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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地下室

所幸白亦從很快放過了她,沒再繼續掰扯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而是擺擺手示意何漫舟跟過來,帶著她走過了偌大的客廳。

“那幅畫在地下室,你跟我過來。”

何漫舟點了點頭,沒再東張西望,當即快步走了下去。

客廳斜角處是一座實木的旋轉樓梯,朝上去通向那條帶著欄杆的長廊,可以去到二樓的幾個房間,長廊牆壁上掛著木質雕花宮燈,只隨意地開了幾盞,昏黃光線映襯著牆壁上的掛畫,帶著影影綽綽的美感。

白亦從隨手把牆上的吊燈開啟,璀璨的水晶將一片影綽照得通明。

之前隔了老遠看不出什麼來,等到何漫舟站在樓梯旁邊,上手輕輕一摸,才品出就連這普普通通一處樓梯,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即便是不懂木材的人也看得出這東西造價不菲。

“白老闆真是大手筆啊。”

對此,何漫舟看得瞠目結舌,在感慨白某人壕無人性之餘,真情實意地感慨了一句。

“紫檀木還要用漆麵包漿,這是有意低調不露富,還是您老人家的獨特品味啊?說真的,白老闆,你這有點暴殄天物了啊。”

“怎麼,還想教教我怎麼裝修?”

白亦從一挑眉,大有幾分我看你能說出什麼新花樣來的意思。

對上那雙深潭似的眼眸,何漫舟品不出其中的深意,只覺得有理有據的話也變得有點心虛。

“哦......當我沒說。”

樓下沒有開燈,只能看到樓梯一道黑漆大門。

而等到牆壁上掛著的壁燈開啟之後,暖色調的光線從彩繪的燈面照射.出來,點亮了周遭的黑暗。何漫舟這才看到黑漆木上面考究的雕花,刻著糾.纏的藤蔓和迎風的蒼松,正中間是一對金色門環,大有幾分古代大戶人家不為人知的密室的感覺。

不用說,又是逼格甚高的紫檀木。

地下室像是很久沒人來過了,推開門之後是迎面而來的塵埃味道,在暗沉沉的黃色調光線之下,就像是開啟了某個神秘的塵封禁.地一樣。不過房間內裡的佈置卻全然沒有任何逼仄晦暗的感覺,偌大的地下室佔地面積相當可觀,佈置也是井井有條。

隨著大門徹底開啟,房間內的景象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件屋子的整體色調依然是原木色,牆壁上放著幾個打了方格的櫃子,裡邊放著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古玩。唐代的白玉飛天佩、宋代的玉角杯、清代的琺琅蟠螭紋碗,還有那青玉的雙鯉紋壁和景泰藍的瑞獸,各類瓷瓶玉器琺琅器應有盡有,都按照年代順序分門別類地擺放在櫃子裡,帶來了強大的視覺衝擊。

如果說白家客廳已經給了何漫舟極大震撼,那麼此刻看到地下室的庫存之後,她徹底說不出話了。方才出於對古物的敏.感度,她還尚且想要東瞅瞅西看看,這會兒何漫舟連四下環顧的步驟都免了,只有一種自己正在某處博物館的年度大展參觀學習的錯覺。

以一言以蔽之,就是被巨大的貧富差距驚呆了。

何漫舟心說,白亦從住的地方是家嗎,這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儲物間,隱藏的秘密寶庫啊,難道這是白玉樓的庫房?

她向來以見多識廣自詡,如果不是真到了這個份兒,怎麼著也不會擺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是在這一刻,何大小姐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從小到大被老何鍛煉出來的好眼力在白亦從的面前宛如小巫見大巫,剛剛白亦從嘲笑天問堂博物館的小門小戶,也一點都沒開玩笑。

都不用算是白玉樓對外出售的那些物件,要是論及展品的質量和數量,天問堂博物館連人家的一間地下室都比不上。哪怕何漫舟不是個憤青,此刻也忍不住感慨,同為古董界的同行,她和白亦從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而白亦從顯然不知道何漫舟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或者說即便知道,他也完全懶得搭理某位戲精少女的內心戲,他越過了橫在大廳的花梨木雕花長桌,從立櫃中拿出一個畫軸,不緊不慢放在了桌面上,朝何漫舟一撩眼皮,示意她過來。

那是被藏藍色錦緞包裹著的畫,布料上繡著祥雲紋,做工極其精美。

“金陵八家吳宏的《南山歸雲圖》。”白亦從解開畫卷,淡淡開口道,“你父親的手札裡提到的,兩幅相互呼應的古畫,一幅是何家的《山濤話古圖》,另一幅就在這裡了。”

那是一幅山水畫,精緻細膩的工筆上面畫著山川河流,巍峨的山脈松柏錯落,半山腰隱在雲海裡,影影綽綽之間皆是古典美感,幾處留白更是神來之筆。

何漫舟也隨之步入正題,她把手中抱了一路的畫軸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

“我這裡的是《山濤話古圖》,你看看?”

