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劍拔弩張的早晨
林楚歌的效率如她所說的一樣高,不過是第二天,夏晴晴便已經在家中見到了她的聲樂老師。
李棟原清早被一陣吊嗓子的聲音所吵醒,從陽臺上往下看時,正見到那兩個人影正在一前一後地練聲,看起來很是努力。
李棟原素來有起床氣,當即已然悶聲不吭地從冰箱裡頭倒了一杯冰牛奶,就打算衝著她們兜頭倒下。
他的確是答應林楚歌不再幹涉夏晴晴所謂的明星之路,可是並不代表她就可以這樣理直氣壯地吵嚷自己的好夢。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還可以做自己的單身貴族大明星,不用攤上自己的倒黴老爹和那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私生哥哥。
可惜,這一切都是真的。
連帶著這麼一個被吵醒的早上,竟也是真的。
一想到這裡,李棟原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正要付諸行動,忽而見得底下的女孩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忽而抬起了頭來,衝著他揮了揮手:“早上好!”
望著那燦爛的笑臉,李棟原禁不住捏緊了手中的玻璃杯,忍了許久,才沒有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分崩離析,只是冷冷地望著她:“你居然也知道是早上?”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裡是自己家?
大早上的這樣擾人清夢,真的不怕被他逐出家門麼?
夏晴晴對於他的黑臉似乎並不介意,也或許根本是習慣了,聽到此只是對著他揚起了一個笑來:“友情提示一句,雖然我跟你說了早上好,但其實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鐘了。”
頓了頓,她自顧自地補充道:“不過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來著,我怎麼都沒注意……”
這丫頭倒是也說得出這種話來!李棟原深呼吸了一口氣,冷然地逼望著樓下的她:“那又怎麼樣?只要我沒有醒,就都算是早上。”
說罷,他又覺得氣不過,只站直了身體,俯視著那個在他眼中看來不過螻蟻微塵的身影:“一個做妻子的,還不知道自己丈夫到底回家了沒有,你不覺得羞愧嗎?”
“羞愧?有什麼好羞愧的?”夏晴晴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在家麼,咱們倆扯平了。”
“去他媽的扯平。”他忍不住打破自己的完美形象,第一次在有外人的場合爆了粗口。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進娛樂圈這麼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約會過不同個性的女孩兒,應對過無數煩人的記者,經歷過無數突發場合,但他始終都沒有摘下自己面上的那層面具。
就算在心裡罵娘,他也始終能夠讓自己在外人面前的樣子做到最好。
面具戴在臉上久了,就摘不掉了。從前的小助理也有所擔憂地提醒過他。
但他對於這些其實是無所謂的。
一層面具,能夠給他帶來金錢、名譽,還有千千萬萬個人的喜歡,他何樂而不為?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所堅持了數年的完美形象和精緻面具,如今僅僅在朝夕之間,便已經被跟前的女孩兒輕易摧毀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厭煩她。
或許是因為她長得不夠漂亮,或許是因為她是自己名利的絆腳石,也或許是因為她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老爹為了保全私生子而硬生生塞進來的產物……總之,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一顰一笑,好似都能夠引起他前所未有的厭煩。
他的心緒,好似尤其輕易地就能給被她牽動……不,這不是歡喜冤家的小言劇情,而是真的,她總能夠讓自己生氣,讓他連憐香惜玉的情緒都沒有,只想要將她用力地驅逐出自己的世界。
本來嘛,她就是自己世界裡的入侵者。
憑什麼讓她這麼舒服?
就比如此時此刻,夏晴晴明明看出他臉色不虞,卻並不受他威脅,只是衝著他擺了擺手,且當做是招呼結束,而後繼續開始隨著聲樂老師一起吊起嗓子來了。
這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李棟原冷冷地眯了眯眼睛,手腕一翻,利落地將手中的牛奶倒了下去。
底下的女子猝不及防,被他用冰冷的牛奶淋了個透頂,當即已然尖叫一聲,而後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李棟原,你是不是瘋了?”
李棟原望著底下被淋成落湯雞的女子。
她身上本來便穿得單薄,如今在溼透以後更顯得可憐。正好有一陣夾雜著寒意的風吹過,使得她禁不住瑟縮了一下,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脆弱無助的小雞仔。
而她如今從溼透了的長髮中抬眼望向他的眼神,三分震驚,六分憤怒,還有一分不易為人覺察的委屈無助。
有那麼一瞬間,他心中竟開始反省,他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了?
還好,這樣無謂的同情在他身上而已只出現了半秒鐘不到,很快李棟原已然站直了身子,神色重新恢復冰冷,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看瘋的人是你才對。”
頓了頓,他將空空蕩蕩的玻璃杯擱置在了陽臺欄杆上,語氣森然地下了最後通牒:“十分鐘,我說過不想要再聽到你的聲音。馬上滾蛋。”
說罷,他也不去看底下人的表情,只繼續帶著他的低氣壓離開回房,準備補個回籠覺。
與其醒過來面對這樣操蛋的現實,他真的還不如回去沉浸在夢鄉里。
至少那個地方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老婆。
然而李棟原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是,他在夢裡竟也能夠見著她。
夢裡的夏晴晴不僅僅是練聲了,幾乎是將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吹拉彈唱,大刀快板,叮叮咚咚乒鈴乓啷攪得他不得安寧。
他心煩意亂,暴跳如雷,有心想要揪出她好好教訓一番,然而她卻好似無處不在,又身形鬼魅,讓他無計可施。
李棟原被一陣“砰砰砰”的砸門聲從夢中吵醒時,心中居然升騰起一種詭異的慶幸感來,似乎是因為總算可以逃脫那個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