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神殞（三）
圍在天帝神殿之外的神越來越多，可都被蒼梧神兵攔在了外面。
蒼梧神兵的著裝與眾不同，眾神後知後覺，“你們是莫染神尊手下的蒼梧神兵！”
蒼梧神兵看著這些終於認出了自己的眾神，眼神冷淡，卻是一聲不吭。
看著蒼梧神兵身上散發出來的血煞之氣，眾神不由後退，萬年之久，這些神兵身上的血煞之氣竟然還未散去，可怖可怖！
可蒼梧神兵萬年都不曾出現，如今突然出現在此...難不成，莫染神尊回來了？
眾神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為，只能靜默地等在外面，等裡面給出一個答案。
九玄看著白炎世這張臉，心中的憤慨便如同江水滾滾而來，可他還算有理智，並沒有現在就殺了他。
外面的動靜被殿中幾人看在眼裡，聶小沫眼神微微轉動，九玄便端凝著走了出去，莫染看著兩人的動作，垂眸輕笑了一聲，便也搖頭晃腦地幫聶小沫將白炎世制住。
聶小沫面無表情地靠近白炎世，歪了歪腦袋，明明是可愛軟萌的動作，但眼底的森寒落在白炎世眼中，卻是讓人心底發寒，望之生畏。
在莫染好奇和白炎世驚恐的目光下，聶小沫緩緩掏出了一瓶丹藥，聶小沫捏著藥瓶，然後在白炎世的身前蹲下，倒了一枚丹藥出來。
丹藥置於掌心，瑩綠色丹藥與白皙的手心相互映襯，看得莫染不由眉頭一跳。
是毒丹啊。
聶小沫將丹藥放在白炎世的眼前，看著他，竟是緩緩笑了，“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白炎世被莫染制住，動彈不得，只一雙眼睛怨恨地瞪著，“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聶小沫重複了一句，低低地笑著，聲音卻突然拔高，“你說我想做什麼？”
“白炎世，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真當我大度到一點兒也不會回報給你嗎？”
聶小沫冷著臉便要將丹藥給白炎世喂下，白炎世掙扎著將頭撇過，卻是被莫染一腳給踹了回來。
丹藥下肚，莫染便放開了對他的壓制，看著他不斷嘔吐想要將丹藥吐出來的動作，莫染嫌棄地撇過了頭，卻是好奇地轉向聶小沫，問：“你給他吃的是什麼？”
莫染眼神落在聶小沫毫無情緒的眼中，萬年不見，好友似乎變了一些，變得更為狠辣和冷漠了，而這股狠辣和冷漠，似乎又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
莫染抿了抿唇，隨即卻又笑開了，狠辣如何，冷漠如何，她只知道這是自己的朋友，這不就夠了嗎。
看著莫染態度間與萬年前別無二致的稔熟，聶小沫也輕輕地笑了，眉眼冰寒緩緩融化，這一回，卻是真心實意地綻開了笑容。
美人笑起來，自然是美不自勝，賞心悅目的，於是莫染立馬湊了過去，嬉皮笑臉地將手搭在聶小沫身上，哥倆好的模樣讓聶小沫哭笑不得，可也覺得心中偎貼。
聶小沫壓下嘴角的笑，告訴莫染自己剛剛給白炎世喂下的丹藥是什麼。
那枚瑩綠色的丹藥名喚七心斷腸丹，服下此丹者，體內會歷經七次毀滅和六次重建，重建耗用的可不是丹藥的藥效，而是耗費服丹者本身的生機和壽元，第六次重建之後，生機和壽元便會被完全消耗，第七次毀滅，就是徹底的毀滅。
雖說神的壽元無窮無盡，但只要生機耗盡，也是一樣會死的。
而這毀滅和重建的過程漫長而痛苦，若說此前白炎世因吞噬神格而渾身漲紅的痛苦是十，那這七心斷腸丹的痛苦便是一百。
莫染不由扭頭看了一眼白炎世，撇了撇嘴，白炎世啊白炎世，你說你惹誰不好，非得惹丹符雙絕的九州。
搖了搖頭，卻是半分也不憐憫，畢竟這渣渣確實也該收拾。
聶小沫最後看了一眼跌倒在地渾渾噩噩的“天帝”，兩人便踏出了這方神殿。
白炎世，好好享受接下來的時間吧。
神殿之外，九玄已經將白炎世的罪名以及罪證一一發了出去，當年並非莫染神尊勾結魔族，而是白炎世利慾薰心，發動大戰妄圖一統各界，莫染神尊為了平息戰火，維護各界安寧，才放了魔君，並與其定下約定，從今往後的十萬年內不發動戰爭。
而莫染神尊勾結魔族一事是假的，那九州神尊勾結魔族一事自然也當不得真，她當初下界，乃是覺得莫染神尊一事事有蹊蹺，想要下界一探真相，卻被白炎世暗中偷襲，挖去了神格......
