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返回武魂殿,大師到來(求追讀))
雪夜大帝快速挪動著身軀,猶如一坨在砧板上滾動的肥肉。
他一邊蹣跚著靠近唐威,一邊堆起謙卑的笑容:
“寡人……寡人確實不知啊!只是聽聞此處巨響震天,唯恐天斗城再生禍亂,這才請求獨孤冕下攜寡人火速趕來。
寡人憂心城內安寧,不日前大戰已令城內百姓人心惶惶,今夜異響再起,寡人憂心如焚,只得親臨,盼以這無用之身,略盡綿薄護佑之心……”
三長老唐威怒目圓睜,厲聲打斷:“老匹夫!少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你那寶貝兒子乾的好事,你會不知?”
雪夜大帝裝作一臉茫然狀:“寡人……寡人實不知情,還請冕下明示。”
霓凰鬥羅適時插話,和顏笑道:“大家莫要傷了和氣,受害者就在這裡,聽聽她怎麼說。”
她暗中渡去一絲魂力,讓萎靡的唐月華精神稍振。
看到宗門長老,唐月華委屈決堤,聲音顫抖嗚咽,將連日遭受的非人折磨一股腦哭訴出來。
唐威越聽臉色越是鐵青,越是怒火中燒。
他既恨雪清河的膽大包天,更惱唐月華不識大體。
這等丟盡宗門顏面之事,竟當著外人宣之於口?
他粗暴地打斷:“夠了,月華!不必再說!本長老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他轉向雪夜大帝,眼中兇光畢露:“哼!真當我昊天宗封山就成病貓了?區區一個天鬥帝國太子,也敢如此欺辱我宗,咱們……走著瞧!”
狠話撂下,他沖天而起,身影沒入風雪瀰漫的夜幕。
唐月華呆立原地,淚水無聲滾落。
其餘人寒暄了幾句,便各自散去。
霓凰鬥羅親自護送失魂落魄的唐月華回到月軒。
望著她踉蹌的背影,霓凰眼中掠過一抹淡淡笑意,一個活著的、身心俱殘的唐月華,遠比一具屍體更能持續地刺痛昊天宗那高傲的神經,讓他們在屈辱中煎熬。
雪夜大帝則是憂心忡忡地返回皇宮。
一入宮門,他立刻如瘋魔般調動起整個天鬥帝國的力量,嚴令不惜一切代價搜尋太子雪清河的下落。
他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恐懼著若太子落入昊天宗那群莽夫的手中,將會遭遇何等慘絕人寰的報復。
然而,這終究只是雪夜大帝的一廂情願。
雪清河,這個在雪夜廂房內匆匆現身後便消失無蹤的太子,註定不會再出現在任何人的視野裡。
因為雪清河這個人,本就在多年前就已身死,這些年來,一直是千仞雪扮做的幻影,而此刻,幻影的主人千仞雪,已決定徹底捨棄這層天鬥太子的偽裝。
雪清河的憑空消失,瞬間點燃了雪夜大帝的猜疑之火,他幾乎立刻將兇手鎖定為昊天宗,定是他們在自己之前找到了太子,並已將其秘密殺害。
而昊天宗方面,在遍尋無果後,則認定了是天鬥帝國搶先一步,將太子雪清河藏匿保護了起來。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天鬥指責昊天宗喪心病狂暗害皇儲,昊天宗則控訴天鬥包庇罪犯、虛偽無恥。
一次次激烈的爭吵與外交摩擦,非但未能澄清真相,反而如同不斷澆灌的毒液,讓雙方本就脆弱的信任徹底崩解,將那因唐月華而起的裂痕,硬生生撕扯成一道深不見底、充滿血仇的鴻溝。
……
自那夜風波之後,洛辰便辭別了葉清蓮、葉泠泠與獨孤雁,與千仞雪等一行人踏上了返回武魂殿的程。
在正式抵達武魂城之前,他們先是繞道至星斗大森林,獵取了所需的魂環。
此行收穫頗豐,洛辰、金玥兒、光映雪三人成功突破二十級大關,胡列娜的魂力也穩步提升至四十二級。
回到武魂殿時,比比東仍在閉關,而那位被洛辰所期待的大師,也依舊奔波在漫長的路途上。
這一年的初雪來得格外猛烈,也異常突兀。
僅僅一夜之間,銀裝素裹的景象便覆蓋了大半個天鬥帝國,連偏南的武魂城也未能倖免,天空中飄起了細碎的雪花。
有人歡喜賞雪,有人漠不關心,也有人厭煩嚴寒。
然而,若論誰最痛恨這場大雪,非我們名震天下的玉大師莫屬。
天地蒼茫,官道上行人稀疏,一片寂寥。
在一條連線諾丁城與武魂城的官道上,玉大師像一截凍僵的枯木,蜷縮著趴在瘦骨嶙峋的老驢背上。
腳上一雙透風的帆布鞋,身上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一條夏日單褲,這點行頭,如何抵擋得住這刺骨的嚴寒?
