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妖掌天，巫掌地提前，萬載而後，天婚再起
此刻。
鴻鈞面色無波無瀾，微微抬起指尖，對著那毀天滅地，靜止不動的斧影，輕輕一點。
“破。”
剎那間，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凝滯，那足以劈碎星辰、重定地水火風的煞氣神斧虛影，瞬間化為灰灰。
緊接著，鴻鈞指尖劃過，再次一點，對著那頂天立地的盤古真身。
“散。”
言出法隨。
一瞬間，支撐盤古真身運轉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核心道紋，應聲而斷。
維繫著這曠世法相的無邊大地濁氣與祖巫精血煞氣，轟然崩塌。
那頂天立地的巨人發出一聲不甘的無聲咆哮，龐大的身軀在道則的偉力下片片碎裂，化作最原始的混沌氣流，又被洪荒天道瞬間撫平。
噗！
十二道身影如同被巨錘擊中，猛地從虛空高處跌落，重重砸在洪荒大地之上，正是十二祖巫。
帝江、燭九陰、祝融、共工、句芒、蓐收、玄冥、強良、弇茲、天吳、奢比屍、后土。
他們個個面色煞白，氣息萎靡，嘴角溢血，體內氣血翻騰，本源震盪不休，顯然受到了陣法反噬的重創。
鴻鈞的目光淡漠地掃過狼狽的十二祖巫，其聲迴盪天地，傳入十二祖巫腦海之中。
“妖族不當滅，巫族，十個元會之內，不得再犯妖族疆域，挑起戰端。”
“什麼？！”
“豈有此理！”
“鴻鈞！你偏袒妖族！”
十二祖巫聞言，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炸開。
祝融雙目赤紅，幾乎要噴出火來，共工怒髮衝冠，玄冥周身寒氣暴漲。
他們剛剛付出巨大代價召喚父神真身，眼看就要將妖族高層一舉殲滅，永絕後患，卻被鴻鈞輕描淡寫地阻止，還要強加給他們十個元會的禁令？
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帝江作為祖巫之首，亦是怒火攻心，幾乎要不顧一切地再次動手。
然而，就在他們本能地想要驅動殘存力量反抗之時，鴻鈞那毫無感情波動的目光再次掃來。
僅僅是一瞥，其散發的威壓，瞬間鎮壓了他們所有的衝動火焰。
十二祖巫是莽夫，悍勇無畏，但絕非沒有腦子。
盤古真身已是他們壓箱底、足以抗衡聖人的終極手段，卻在鴻鈞面前如同泡沫般被一指戳破。
這差距，已經不是數量或勇氣可以彌補的了。
那是天道對眾生的絕對壓制。
頭鐵？
那隻會讓自己和整個巫族徹底葬送在道祖的怒火之下。
帝江與燭九陰交換了一個苦澀的眼神，從對方眼中看出憋屈。
“謹遵道祖法旨！”
最終，作為十二祖巫之首的帝江，不甘心的一字一句說道。
其他祖巫雖心有不甘，怒視著對面重傷的帝俊太一，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自家大哥的話已出，他們也無奈接受，齊聲應道，“遵法旨！”
鴻鈞微微頷首，彷彿只是了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淡開口道，“妖掌天，巫掌地！”
“十個元會，巫妖不得再戰！”
話音落下，鴻鈞的身影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只留下那回蕩在眾生心頭的天道諭令。
鴻鈞一走，那禁錮全場的恐怖威壓也隨之消散。
十二祖巫頓感身上一輕，但心中的憋悶卻更甚。
帝江看著遠處被女媧孔宣扶起的帝俊太一伏羲，心中恨不得現在出手。
然而，鴻鈞十個元會巫妖不得再戰的諭令，卻是勸退他的西方。
天道誓言，言出法隨，若敢違背，天道反噬之下，整個巫族恐有滅頂之災。
“哼！”