白炎世的罪行不勝列舉，眾神不可置信，隨後便是怒火滔天，要執法者將白炎世抓起來，處以神界最嚴重的刑罰！
“你們處理好了？”九玄看到身後出來的兩人，眼神輕輕一瞥，聲音便在莫染和聶小沫的腦海中響起。
莫染眉梢輕挑，肆意瀟灑，聶小沫則是抿著唇點了點頭，安靜而溫婉。
聚在外面的眾神看著出來的兩人，不由怔愣，“竟然真的是莫染神尊和九州神尊！”
“我說之前新晉神的神息怎麼那麼熟悉，原來是九州神尊......”
“可是...莫染神尊身上的氣息...這是修了鬼道嗎？”
眾神竊竊私語，看向莫染的時候眼神複雜而隱晦，眾神的聲音傳入三人的耳中，莫染卻毫不在意，鬼道又怎麼了，當鬼道修煉到極致的時候，可不比神界這幫神差。
莫染滿眼的肆意傲然，讓注意著她的九玄和聶小沫鬆了口氣。
雖說他們不在意莫染修的是什麼道，但在眾神眼中，鬼道...乃是最為低賤的修煉之途。
不過大概是莫染身為天界戰神時積下的威勢太盛，所以即便眾人有些微詞，但也不敢在莫染面前說些什麼。
而莫染這人呢，向來看得開，只要別被她聽到，她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經過眾神和幾位執法者的商議，白炎世的審判結果出來了。
削去神位，散其神力，斷其神骨，永世放逐永夜之地......
當白炎世被放逐永夜之地那一天，天界所有神明都來了，他們要親眼看著這卑劣無恥的小人走入那深淵，他的惡，即便是永夜之地曾經最罪大惡極的神都比不上！
聶小沫三人站在眾神之首，看著白炎世走入永夜之地的身影，聶小沫卻是突然叫住。
“等等！”
白炎世回頭，而眾神也以為向來慈悲的九州之神是不是心軟了。
但聶小沫只面無表情地道：“或許眾神的審判還漏了一項。”
眾神不由問：“漏了什麼？”
“神格。”聶小沫淡淡地說著，彷彿只是在討論今天天氣怎麼樣，“他既已不配為神，那神格自然也應剝離，否則，若是他日捲土重來，便是神界的災難。”
聶小沫的語氣實在是太淡漠了，顛覆了眾神心中溫柔悲憫的女神形象，可仔細想來，九州神尊說得也沒錯，莫染神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當初被天帝...不，是被白炎世這個卑鄙的小人陷害落入永夜之地，不也從裡面出來了。
所以眾神決意剝奪白炎世的神格，將其徹底降為他眼中最為不堪的凡人。
白炎世眼神怨毒地看著聶小沫，似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但聶小沫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他已經不能再引起她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在眾神審判的這幾日，七心斷腸丹在白炎世的體內已經發揮了五次作用，也就是白炎世的身體只要再經歷兩次摧毀和一次重建，便就會徹底毀滅。
可即便這樣又如何，她說過，他加之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一定會全數還給他！
當初他挖她的神格，如今，她也取了他的神格，這很公平，不是嗎？
被剝離了神格的白炎世在永夜之地只待了兩天就死了，也說不清是怎麼死的，或許是死於七心斷腸丹，也或許是死於永夜之地那腐蝕靈魂的神秘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