晦暗的燈光之下,兩幅古畫並排放著。

白亦從微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遮擋著他眼底的情緒,只能看到眼瞼處投影下的一小塊好看的投影。他看得很仔細,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畫作的表面,像是在每一道細微的筆觸中鑽研什麼細枝末節的線索似的。

何漫舟跟著遞過視線,卻是一頭霧水,硬生生跟著故作神秘。

她心說,光是這麼大眼瞪小眼,能看出什麼名堂啊,鬼才知道這兩幅畫的聯絡到底在哪裡。

“這兩幅畫都是贗品嗎?”何漫舟憋了好半天,開始沒話找話。

“對。”白亦從點了點頭。

“當初我爸就是透過這兩幅古畫確定座標的?”何漫舟也不管白亦從是不是樂意搭理她,繼續旁敲側擊。

“對。”白亦從依舊惜字如金。

眼看著白老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話都快讓他聊死了,何大小姐陷入了沉默。不過她實在是不死心,緩了緩還想在垂死掙扎一下子,於是她努力組織語言,又再繼續問了下去。

“那......你知道什麼線索嗎?”

可是冷場王白老闆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白亦從半揚著眉梢,清冷的目光中幾乎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沒有線索。”

何漫舟:“.......”

行吧,是我敗了。

白亦從的回答太過言簡意賅,已經到了聞者接不下去,見者尷尬萬分的程度,要不是何漫舟知道他沒必要故意隱瞞,一定會以為這是冷暴力想讓她退場了。

簡短的幾句對話之後,又是漫長的沉默。何漫舟心說,自己今天起了個大早,一路上過五關斬六將,受著委屈還得鬥智鬥勇,才終於見到了白老闆本尊,合著這不代表著關卡通關,僅僅只是挑戰的開始,而且還有持續蔓延的趨勢。

跟白亦從獨處一室所帶來的緊張感,對於她來說幾乎是根深蒂固的。

這不僅僅是對於新晉合作伙伴的考量與觀察,也不是在沒辦法確定對方的真實目的之前,出於自我保護的多加留意,而是對於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本能的抗拒。

可是與抗拒成正比的,卻是走投無路而生出的信任感。

何漫舟不得不承認,現如今的情況擺在這裡,在瞬息萬變的時局之下,除了白亦從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選擇去信任誰了。

地下室十分安靜,久不見陽光的淡淡黴味充斥在空氣中,混雜著不知名的某種香料味道,一絲一縷地鑽入鼻息之中。雖然辨別不出香味的種類,不過同為古物修復與保養的高手,何漫舟知道這是用來防止書畫不被蟲蛀的薰香。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穿堂的風聲之中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

白亦從神色淡漠地看著桌上的兩幅古畫,他的眉梢不經意地皺著,表情顯得有些嚴肅,像是在盡力回想些什麼似的,可是旁人又猜不透他到底在想著些什麼。

而何漫舟的目光卻是越過兩幅古畫,盡數落在了白亦從的身上。

與上次會客廳的第一次交鋒不同,大抵是身份有了些許變化,她終於有機會仔仔細細地觀察白亦從。男人稜角分明的五官帶著銳利,淡色的唇.瓣抿成一線,襯衫釦子留了上邊兩個沒有扣上,可以看到微微揚起的下頜還有性.感的頸線和喉結。

這個男人神秘是真的神秘,不過,皮囊真是沒得挑剔。

何漫舟沉默了幾秒,如實想。

雖然知道有些事現在問或許不是時候,過於心急只會讓她和白亦從之間才建立的合作關係多出裂痕。可是事關老何,何漫舟沒有太多的耐心,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白亦從,我也不問你那些有的沒的了,這麼著吧,我倆都坦誠一點,你有什麼想問我的,我儘量都告訴你。”短暫的遲疑之後,何漫舟斟酌著語氣,開口說道,“所以,作為交換,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麼會找到我父親?”

這次白亦從沒有迴避問題,而是微微側過了頭,對上何漫舟的目光。

“想聽實話?”

“不然呢,我還跟你玩你猜我猜大家猜嗎?”何漫舟小聲嘟囔了一句,“白老闆,你就行行好給我個痛快話吧,我們合作也合了,畫我也給你帶來了,既然目的都是一致的,就別搞那些彎彎繞繞的了,我看著心累。”

對此,白亦從宛如沒有聽出女孩子隱.晦的不滿,淡淡地說道。

“我不記得了。”

“什麼?”何漫舟極為驚訝地看了白亦從一眼,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在此之前她預想過很多回答,卻沒想到白亦從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一時之間,她被氣得有點想笑,不知道該感慨,還是該對白亦從拒絕配合的態度犯愁。只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哪怕是搪塞人也找合適一點的藉口吧,一句不記得了是在忽悠誰呢,難不成以為這是在拍韓劇,他還自編自導自演上了啊?

對上女孩子狐疑的目光,白亦從難得拿出幾分耐心,繼續說了下去。

“你父親失蹤的那次考察我的確在場,我們在山洞發生了意外,之後我流落到一處漁村,醒來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了。我試著調查過,可惜無疾而終。直到上個月我又夢到那個山洞,才算重新找到線索,確定了救我的人就是你的父親。”

“是我爸救了你?”

何漫舟回想著白亦從和董楠最近幾次對她的態度,可算咂摸出來些許端倪來。

合著原來這背後真是白亦從欠著債,還是天大的人情債啊。

“那......你說的山洞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或者說,還不確人。不過,我會查清楚的。”白亦從的聲音平淡,語氣卻很是篤定,“這些事關白家家事,必須要查,至於我欠你父親的人情,也理應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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