帝江最終只能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哼，滿腔的不甘與怒火無處發洩，狠狠一拳砸向地面，轟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我們走！”
他幾乎是咆哮著下令，率先化作一道濁光，頭也不回地朝著不周山方向遁去。
其餘祖巫捲起殘留的巫族大軍，隆隆撤走。
戰場上只留下無數巫妖兩族血肉模糊的屍骸。
……
妖族這邊，隨著巫族的退去，緊繃到極致的心絃終於鬆懈。
女媧在逃出億萬之裡，察覺到自家兄長還在，連忙趕回此地，見伏羲傷勢沉重，自家師尊鎮壓於上，便著手為兄長療傷。
而孔宣，在確認鴻鈞鎮住場面後，身形一閃便已來到帝俊和太一身邊。
即便有混沌鐘的存在，帝俊太一的傷勢，依舊沉重。
不過，倘若沒有混沌鍾，恐怕帝俊太一伏羲三人，已然在一擊之中便已隕落。
孔宣不語，身後七色神光而現，五行陰陽，化為滋潤的靈氣，為帝俊太一療傷。
孔宣一邊療傷，一邊冷眼瞧著巫族不甘地退走，心中念頭飛轉。
這一切，與他前世記憶中的巫妖大戰軌跡已然大相徑庭。
原本應該是周天星斗大陣對決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導致鴻鈞現身干預，強行定下十個元會的休戰期。
但現在，好像一切都因天婚而起。
“變數已然誕生。”
孔宣心中低語。
這變數，或許源於他這隻蝴蝶的翅膀重創祝融，加入妖族，改變了高層戰力格局。
雖然過程慘烈，妖族損失巨大，頂尖戰力幾乎全被打殘，但換個角度看，這未必全是壞事。
巫族同樣受創不輕，更重要的是，這強行爭取來的十個元會休戰期。
“此次，多謝孔宣道友與女媧娘娘及時援手！”
帝俊在孔宣的五行陰陽滋養下，終究是恢復不少傷勢，當即開口謝道。
他深知，若非孔宣在盤古真身斧劈的瞬間果斷遁走，並拉走女媧的話，讓妖族五皇同時被劈，那後果不堪設想。
“妖皇不必多言，分內之事，吾等先回天庭。”
孔宣語氣平淡，收回了雙手。
帝俊太一的傷勢暫時穩住，但想要徹底恢復，非百年千年的閉關不可。
女媧也暫時穩定伏羲的傷勢，對著孔宣輕輕點頭。
孔宣會意。
“白澤！計蒙！英招！”
孔宣清冷的聲音響起。
“臣在！”白澤三人立刻上前，雖然他們也個個帶傷，但精神尚可。
孔宣下令道，“帶著妖族大軍，隨吾等返回天庭！”
“遵天妖皇令！”
三大妖聖領命，立刻行動起來。
女媧攙扶著伏羲，孔宣則揮手打出一道柔和卻堅韌的五色仙光，托起重傷難行的帝俊和太一。
“走！”
孔宣低喝一聲，率先化作一道絢麗的五色長虹，裹挾著帝俊太一，撕裂空間，直奔三十三重天外的妖族天庭。
女媧緊隨其後，一道青色造化神光護住伏羲，速度絲毫不慢。
下方，以白澤為首的十大妖聖，指揮著劫後餘生的妖族殘部，也化作道道妖光，飛向三十三重天。
……
與此同時。
無人在意的星空。
龍鳳座駕之中，羲和一身華美嫁衣，依舊保持著盛裝。
然而，她絕美的容顏上此刻卻佈滿寒霜，比太陰星的寒氣更甚。
她獨自一人，已在此等候了不知多久。
外面的驚天大戰，那恐怖的能量波動席捲洪荒，她自然感應到了。
最初是擔憂帝俊安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戰鬥平息，星空卻依舊空寂。
沒有任何人前來接引她這位天婚的新娘，甚至連一個傳訊解釋的妖神都沒有。
她羲和，堂堂太陰星主，先天大神，竟被如此徹底地遺忘在星空中。
“好一個妖族天庭！好一個帝俊！”
“既然爾等眼中無吾，這天婚，不結也罷！”
盛怒之下，羲和一把扯下頭上的鳳冠霞帔，狠狠地摔在座駕之中。
隨即她憤然轉身，化作一道冰冷的月華，朝著太陰星而去，留下不知所措的龍鳳二族。
……
三十三重天，妖族天庭，凌霄寶殿。
此刻的凌霄寶殿。
帝俊、太一、伏羲盤坐於雲床之上，孔宣雙手不斷掐動法訣，五行陰陽之力化作絲絲縷縷的精純元氣，持續不斷地注入三人體內。
女媧則坐在伏羲身邊，抬手之間，縷縷造化之氣滋潤伏羲。
