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餘聞雨和肖煦(34)
雖換了姓名,模樣卻是不可能改變。
這算是她即便成了餘聞雨,也沒有直接去找肖煦的原因之一。
究其另一個原因,則是她跟自己打了個賭。
打賭四年的大學生活之後,她還會不會喜歡肖煦,如果不再喜歡,自然沒有再見面的必要。如果喜歡,她會主動出現在他面前。
四年,很長,想必也足夠他完全忘記那個叫藍男的糟糕女孩。
卻是自打她在律師樓附近無意間看見他,忍不住拍下相簿中的第一張照片之後,感覺等待變得沒那麼漫長。
每每看到那張不甚清晰的側面照,她就會想起他牽著她的手陪她一起上警車的場景。
那樣真切的溫暖,是她從藍博和餘惠芬那裡都未曾感受過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好像一個偷窺者,一有時間,就會忍不住的到他工作的律師樓附近碰運氣,一旦看見,都會偷偷的拍上一張照片。
起初,她的運氣並不好,再加上還要上學的原因,有時候蹲守半個月也未必能碰見一次,也正是因為這樣反倒是讓她的生活中漸然有了新的目標一般。
如此一年多之後,她才算是摸清了他的種種:
家庭住址、家庭成員、工作樓層、單位車位、上下班時間、經常要去的場所、常常會接觸到的人……
不管大小,她都一一記在心裡。
一次次的偷拍中,照片中的他漸然有了變化,變得看起來愈加沉穩睿智,愈加容易吸引他人的注意。
她親眼所見,想接近他的女人不少,但他總會直接的拒絕,連曖|昧的機會都不給對方。
他所有的心思似乎都在工作上,身邊未曾出現過女伴。至少,她所看見的是如此。
漸然,她的喜歡不減反增,開始為了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天一點點做著準備。
他說過的那些不喜歡的,她統統都改掉,他喜歡的那些,她一一加在自己的身上。
有與肖煦相親的決定時,其實她還差兩個月才大學畢業,算是提前了結束了與自己的賭約。
不然怎麼辦,肖煦被肖母接連安排著相親,再耽擱兩個月,沒準肖煦就已經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快一些的話沒準都能結婚把娃懷上了。
她絲毫不懷疑以自己的性格,會衝動的直奔結婚現場。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以相親物件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
餘聞雨在談及那些過往時雖始終語調淡淡,好似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一般,眼中的神色卻難掩頹然,不乏讓肖煦知道一切後的窘色。
“……相親之後的事情,想必就不用我多說了。我知道我一直對你有所隱瞞是我不對,就算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不過,就算你要罵我、嘲笑我,也麻煩爺們一點一次性搞定。
畢竟,跟你結婚那幾年,我也不見得好過對嗎?等出了這個門,我們的賬就算兩清了。”
說著,她的一隻手橫在眼前按著兩邊太陽穴的位置,好似有些疲憊。實則,在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沒出息的想躲避他可能已經冷徹的眼神,有點怯怯的等著他冷漠的言語。
可隨著她話音的落下,空氣就像被凝固,安靜的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被他看著的感覺始終還在,尤其是感受著腰間那隻大掌的溫度,等待的時間彷彿尤為漫長。
約麼一分鐘之後,伴著她感覺到腰間的那隻大掌力度的加大,耳側傳來肖煦的聲音:“你當真以為我隨隨便便就跟人結婚的?”
一句話,彷彿被他在喉間醞釀了好久,繞過唇齒之間低喃而出,幽緩溫和,醇潤動聽。
在她耳際緩緩盪漾開來,伴著微微上揚的尾音,一下激在她的心裡,泛起陣陣漣漪。
餘聞雨片刻的呆滯之後,忍不住轉頭看向他,撞上他溫潤的目光,油然生出一種勇氣,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
肖煦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笑問:“藍小姐,不如我也跟你講件事?”
“噗通!噗通!噗通……”
餘聞雨聽著他快速有力的心跳聲,下意識地就點了頭:“嗯。”
“當年,藍家的事情,我有關注過。”
肖煦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餘聞雨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藍家當年在海市的經濟實力擺在那裡,再加上當時事件本就比較嚴重,出事之後,報紙和省、市的新聞都有報道過。
而讓她意外的是,肖煦隨即說道:“我其實有去海市找過你……”
沒錯,他說他有特意去海市找過她!
找藍男!
只是很不巧,據肖煦所說,藍家才出事的那段時間他恰好在國外,得知藍家的事情是在藍家出事一個多月以後。
餘聞雨記得,那時她已經到了南都,肖煦自然是找不到她的。
“我有找藍家的傭人打聽,也有請吳老闆幫忙找你父親的一些朋友打聽,還找過你那位前男友,打聽出來的結果都是藍太太帶著女兒一起去了酈市。
當時,我自然以為你母親帶的是你。得知你們母女無恙,要開始新的生活,我便就作罷了……”
“怎麼就作罷了?你既然都找了,怎麼就不能順便找到酈市?”餘聞雨不禁出聲。
雖知道過去已經回不去,但聽著心中激動,就忍不住的想問個究竟。如果他當初堅持找了,就一定會發現她其實在南都。
這樣,她至少能知道他其實是關心她的,她又何必糾結於那四年。
肖煦實話實說:“因為我們並算不上熟悉,既然知道你無事,我又何必再去找你。”
“既然不熟,你你一開始找我又是幾個意思?”餘聞雨著實不懂他的邏輯。
“當時,我自以為的只有一個意思,就是不想你出事,畢竟你曾經也是我的委託人。”
肖煦言語含笑,眸中的神色卻有幾分沉鬱,他的下巴輕抵著她的發頂,“不過,後來我發現我應該是錯了……”
他錯在盲目理智的不去認清自己,哪怕是在之後的時間裡經常想到她,他也簡單的只認為那是因為她是第一個敢強|吻他而他又不反感的人。
而她的年齡,也讓他自然的將她歸類為一個孩子。這個年齡的她,即便說過喜歡他,想必也是一時的頭腦發熱。
因而,哪怕是他兩人因相親再次相遇,在她一副完全不認識他的模樣之後,他也自然的認為她應該早就將他忘記了。
畢竟,快四年那麼久,在此之前他們也不過只見過一面。
那個時候的他,儼然想的都是她的“不記得”,而忽略了自己對她的“記得”。
哪怕她已經改名換姓,哪怕她已經有著一個成熟女人的模樣,與他印象中的那個小孩有不小的變化,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回想,他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時他沒有再一次的拒絕她。
想的盡是:既然要娶,為什麼不娶這個他不反感的女人。既然要孩子,為什麼不要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