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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

“你,你胡說什麼!”劫持者雙手顫抖。

白沅沅聲音越發幽深起來,垂眸看向他身側的虛空:“他正在努力掰你握刀的手,你你看,你的手在抖,是不是感覺到了?”

她神情淡定,說得太過篤定,劫持者想要怒斥她胡說八道,卻發現自己竟說不出口,其實他內心深處也非常渴望,渴望這是真的。

“哦,你是他弟弟啊?看起來你們兄弟倆感情應該很好,他都這樣了還惦記著你。”白沅沅點點頭,趁著劫持者此刻思緒被擾亂,她不動聲色地和岑牧眼神交流。讀出岑牧口型的毒販兩字,她接著道:“他販毒害了那麼多人,怎麼樣都是死罪,你為什麼會想到給他仇報?我看你哥自己都很納悶。”

劫持者像是被她這話給震呆了,呆愣了數秒才爆發道:“你胡說什麼!我哥最是老實本分,怎麼可能販毒!你胡說!”他激動地渾身發抖。

白沅沅等這個時機很久了,利用他的鬆動,猛然轉身一記收刀切在他喉結上,他痛得一下鬆開了手。白沅沅矮身拖出,岑牧配合無間地一步上前,利落地卸了他的刀,而後一記過肩摔,將人摔了個七葷八素,就剩哼哼的力氣了。

“沒事吧?”一腳踩在這人背上,岑牧急忙扭頭看白沅沅的情況。

白沅沅搖了搖頭,麻利地扯下床上的床單,兩人合力將這位本就裹成嚴嚴實實的傢伙徹底綁成了一個大隻的粽子。然後,他們淡定地報了警,岑牧給趙局發了封工作郵件彙報情況。

在等待當地警方過來的時候,白沅沅將她看見的畫面告訴了岑牧。

“你是說這人是真不知道他哥哥是毒販?”岑牧有些詫異,“那他為什麼會找上我報仇?”

白沅沅眼神轉深:“因為一封信,那封信告訴他,你是殺害他哥哥的兇手。但我覺得應該還有別的東西,畢竟這人不是傻子,不會這麼輕信。”

“鼻尖上有顆黑痣的小鬍子是吧?”岑牧點點頭,“沒錯,的確是我殺的。他在組織裡被叫做胡四,是毒梟集團裡的四號人物,我混進去臥底就是在他手下,算起來還是他一手把我給提拔起來的,不過他手上沾的人命夠他死一百次的了,死得一點都不冤。”

白沅沅敏銳地感覺到了情緒的波動,餘光掃過去看到地上被綁成粽子的那人已經醒了,為了假裝昏迷而努力剋制這自己的情緒,孰不知自己已然渾身發抖了。

她不動聲色地點了岑牧一下,岑牧立刻話鋒一轉:“我在他身邊待了快三年,卻不知道他還有個弟弟。如今這麼一想,倒是有點明白他當時為何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了。他根本是一心求死,如果沒死就得押送回國公開受審,那他的真實身份就會暴露。這樣一來,他弟弟可就會知道自己心裡的好哥哥是怎樣一個人渣了。”

“看來你說對了,他看起來很著急。”注意到地上那人眼角流淚來,白沅沅又開始演戲,看著虛空,一臉認真,“你這麼在意你弟弟,那你販毒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被你害了的那些人也有家庭,也有兄弟姐妹妻兒父母。現在後悔了?可是被你害死過的人永遠不會復活了,無數家庭因你家破人亡,而你卻只要一死就了之了,竟不需要彌補什麼。”

“你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地上那人終於再裝不下去,痛哭流涕地尖叫著在地上劇烈掙扎。

看他這樣子應該是不會在追著岑牧喊打喊殺了,白沅沅也沒了繼續刺激他的興趣,扯下自己剛剛被刀割破的絲巾塞進他嘴裡,而後冷靜地拉著岑牧離他遠一點。

看這人無比痛苦的樣子,她內心平靜得很,一點也不覺得他可憐。享受了他哥哥靠販毒掙來的錢,自然也該承擔這樣的代價,這叫公平。

又等了片刻,本地的警方終於浩浩蕩蕩的到了。聽說是才入室殺人,所長都給驚動了,幾乎派出了鎮上派出所的所有警力。看到室內這情況,紛紛舉槍岑牧和白沅沅。幸好,岑牧前幾天跟緝毒隊的人一起來過,有人認出了他。