良久，女媧緩緩收回按在伏羲胸口的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疲憊之色難掩。
她看了一眼還在為三人療傷的孔宣，又看了看殿外，秀眉微蹙，顯然想到了什麼。
“孔宣道友。”
女媧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清晰，“帝俊太一與吾兄傷勢已暫時無性命之憂，然需長久靜養。”
“天庭如今元氣大傷，吾等更需安撫各方。”
“那宴會之地，諸多洪荒道友久候，更因巫族攪擾而中斷天婚，於禮於情，吾等皆需給個交代。”
“吾先行前往宴會之地，向諸位道友致歉，並宣佈天婚延期至萬載之後！”
孔宣頷首，沉聲道，“善！”
一字落下，自有決斷。
女媧身形微動，已化作一道清光，徑直往那瑤池宴會之地而去。
凌霄寶殿之內，孔宣目光掃過帝俊、太一、伏羲
不再多言，盤膝凌空虛坐於三位妖皇中央。
雙手掐動玄奧法印，周身七色神光流轉，化作溫潤如水的五行陰陽之力，絲絲縷縷，氤氳開來，將帝俊三人溫柔包裹。
與此同時，瑤池仙台之上，靈果瓊漿猶在，絲竹餘音未絕，然氣氛卻早已不復先前的喜慶祥和。
各路洪荒大能或坐或立，神色各異，皆在等待天庭的交代。
女媧剛到來，雙眸掃視全場，聲音略帶著歉意，“諸位道友，天婚盛典，本為天地同賀之美事。”
“然遭巫族蠻橫攪擾，更累及妖皇重傷，此非天庭待客不仁，實乃變故陡生，猝不及防。”
“今日盛宴，只得就此作罷，吾妖族向諸位道友致歉。”
“宴會之事，推至萬載而後，到時候望諸位道友，再來觀之！”
言罷，女媧微微欠身。
殿內先是一片寂靜，隨即響起些許低語。
有嘆息者，有搖頭者，亦有如三清、鎮元子等輩，神色淡然，對此結果並無意外。
巫族來襲，盤古真身驚現，鴻鈞道祖親臨，此等驚天變故下，誰還能有心宴飲？
更遑論讓氣息奄奄的三位妖皇強撐著出來喜訊？
“女媧道友言重了。”
“巫族兇蠻，非天庭之過，還望帝俊太一伏羲三位道友安心養傷為上。”
“正是此理。”
“吾等豈是不通情理之輩？改日再聚便是。”
“萬載之後，我等亦會赴宴！”
一時間，體諒之聲迴盪宴會之中。
妖族已給薄面，他們何必因此不滿，火上澆油？
此舉乃是徒惹因果。
很快，眾大能便紛紛向女媧致意辭行，化作道道流光，各歸洞府。
然而，在離去的人潮中，有兩道身影卻是滿面紅光，眼中閃爍著掩飾不住的竊喜。
正是那西方接引、準提二位道人。
他們走在最後，趁著混亂，袖袍輕拂，几案上那未曾動過的、靈氣盎然的頂級靈果仙釀便悄然消失無蹤，落入二人袖裡乾坤之中。
“善哉，善哉！”
準提低聲對接引笑道，臉上笑容幾乎要溢位來，“師兄，此番雖未得見天婚之禮，然這西方貧瘠之地，能承蒙天庭款待，白得了這許多天地靈物，實在是大大的機緣，妙不可言啊！”
接引亦是點點頭，眼底卻同樣帶著一絲滿足，“師弟所言甚是，此番不虛此行，只盼……”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帶著一絲促狹的期待，“只盼妖族天庭，多開幾次這般盛宴才好。”
言罷，兩人相視一笑，心滿意足，這才架起祥雲，朝著西方須彌山方向悠然遁去。
瑤池仙宴已畢，眾多先天神聖紛紛散去。
女媧玉臂輕揮，號令妖族，將這些瓊漿玉液、靈果珍饈撤下。
此間事了，女媧心繫兄長伏羲傷勢，眉心一皺，便不再耽擱，徑直往那凌霄寶殿深處行去。
她此行，自然是去相助孔宣，為重傷的帝俊、太一及伏羲療傷續命。
與此同時，天庭南天門處，光華盛放。
那先前被欽定，前往太陰星外為天婚拉拽龍鳳鑾駕的族人——青鸞綵鳳、五爪金龍等。
因天婚中斷，此刻已然自太陰星外折返，欲要拜見孔宣。
為何拜見孔宣，只因其乃元鳳之子，更是龍族的盟友，龍鳳二族天婚未成，功德未得，豈會這般輕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