他渾身抖得如同篩糠,嘴唇凍得發紫,皮膚在寒風中皸裂開細小的血口,雙腳更是佈滿了紅腫流膿的凍瘡。
他心中充滿了怨毒和惱怒:這該死的雪,怎麼下得這麼早!這麼大!此地偏南,往年何曾有過如此酷寒?
他忍不住仰天怒罵:“賊老天!連你也敢與我作對!還有那該死的武魂殿,治下治安竟敗壞至此!等我到了……阿嚏——!”
一個響亮的噴嚏打斷了他的詛咒。
他只能愈發蜷縮身體,啃著懷中硬得像石頭的大列巴,靠著老驢背上那點微弱可憐的體溫殘喘著,努力不讓自己凍僵。
原來,當初意氣風發踏上前往武魂殿的光輝旅程時,玉大師為了節省時間,放著寬敞的官道不走,偏要抄近路走小道。
他並非不知小路危險,但內心那份屬於二十九級大魂師的傲然自信支撐著他:
區區蟊賊,怎敢打他玉大師的主意?若遇上了,一個“放屁如打雷”就能嚇退宵小!
可惜,時運不濟。
他偏偏撞上了恰好路過的不樂三人組。
結局毫無懸念,他身上僅存的幾個金魂幣被洗劫一空。那頭瘦弱的老驢,還是對方嫌棄之下才勉強給他留下的。
當時大師還試圖挽回顏面,雄赳赳地掏出那枚武魂殿長老令牌,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武魂殿長老令在此!爾等鼠輩還不速速……”
狠話未竟,便被對方一腳從驢背上踹翻在地。
“武魂殿長老?”對方嗤笑,“哪個長老穿得跟叫花子似的?騎這快散架的老驢?還這麼廢物?騙鬼呢!”
經此一劫,大師學“聰明”了,再也不敢走小路,只在白天戰戰兢兢地摸上官道。
身無分文,自然買不起禦寒衣物,只能靠身體硬抗。
至於食物,則全靠他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嘴,沿途在小鎮、村莊招搖撞騙而來。
不得不說,大師在忽悠普通人方面,確實天賦異稟。
夜晚,運氣好時能騙宿農家屋簷下;若無人收留,便只能找個避風的牆角,將老驢擋在外圍,自己縮在裡頭,靠著這毛糙的“肉牆”勉強取暖。
如此飢寒交迫、風餐露宿地跋涉了七八天,那座巍峨的武魂城,終於在地平線上隱約顯現!
大師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芒,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意,心中豪情萬丈: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他再次確認,自己就是那個肩負天命、即將成就非凡偉業之人!
之前的磨難,不過是上蒼小小的考驗,如今苦盡甘來,榮光就在眼前!
他興奮地猛拍驢背,雙腿一夾,催促老驢快行。
然而,這頭飽受凍餓折磨、又馱著個大活人奔波多日的老驢,早已不堪重負,積攢的委屈和怨氣瞬間爆發。
它猛地一甩頭,發瘋似的衝向路邊,轟然倒地,氣絕身亡。
大師猝不及防,被巨大的慣性狠狠甩了出去,“噗通”一聲栽進路邊一個泥濘的雪水窪裡。
“哎呦喂——!”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大師掙扎著抬起頭,吐出一口混著血沫的泥水。兩顆沾滿汙泥的白色門牙,隨著血沫“叮噹”兩聲落進了渾濁的水窪裡。
他下意識地舔了舔上唇,舌尖觸感處一片空洞冰涼。
玉大師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臉朝下栽倒時,上頜正磕在一塊水底暗石上,兩顆寶貴的上門牙就這麼離他而去了。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這句聖人之言瞬間湧入腦海。
他驚恐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寸頭,立刻像瘋了一樣撲向那渾濁的水窪,雙手在冰冷的泥水裡瘋狂摸索。
好一陣折騰,才終於將那兩顆沾滿汙泥的門牙撈了出來,如獲至寶般揣進懷裡最貼身的口袋。
他踉踉蹌蹌地爬起身,對著那已經僵硬的老驢屍體,口齒漏風,含混不清地怒罵:“呸!該…該死的畜生!這麼…不經用!死…死了還要害…害我丟了門牙!”