確認了是友軍,對方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連連讚歎市局來的領導就是厲害,輕鬆制服持刀歹徒。岑牧只能露出尷尬而不是禮貌的微笑,言簡意賅地將情況講了一下。

送走警方,已經到了半夜。躺在床上,岑牧突然笑了一下感慨道:“我這新婚第一天的生活可真是豐富多彩,跌宕起伏。”

黑暗中,一旁的白沅沅輕笑了一下,然而他扭頭看過去時,卻發現她呼吸平穩綿長已然睡著了。岑牧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看來是真是累壞了,都是為了自己的事情。收回手,按在自己心口,這裡暖暖的,帶著這暖意睡去,夢裡都飄散著甜甜的氣息。

次日一早聽見手機響起收到郵件的聲音,岑牧迷迷糊糊點開,才發現已經快十點了,郵件是趙局對他昨晚彙報的回覆。說是把訊息給到緝毒隊了,那邊對此事也很重視。刑偵隊和緝毒隊商量後聯合給鎮上發了配合調查的要求,讓他務必要徹查清楚。

岑牧連忙急匆匆從床上爬起來,正刷著牙,白沅沅買了早餐回來,笑道:“你倒是會掐時間。”

擦了把臉,岑牧將手機遞給她,跟她說了下情況,白沅沅看到市局那邊這麼大陣仗也有些無奈。她很確定這人和毒梟集團沒有關係,可是她也真的沒法和對方說我能確定因為我看見了。

“也罷,讓他們查查吧,就查查那封引他來攻擊你的信。究竟是什麼人給他寄了這封信,查出來這案子也就水落石出了。”

岑牧咬了一口包子,點頭:“胡四把他這個弟弟藏得這麼好,會知道胡四有個弟弟的人必然是胡四的心腹。可有有些不對,如果是心腹,應該知道胡四多在乎這個弟弟,為什麼要利用他來殺我,而不親自動手呢?”

白沅沅搖了搖頭:“我有一種直覺,寄信之人的目的不是幫他,而是殺你。”

岑牧一口豆漿差點嗆著:“殺我!為什麼?你是不是感知到了什麼?”

白沅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昨晚感受那人強烈情緒時看到的碎片畫面中,那信只是一閃而過,信的內容她一個字都沒來得及看,但卻莫名感到了一股戾氣。

“想殺我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這種本事,何況這種鬼鬼祟祟只敢躲在幕後利用別人的人能是什麼厲害角色,別擔心。我們先去派出所看看情況吧。”

白沅沅點點頭,兩人收拾了一下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得知昨晚持刀行兇的那人的確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叫胡向榮。小時候家裡很窮,靠著學校給的獎學金才一路讀下去的。他也知道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因此就一門心思的讀書,但鎮上的教學資源到底比不上大城市,因此他最終也只考了個沒名氣的大學,畢業後也沒能留在大城市,就回來考進了鎮上的圖書館,工作踏踏實實,下了班就回家,性格沉悶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因此得知這人竟持刀行兇,行兇的物件還是個警察時,大家都覺得很詫異,懷疑是不是調錯了檔案。

“看來關鍵還是那封信上。”岑牧摸了摸下巴,“信裡究竟寫了什麼,讓這樣一個書呆子決定要親自動手殺我,而不是報警?”

白沅沅卻關注到了另一個點,指著資料上他的畢業院校:“你看這裡,這是個三本院校,民辦院校學費比公立的一本二本的要貴一倍以上,學費加上住宿吃飯等,一學期至少得兩萬塊。這個錢應該是胡四給的吧。”

“應該是的,我三年前進組織的時候,胡四就已經是組織裡的老人了,他手腕強硬,膽大心細爬得很快。”

白沅沅似笑非笑:“胡四比胡向榮大三歲,六年前胡向榮念大學的時候,胡四也不過二十出頭,你說這位書呆子有沒有懷疑過自己哥哥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

“你懷疑他知道。”

白沅沅搖搖頭,冷笑一聲:“他當然不知道,如果知道了自己兄長在做違反亂紀的事情,那還怎麼心甘情願地用兄長寄來的錢呢?所以他不知道,因為不想知道。什麼書呆子,說到底不過是個非常自我的人罷了。”

頓了頓,白沅沅又道:“但如此一來,卻更有意思了,怎麼才能讓這樣自我的一個人,做出親手報仇這樣的事情呢?我對這個寄信人是越發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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