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提親
範公教訓繪之一頓之後,又連翻出去兩趟,第一次回來臉色不好,第二次回來臉色就有了很大面積的和善,繪之統統視而不見,餵雞喂牛挑水做飯。
她喂的雞下蛋勤,但脾氣也急,是那種喜歡跟人魚死網破的戰鬥雞,繪之每次從雞窩裡頭摸雞蛋都得做好充分準備——免得自己被啄的同時母雞跟公雞把雞蛋也啄破。
範婆沒有他們父女倆這麼淡定,已經悄悄尋摸出自己的私藏琢磨著給繪之做外出穿的衣裳。
範公就刺噠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不管管她,倒是忙活這些?”
範婆不服:“我做這個怎麼啦?那大姑娘了,一天一個樣,就算不上京,也得打扮起來,難不成像你似的不修邊幅?”
範公哼哼:“好了好了,快收起來吧,家裡來客了。”
繪之正給牛刷毛,聽到這句,探出頭去看誰來了,結果黃牛好奇,也把腦袋伸出牛欄,繪之一面伸手按它,將它推回去,一面自己也跟著縮了回來。
范家來客不是旁人,是楊七爹孃帶著楊七。
不過,今日的楊七格外精神,打扮的也體面,臉洗的很白,似乎還透了點紅,行動間有些扭扭捏捏。
繪之懷疑他快要同手同腳了。
才這樣一想,果然見他停下,不會走路,腳拌蒜了。
楊七娘回頭低聲飛快的喝他:“你這孩子!你可得給你爹孃爭一口氣!”
範公揹著手出來,繪之察覺他的目光往自己這邊看,連忙縮下身子,讓黃牛擋住自己。
黃牛幸不辱命,甩了甩尾巴,放了一個響屁。
範公範婆將“鄭重上門的客人”請到屋裡,然後就關上了屋門。
不過就是壘上一堵牆,繪之也能聽見啊。
楊七娘道:“這孩子是您看著長大的,若說有出息,就一個實誠,那些花頭什麼的他都是沒有的……”
範公道:“說的很是,跟著我讀書,一貫也乖巧懂事。”
繪之聽到這個就露出笑,範公是嫌棄楊七不開竅,講書講幾遍也稀裡糊塗,舉一問三更是不中用,所以就只能給了個乖巧懂事的評語,因為那些聰慧啊,敏捷啊,見經識經啊,是跟楊七無緣啦。
楊家來提親,沒有請媒人,而是自己先上門,是帶了試探的意思,若是范家鬆口準了,那麼再請媒人就順理成章了。若是范家不同意,楊家提親的事也不為外人所知,裡子面子也就都保住了,不影響楊七繼續說親。
繪之知道楊家來的目的,心裡卻不怎麼擔心,這種時候,她不認為範公會答應楊家的親事。只是楊七明明不樂意娶自己,卻被父母牽了過來,這其中又有什麼事情,就不是她知道的了。
想通了這一點,她便拍了拍黃牛的脊背,從屋後繞了一下避開主屋,出了大門。
屋裡的範公卻如繪之所料,沒有答應,但也沒有一口氣回絕,只是說要商量商量,留下楊七的八字,說給兩個人合計合計。
楊家夫婦帶著楊七前後在范家待了不多久就出來了。
楊七娘一路小聲數落楊七:“剛才我踩你腳,叫你表態,你做什麼不出聲?你不想去上京了?”
楊七道:“娘,范家族裡不一定會讓繪之跟著。”
“你懂什麼,他們不叫繪之跟著,怎麼得范家那幾十畝地?再者,他們要是不讓繪之跟,那就不能要人家的地,繪之走不成,只有嫁人,範公為了她都捨得把地送出去了,這要是她出嫁,怕不豐厚的陪嫁上許多?說不定那四十畝地就直接被當成繪之的嫁妝。”
他們一路小聲說著回了自家,等關上家門,外頭繪之才從一個大草垛旁邊閃身出來。
原來楊七家上門求親,意在求一個上京的機會,或者說,意在范家那幾十畝地。
繪之知道他們目的不純,反而大大鬆了一口氣,悠哉悠哉的回了家。
進門故意大聲喊“爹,娘?!”
範婆一臉喜色的出來:“你才不在家麼?做什麼去唻?”
她臉上高興,也好理解,一家有女百家求,總之有人上門提親,也是一件有面子的事。
繪之見她的樣子,突然對自己即將做的事有些個不確定起來,但隨即想了一下,這事遲早要說破。再說楊家既然這麼打算的,與其以後讓範公範婆對楊七上了心,然後再捅出來傷害他們,不如現在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也叫二老清醒清醒,他們的閨女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拿定了主意,等吃飯的時候就說了出來,當然也沒有什麼添油加醋,只憑她聽到的這幾句,足夠範公了解所有真相。
範公果然挺生氣,繪之就道:“阿爹說過,站在他們的立場上,這樣想沒有什麼過錯,阿爹不是也為了我,向族長行賄麼?”
範公一拍桌子:“混賬,這樣跟爹爹說話?”
繪之想笑,沒敢,硬忍住之後才慢吞吞的道:“我聽到了,覺得這樣才說的過去,否則人家一個勁的說我多麼好多麼好,說跟楊七多麼天作之合,那樣才叫我渾身哆嗦受不了呢。”
範公生氣,扔了楊七的八字給繪之:“你不是不樂意,拿出一個八字來,批成兩下相剋。”
繪之跟著範公學易經,其實學的並不精通,但刻算八字還是會的,只是費時多些。
次日,範公拿著她造假造出來的八字親自去楊家辭了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