上的座標嗎,合著來了塢城,就是來看你這個漂亮表妹的啊?”
對此,白亦從表現得大.大方方,只是淡淡留下一句。
“安靜,話別這麼多。”
何漫舟:“.......”
這是我話多嗎,難道不是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嗎?
最基本的人.權在哪裡,說好的合作為什麼會變成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了。
而臺上,拍賣會已經步入了最精彩的環節,眼看著正主站到了臺前,拍賣員很自覺地主動把麥克風遞了過去,白宛言略一頷首,禮數周到地回以微笑,因為這一抹笑意,她清冷精緻的臉龐多了些許靈動。
而臺下那位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主辦方,已經藏不住唇角翹.起的明顯弧度,拍賣會還沒有徹底結束,他就已經忍不住開始慶幸這次的事情太過順利了。
這次慈善拍賣會是最近臨時舉辦的,活動來得突然,柳大少那邊又催得急,還直接放話自家表哥白亦從會親自參加,所以這次活動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岔子。主辦發為了提高影響力煞費苦心,光是在保證拍品質量的同時儘可能增加數量,就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誰知到了關鍵時刻,白宛言居然猶如天神降臨,主動聯絡了拍賣會的主辦方。
雖說塢城與z市臨近,可是平時聯絡遠算不得多,誰知白小姐居然丟擲橄欖枝,提出在慈善拍賣會上白氏古董行可以提供拍品,屆時她本人也會親自出席,這可謂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那通電話是地中海的助理接的,小丫頭是今年的應屆畢業生,工作經驗約等於零,社會閱歷近乎沒有,以一言以蔽之就是,拿著農名工的工資,幹著廉價勞動力的活,連自己的頂頭上司都見不到幾次,更別說見過的大人物有多麼寥寥可數了。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突然接到這一通的電話,這個沒經歷過大起大落的小姑娘第一反應差點以為是騙子電話。直到核實了白宛言的身份,她才在終於回神過來,感慨自己沒有直接結束通話電話是多麼明智的決定。
——什麼,最近大老闆愁得什麼似的拍賣會難關就這麼解決了?
這件事的機率堪比白日做夢,完全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吧。
“我靠,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嗎......”
小助理的言語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事實確實如此,白宛言在古董鑑定界名聲很大,說一句是權威人士也不為過,更遑論背後還代表著白家。對於主辦方來說,不亞於意想不到的好事情,以至於那位地中海老闆幾乎覺得這是天助我也了。
雖然摸不清白宛言的意思,可是看著她,地中海就像是看見了招財樹,忍不住慶幸自己的好運氣。
兩位負責展示拍品的禮儀小姐身穿極顯身材的白色暗花旗袍,兩手各端著托盤一角,站在舞臺的正中間。而那鋪著暗紅色細絨布的展示盤上,小心翼翼地放著一塊做工極為精緻的懷錶,在光線折射下閃著耀目的光。
那是一個鏤空鍍金的懷錶,上邊攜有一條細細的金珠鏈子,通體銅鍍的表面上雕刻著精細的花紋,表蓋上有彩色法琅繪製而成的精緻圖案,極為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五子奪蓮”圖,栩栩如生的蓮花像是隔了老遠都能聞到芬芳。
隨著帶著白色手套的禮儀小姐將表蓋開啟,中盤的白法琅和用以展現時間的羅馬數字也跟著露了出來。小小的懷錶每處細節都透著精緻,還有時間磨礪之下特有的年代感,無形中中彰顯著這個古董獨特的價值。
“這件法琅彩銅鍍金雕花懷錶製造於康熙年間,是“廣鍾”最早一批代表性作品。隨著清代東印度公司向朝廷進貢高檔鐘錶,人們對機械鐘的需求越來越高,而由廣州工匠製造出的具有中國傳統工藝特點的自鳴鐘就是其中的翹楚。這個懷錶是“廣鍾”中經典的銅鍍金工藝,懷錶外殼點綴色彩鮮豔的銅胎法琅彩,不論是收藏價值或是觀賞價值都很高......”
白宛言的聲音輕柔而好聽,說到這裡,她的語氣微微一頓。
“想必在座不乏古董鑑賞界的同行,大家應該知道“廣鍾”的收藏價值所在,而除此之外,這件拍品作為z市白家的藏品,就足以證明它的價值了,不是麼?”
這句話白宛言說得相當囂張,卻沒人反駁得了。
z市白家是古董界的龍頭老大,白玉樓的物件各個都是罕有的好東西,含金量很高。這是業內人士一致認可的,至於能夠把白家的物件收入囊中,更是各路收藏家引以為豪的事情,至此,這場拍賣會的重頭戲終於開始了。
在白宛言結束介紹之後,拍賣員繼續說了下去。
“感謝白女士為我們帶來的介紹,這件拍品的最終收益也會用於慈善捐款,接下來,我們的拍賣正式開始——起拍價五十萬元。”
“八十萬。”
拍賣員的聲音剛落下,坐席間一位身著刺繡旗袍的年輕女孩就舉起了手中的號牌。她身邊坐的正是p省某位投資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富商千金博佳人一笑的意思了。
“我出一百萬。”另一邊的那位在圈子間小有名氣的古董收藏家說道。
這個收藏家是個懂行的,知道這法琅彩銅鍍金雕花懷錶的價值,當即舉起號牌加入競爭。
“一百五十萬。”旗袍姑娘緊隨其後,又加了籌碼。
就在收藏家還在猶豫的空檔,坐在左數第二排的年輕男人輕笑了一聲開了口。
“二百萬。”
何漫舟看著拍賣競爭得如此激烈,興致勃勃地開始看戲。她觀望了一會行情,十分好奇這物件最後會花落誰家,忍不住跟白亦從打趣。
“喂,你表妹這東西很值錢嘛,你猜最後誰能把這個懷錶拿下?”
“拍下來。”白亦從說道。
“什麼?”何漫舟沒聽明白,深感白亦從好像是在逗她。
白亦從卻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直接把牌號放到了她的手上,又再重複了一遍。
“把這物件拍下來,必須到手。”
“別鬧,我可沒錢。”
“費用由白玉樓來出。”
何漫舟被白亦從搞得一頭霧水,在白老闆頗具威懾力的目光之下,又不好講出那個“不”字,只得訕訕舉起了號牌,夢遊般開口。
“那個......二百五十萬。”
話才剛出口,何漫舟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了。
好不容易出息了一次,喊點什麼不好?我瞅著你像是個二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