越罵越氣,他抬腳就朝驢屍狠狠踹去。
“哎喲——!”
重心不穩的大師再次摔了個四腳朝天,重重跌回泥坑。
“該…該死的畜生!連…連死了都…都敢欺我!”
他躺在泥水裡,兀自嘴硬地咒罵著。
這一次,他掙扎著再次爬起來,再不敢拿死驢撒氣。
玉大師拖著一身溼透冰冷、沾滿汙泥的衣衫,一瘸一拐,步履蹣跚地重新踏上青石官道,向著武魂城那巨大的城門艱難挪去。
終於挪到城門前,大師深吸一口氣,冷風灌得他直哆嗦,他強自鎮定。
他努力挺直佝僂的腰背,整理了一下早已辨不出原色、泥水淋漓的衣襟,臉上勉強擠出一貫高深莫測的神情,試圖找回那份睥睨天下的自信,邁著“從容”的步子走向城門。
剛想入城,就被守門的衛兵橫矛攔住。
一名衛兵眼神銳利,聲音冰冷:“站住!什麼人?武魂城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非魂師禁止通行!”
“閒雜人等”?我堂堂玉大師是閒雜人等?“非魂師”?我可是二十九級大魂師!
大師看著眼前開口的衛兵,眼中瞬間充滿了被冒犯的鄙夷,什麼時候,一個看大門的賤卒也敢對自己如此無禮了?
他左手背於腰後,右手抬至胸前,下巴努力抬起,眼神斜睨四十五度角望向飄雪的天空,試圖擺出那份世外高人的風範,含混不清,缺牙漏風地呵斥道:
“哼!我乃魂師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玉大西!爾等低賤鼠輩,狗眼竟敢看人低!見了我玉大西,不但不行跪拜之禮,反而出言譏諷!你係想屎嗎?”
然而,那漏風的發音和滑稽的姿態,非但沒有半點威嚴可言,反而充滿了令人忍俊不禁的荒誕感。
……
武魂城巍峨的城牆之上,寒風捲起細碎的積雪。
洛辰、千仞雪、胡列娜、金玥兒、光映雪五人早已立於此處,目光穿透飄雪的薄幕,聚焦在城下那個跌跌撞撞、狼狽不堪的身影上。
玉大師的行程早已在他們幾人的嚴密監控之下。只是,礙於教皇比比東對其態度不明,洛辰並未做出任何其餘安排,只是靜觀其變。
方才大師那記結結實實的“狗啃泥”,已讓城頭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鬨笑。
此刻,聽著他漏風的“豪言壯語”和那副強撐的“高人”姿態,眾人更是被其驚人的自信深深“折服”。
金玥兒眨著大眼睛,清脆的聲音裡滿是不可思議:“小辰哥,你說教皇大人她……以前真會喜歡這樣的人?”
她的小臉皺成一團,透著十足的嫌棄,“長得……嗯,很有特點,行為像個倒黴的滑稽戲演員,還這麼……這麼‘自信滿滿’?想想都讓人起雞皮疙瘩!”
洛辰無奈地聳聳肩,眼皮一翻,雙手一攤:“這我上哪知道去?你得問雪兒姐,她興許能猜出點門道。”
千仞雪俏臉瞬間一黑,美眸含嗔帶怒地瞪向洛辰:“小辰!你什麼意思?我怎麼會知道這種……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光映雪眼珠一轉,狡黠地像只小狐狸,靈活地鑽到千仞雪面前,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笑容:“雪姐姐,雖然我也不明白教皇大人為什麼會……嗯,欣賞這位大師,但我大概能猜到小辰哥哥為什麼說你可能知道哦!”
“哦?為什麼?”千仞雪挑眉問道。
“那當然是因為——”
光映雪故意拉長了調子,眼神瞟向洛辰,唯恐天下不亂地說。
“教皇大人是雪姐姐你的母親呀!小辰哥哥的意思嘛……大概就是說你們母女眼光相似,品味相通,雪姐姐你也能慧眼識珠,發現大師身上那些不為人知的閃光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