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活
三個人坐在一家咖啡廳裡，餘笙點了兩杯咖啡和一杯牛奶，趙玉芷喝了一口覺得太甜了，但是不想浪費於是就一小口接著一小口，聽著餘笙跟蘇子申說話，她聽完也覺得豁然開朗，緊接著是自責和抱歉。
“……所以，希望你能夠不要告訴獻溪，就當幫他。”
蘇子申覺得這就是一個擰巴的笑話，手放在桌子上，手指隨意的敲著桌面，“你剛才親了我，被獻溪看到了吧？你讓我見到他怎麼說？我們那麼多年的朋友，被你這麼給攪和——不是我說，餘笙你這麼決定，真的很讓人不舒服你知道嗎？獻溪不會在意那點錢，更不會覺得你這個妹妹是什麼負擔……”
餘笙打住他：“可是我介意。你見到獻溪的話，就說是我單方面喜歡你，他不會怪你的，親你也是我主動的。”
趙玉芷低著頭，摸了摸小腹，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子申看向她，他覺得趙玉芷渾身散發的那種純淨溫和的氣質很是特別，明明正是最年輕稚嫩的時候，眼珠子看向人的時候卻有種說不出的韻味——也對，她是一個女人。
“你多大了？”蘇子申問道。
趙玉芷抬起頭：“十八。”
蘇子申差點把剛喝進嘴巴的咖啡給咳出來：“十八？！”他看向餘笙，“你妹妹不讀大學就懷孕……膽子也太大了吧？看不出來啊，你倆還打算把這孩子留著養大？”
餘笙不悅的瞪了他一眼：“不用你管。”
蘇子申邪笑了下，看向趙玉芷的眼神不再似一開始那種看小孩子的樣子，而是意味深長的，他道：“趙玉芷，把你肚子搞大的那個男人呢？你得找他負責啊。”
趙玉芷的小臉一白，眼珠子裡氤氳出水汽，看那模樣是要哭了，蘇子申被她這個反應給逗笑了，雙手舉起來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多嘴了，我先走了，飲料我請。”
餘笙將咖啡一飲而盡，氣悶的說道：“蘇子申，不管怎樣我現在很缺錢，你不能把我給辭退了。”
蘇子申笑著點點頭。離開時看了眼肩膀一聳一聳的趙玉芷，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會哭的女孩子。
Blackyear的賬號登出了。
餘笙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正在和一個人文博主聊推廣的事情，編輯芒果的對話方塊跳出來，問她：“羽生，年大怎麼登出微博了？一句也不吭，粉絲鬧到渣浪那裡去，問是不是被封號了。”
餘笙一怔，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出。她回覆道：“我不知道啊，我和年大很久沒聯絡了。”
“沒聯絡？怎麼會沒聯絡的？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哦，她還沒有公開過這件事，微博也已經很久沒上了。
“我們分手了。”
打出這五個字，讓餘笙很是恍惚，幾個月前公佈戀情的時候，的確有一些人說過肯定不長久，沒想到還真是應了她們的話。
乙方那邊在問一些問題，餘笙撥出一口氣專心的工作，談好價錢和條件，她就開始編輯公眾號了，趙玉芷敲了敲門，給她端過來一杯紅棗桂圓茶，站在她身後看了會她的操作，似懂非懂的離開了。
餘笙忙完以後上了趟微博，看到了一些私信和艾特，她略微掃了一眼，都是一些年大的粉絲問她怎麼回事的，她沒回復，也不想回復，上了關注人那一欄去看，的確沒有了“Blackyear”這個賬號，她突然覺得這段戀情到這裡才算是真正畫了一個句號，像是一場縹緲的夢境，她只是在此刻醒來，然後繼續回到她那一眼就望的到頭的生活當中。
