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兩條路
“那麼，對於本體武魂的第一魂環，你認為該選取何種屬性？理想的年限……又是多少？”
這六年來，洛辰在武魂理論方面下足了功夫。
他並未直接回答，反而丟擲一個問題：
“老師，弟子曾在一卷名為《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的書中讀到，魂師吸收魂環的年限上限，通常由其魂力等級大致框定。依書中所載，我十級魂士的極限，應在四百年左右。”
他話鋒一轉，目光堅定地迎著比比東的視線，
“然而，弟子體魄之強橫，遠勝同階。以本體武魂的卓然特質，弟子認為……我應當能嘗試吸收更高年限的魂環。”
當“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幾字出口的瞬間，洛辰敏銳地捕捉到，比比東那雙風華絕代的鳳眸中，猛地掠過一絲極深的凝滯！
一抹極其複雜難辨的情緒，如同沉舟泛起般在她眼底翻湧了一瞬——有追憶，有悵然，甚至有幾分被觸痛後難以言喻的慍怒……她那張尊貴絕美的臉龐上，剎那間表情變幻，古怪至極。
洛辰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心中警鈴大作：糟糕！可千萬別因為提到了那個人的心血理論，就觸發了老師某些不可控的情緒！她現在對那個人，究竟是何等心思？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作死嘗試。
所幸，這股強烈的情緒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比比東迅速收斂心神，臉上重新恢復了私底下面對弟子時的寧靜平和。
她沒有直接回答洛辰的問題，而是丟擲一個更震撼的概念：
“小辰，你可知，在世人皆知的先天滿魂力之上，還有著更高的層次？”
不等洛辰回應，她眸光深遠，聲音清晰地繼續道：
“在那之上，尚有先天二十級魂力的存在。而能承載這等逆天資質的武魂，被冠以神級之稱——譬如那傳承自天使之神血脈的六翼天使。”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他們……得天獨厚，生而超凡。理論上，憑其超凡根基，他們是有能力打破魂環年限的常規枷鎖，去嘗試吸收更高階魂環的。”
“然而——”
比比東話鋒微轉，
“出於種種權衡與考量，他們並未選擇這條充滿未知與險境的路徑。”
“所以，那《武魂十大核心競爭力》中關於魂環年限的定論……”
她看向洛辰，目光深邃，“它既對，也錯。”
“魂環的吸收極限，其核心與魂師自身的體魄強度、精神意志的堅韌度，精神力息息相關！”
“換言之，若一位魂師，其體魄錘鍊之強韌、精神力凝練之堅固，遠勝同階者，那麼……他便擁有了撬動傳統枷鎖，挑戰超越極限魂環的可能！”
“小辰，”比比東的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沉凝，“你，毫無疑問，便是擁有這等恐怖潛能、得天獨厚的妖孽之才！”
她微微前傾身體，那雙能洞穿靈魂的鳳眸直視著洛辰的雙眼，將兩個截然不同的選擇，如同兩條分岔的命運之途，擺在了少年面前：
“現在，兩條路在你面前展開：一條，是如同歷代六翼天使傳承者那般，遵循傳統，穩健前行；另一條……”
比比東頓了頓，語氣加重：
“是你以自身為筆，在魂師歷史上書寫下從未有人踏足過的路徑——一條冒險激進，挑戰極限，打破規則之路！你……將如何抉擇？”
兩條截然不同的路，在心中延展。
黃色的樹林裡分出兩條路，
可惜我不能同時去涉足，
……
而我選擇了人跡更少的一條，
從此決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洛辰的腦海中，不期然地閃過這幾句詩。
洛辰在心中作出了選擇，雖然那條路荒草萋萋，十分幽寂，但它更誘人，更美麗。
他深吸一口氣，迎著比比東的目光，斬釘截鐵地開口：
“老師！我選擇後者！那條……人跡罕至之路！”
比比東的眼中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那是摻雜著無比認同、激賞讚嘆，卻又深埋著一縷無法忽視的擔憂的複雜光芒。
她本就是一個激進冒險之人，她同樣希望洛辰能有這般勇氣，但同時又對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完美愛徒深深擔憂。
她微微坐直了身體，前所未有的鄭重道：
“小辰，你想清楚了嗎？這將是一個歷史性的突破，一個前無古人的開拓，這條路上沒有先驅者為你試錯探路，腳下佈滿的可能並非坦途，而是萬丈深淵。”
這個時代，魂師們普遍恪守著千年不變的規則。打破常識的舉動，就像在無邊的黑海上航行，無人知曉下一秒是風平浪靜還是驚濤駭浪。
第一個嘗試開啟未知貝殼的人，總是抱著最壞的打算——因為那其中，也可能藏著致命的劇毒。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洛辰的眼神卻異常堅定，澄澈而熾熱，沒有絲毫動搖：
“老師，我想好了，面對未知，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我願意用生命與努力來換取勝利的機會。”
“……好！”
比比東眼中讚許與決斷交織，
“小辰，既是你的選擇，為師便助你踏出這一步，接下來三個月，我會為你量身打造一套極限淬鍊計劃，盡最大可能，將你的體魄與精神力，推至魂士境的極致！”
“弟子定不負老師厚望！”洛辰躬身應道。
比比東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
“今日起，你便留居枕霞居。晚櫻會打點你的起居。此地除她與廚侍外，鮮有人聲，你來了……也好添些生氣。”
洛辰遲疑了一下，試探道：“老師，師姐她……”
話未說完，便被比比東含笑的眼眸打斷：
“娜娜是娜娜，你是你。小辰，莫不是不願與為師為鄰？”
她的語調溫婉，卻帶著不容推拒的意味。
洛辰心頭一緊，忙道：“弟子榮幸之至，只是乍聞能與老師同居一院，一時驚喜失言。老師息怒。”
比比東莞爾，指尖輕擺：“無妨。去尋晚櫻安置吧。”
“是，老師。”洛辰行禮告退。
……
三月倏忽，如白駒過隙。
最後一科課程完成，洛辰緩緩吐息收功。抬眸，尋見比比東的身影。
她正靜靜立於庭院一隅的花圃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