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時候
原本兩人對於這道菜並不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很多太湖邊上的廚師都不能將銀魚白蝦的味道處理到極致，但是沒有想到菜上桌之後卻意外的可口。
沒有想到以西餐聞名的March酒店，國系菜也是一絕。
對於March酒店沒有將國系菜作為主打兩人感到十分可惜。
孔九在後廚聽服務員轉達食客對她的誇讚忍不住微微一笑，之前邊野給她帶來的火氣也一掃而光。
沒有什麼比自己得到認可更高興的了。
送走了他們之後孔九回到後廚繼續工作，偶爾得空翻翻菜譜刷刷微博，孔九的上班日常一向輕鬆，只要不被張經理看到就沒有什麼大問題。
今天March酒店的顧客不少但也不多，等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客人才漸漸地多起來。
秦嶺淮河劃分了南方和北方，同樣也劃分了晚飯時間，南方人吃晚飯的時間普遍比北方要提前，當北方八九點鐘從廚房飄出誘人的飯香時南方的人們早已經飯後散過步準備睡覺了。
五六點鐘的時候March酒店的國系菜館便坐了一些人。
孔九忙完客人點的菜得了一些自己的空閒時間，她把圍裙和廚師帽摘下然後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找了把椅子坐下來。
傍晚的晚霞一直很美，可惜今天卻是個陰天。
孔九並沒有看到晚霞，天一整天都是灰濛濛的。
孔九隻能透過玻璃窗看到沒有被摩天大樓遮擋住的天空。
孔九眺望著遠方暗自想如果是晴朗的天氣那麼橘黃色的太陽一定正跳動著消失在地平線然後留下綿延百里的橙紅色餘暉。
那樣溫柔的場景很輕易就會讓孔九想起小時候。
孔九小時候是跟著姥姥姥爺，姥姥家不是世代為廚都是農民出身，一輩子守著幾畝地兩位老人家倒是也很享受種田鋤草插秧的樂趣。
因為到了秋收時候兩位老人沒有辦法一整天都看著孔九索性就直接把孔九也帶到田地裡，孔九記憶中跟泥土有最早的接觸就是那個時候。
老人邊挖紅薯邊告訴孔九糧食的來之不易，孔九根本什麼都不在意只顧著自己在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來跑去，有時掐一段紅薯葉掛在耳朵上當耳墜。
橙紅的太陽高高掛在天上，腳下就是農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遠處的樹林因為天漸漸黑下來而變得影影綽綽，土地與天相接，顯得幽遠而又神秘。
傍晚的暮色讓太陽變得十分莊重，一兩朵細長的被晚霞渲染成緋色的雲朵橫在太陽上，讓它又多了一些殘缺之美。
當時年幼的孔九不知道如何讚美此景，後來當孔九學到一句詩“野曠天低樹”時，孔九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存在於腦海裡的畫面。
只不過是天清夕陽近人罷了。
孔九玩兒得正歡一轉頭就看到了這樣的景色，她一時看呆站在那裡不動了。
那時候的孔九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描述這麼一副畫面，她只是覺得今晚的太陽與平常看到的很不一樣。
姥爺和姥姥好奇孔九怎麼不亂跑了，於是抬頭問：“孔九看到了什麼呀？”
孔九用手指著天邊大聲說：“看！雞蛋黃。”
姥姥和姥爺大笑出聲，孔九幼稚的話語讓他們笑彎了腰。
而孔九倒是不覺得自己的表達很笨拙，心裡還樂滋滋的。
暮色、夕陽、田地，構成了孔九對於兒時最深的記憶。
孔九覺得自己那個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吃貨屬性。
孔九搖搖頭將自己從回憶中抽出來忍不住低笑，每每想起此事她就覺得好笑，覺得自己小時候可真是可愛。
現在的自己早就沒有小時候的童真和想象力，怪不得都說小孩子想象力豐富。
孔九重新回到滿堂熱鬧的談笑聲中。
不同的菜吃起來講究不同的氛圍，就比如說march酒店的兩個極端。
西餐廳優雅浪漫沒有過多的語言，而國系菜這邊則是熱熱鬧鬧。
不過吧，國系菜館有些地方真的不能忍。
孔九默默地將視線投在那些掛在上面的小紅燈籠上，覺得這幾個巴掌大的紅燈籠實在是太煞風景了，孔九覺得國系菜館沒人來有一多半都跟這些燈籠脫不了關係。
她想不懂當初裝修國系菜館的人是怎麼想的。
在完全西式的風格中放上幾隻燈籠，每當夜幕降臨窗外華燈初上時就能看到march酒店的國系菜館內水晶吊燈折射下來的燈光映照在大理石的歐式立柱上帶出一片如珍珠般的光澤，這原本是給人很溫柔優雅感覺的燈光與紅燈籠發出來的光交織在一起。
怎麼看怎麼違和。
孔九覺得這西方元素與東方元素強行融入的也太勉強了吧。
就連宋霞也不止一次的嘲笑過march酒店老闆的品味，宋霞的毒舌向來聽不到什麼溫柔的話。
她很直接道：“這就像奧黛麗赫本穿上了東北風的碎花大棉襖。”
宋霞一句話就將國系菜館的違和感精準的概括了出來。
孔九很想笑，但是她怕被張經理聽見於是她忍住了，順便拉了拉宋霞讓她聲音別那麼大低調點。
孔九看著那一片紅亮亮嘆了口氣，為March酒店的老闆哀嘆。
想著也是個有錢人，怎麼品味那麼不行呢。
孔九尋思著哪天抽空跟張經理說一說給國系菜館翻修的提議，畢竟環境好了顧客多了得到好處最多的還是March酒店不是嗎？
孔九用手拄著下巴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行。
其實孔九不知道的是原本March酒店沒有營業國系菜的打算，只想著專心做好西餐把名聲打出去，但是因為因為一些原因還是將國系菜保留下來了準備發展成一個多元化的酒店，當時March酒店所有的裝修都已經竣工且都是按照標準的歐式風格裝修，因此國系菜館的風格才走歐式風。
March老闆一開始想著主打西餐而且對自家國系菜不抱啥希望，只希望能夠滿足客人最基本的要求然後不整出啥額外的么蛾子就行。
所以就象徵性地掛了幾個帶有東方元素的燈籠，覺得反正生意不會好過西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