很快到了六一八促銷的日子，餘笙因為發了稿費外加蘇子申給她開了點工資，於是在網上買了很多東西，一天能收很多個快遞。趙玉芷把包裹開啟，全是一些母嬰產品，無奈的說道：“姐，我這還有四個多月才生呢，你買的太早了吧？”
餘笙道：“我擔心到時候會忘啊，而且這個時候買不是挺划算的嗎？”
她是有些緊張的，生怕到時候照顧產後的趙玉芷有一丁點不妥當，她最近晚上碼字結束總是失眠，於是便上網看一些坐月子相關的話題……
趙玉芷聽了，看著餘笙戴著眼鏡緊張兮兮的樣子，心裡酸溜溜的。她想到了餘笙那位沒見過面的男朋友，然後想到了自己，大概這輩子也不會有男朋友了吧。
不過，有姐姐就很好了。她最近的日子，是活得最幸福的時候了。
一個用忙碌來麻痺自己，一個沉浸在幸福裡。時間走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九月，趙玉芷的肚子已經圓滾滾的，快八個月了，現在每天睡覺都不能仰著睡覺，只能側著身子睡，餘笙不放心她，把她的床挪到自己屋子裡，晚上照看著。
順帶著，她的研究生生活開始了。很不巧的，因為內分泌失調臉上起痘痘，無奈只能戴著口罩前去，心裡有個小祈禱：不要碰到沈獻溪。
可生活就是，越擔心什麼發生，什麼就越會發生。
報道交學費的時候餘笙發現預設是交了宿舍費的，於是跟現場收費的負責人說了一聲，負責人說在校生出去住需要找輔導員簽字，正好輔導員這個時候回到辦公室了，因此餘笙便去辦公室找她。
電梯門剛開啟，一點預兆沒有的，她就看到沈獻溪站在面前。
餘笙不自在的將口罩往上面提了提，恨不得將整張臉都遮住，她低下頭，側著身子就出了電梯，沒敢多看他一眼。
沈獻溪周遭散發的冰冷氣息，就像是去年第一次相見時，那般陌生。
四目相對時，餘笙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漠然。
看來他走出來的很快呢。
也是一件好事。
輔導員是認識她的，沈教授的那個女朋友，誰不知道。
於是輔導員幫餘笙拿檔案的時候還笑著說了句：“沈老師剛走你就來了，你倆碰面了嗎？”
餘笙點點頭，沒說話。輔導員察覺到了一絲敏感的氣息，心裡猜著這兩人是不是吵架了……沈老師那樣的也會和人吵架嗎？
沒忍住，便還是問了出來：“你和沈老師吵架了？”
餘笙尷尬的笑了笑，沉靜的說道：“我們分手了。”
導員啞然，將簽好字的單子給她，再沒說什麼。
餘笙再次戴上口罩，出了辦公室，便看到麥甜甜抄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餘笙不打算理會她，徑直走向電梯。
麥甜甜還是那一副高傲的樣子，走在餘笙身旁，說道：“我都聽見了，你和沈老師分手了。哈，沈老師一定是看清了你那虛偽的面孔，把你給甩了……”
餘笙翻了個白眼，許久未見，一見面還是這種老樣子。她看向麥甜甜，意外的發現她整個人有些憔悴，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連頭髮都乾枯的不像話。
“你這副樣子，是被高野甩了嗎？”餘笙也尋了一個點刺激刺激她。
麥甜甜冷哼一聲：“他甩我？他有什麼資格甩我？”提到高野，她倒是想起來一件事，說道，“你還不知道吧？當初網上有帖子說你是傍上沈老師才考上海大的，那是高野乾的。”
餘笙訝異道：“他?”
“看來你果然不知道。”麥甜甜笑，“還是沈老師查出來這件事，然後找了他們院的導師和書記，最後將他的那個什麼積極分子的名額給取消了，還給他記了過，他很看重那個名額的。”
餘笙頗為感嘆，有種開啟了一個時間偷偷塞給她的禮物，心裡覺得暖。
她對麥甜甜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