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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媽

程墨的瞳孔劇烈的顫動了一下,一股寒意從腳底板一直躥到天靈蓋。

“我們沒有告訴這些孩子事實,一直到今天,那個男孩兒都以為他是被人販子拐賣的,他的親生父母一刻不停的在找他。”

程墨聽到這裡,耳邊好像隱約又響起了那個早餐店老闆的話。

“我相信我父母現在也一定還在找我。”

“劉歌……”

程墨低喃出聲,侯副廳長把他的表情收進眼底,輕揚了一下嘴角,開口說:“公事就說到這兒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個人想請程隊長吃個晚飯,不知道程隊長有沒有空?”

“啊?”

程墨還沒從對劉歌身世的震驚中緩過神來,慢了半拍才愣頭愣腦的點了下頭:“有……有。”

侯副廳長笑了笑,和局長相視一眼,而後才看向程墨。

“剛才你們局長話就說了一半,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

侯副廳長說著從沙發上站起身,程墨見狀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卻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好小程。”

程墨還因為侯副廳長突然更換的稱呼微微晃神,就聽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頓的說。

“我是尹今涼的媽媽。”

——

從警局到飯店,程墨全程腦子陷入當機狀態,以至於開車的時候左腳踩空了好幾次。

尹今涼坐在副駕駛,看了他好幾眼,終於忍不住出聲提醒:“左腳踩剎車的,那是剷車。”

“……”

好不容易到了飯店,侯副廳長先上樓點菜,尹今涼清清楚楚的聽到車門關上時,程墨氣沉丹田、歷盡滄桑的一聲重重的嘆息。

“你是下車庫,不是下地獄。”

程墨撇著嘴,一臉哀怨的瞪著尹今涼。

“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你是官二代!”

“……”

“你早說咱媽是壓局長一頭,我還用怕他嗎!”

“……”

尹今涼嘴角抽了抽,把他腦袋扒開,讓他面向前方。

“‘我’媽。”

“你這話什麼意思!”

程墨一聽就不樂意了。

“尹今涼!你要是沒有和我結婚的打算就趁早放開我的手我跟你說!”

尹今涼看著他眨了眨眼,過了半秒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好。”

“……”

儘管見家長的事情發生得過於猝不及防,但想到上次自己家老太太來警局突襲,程墨心裡也算是稍稍得到了一點平衡。

腦子裡一直想著等會兒怎麼把丈母孃盤得服服帖帖,腳步虛浮的跟在尹今涼身後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包房門口。

尹今涼的手扶上門把後又收了回來,轉頭看著程墨揚了下下巴。後者當下會意,猶豫了一下,還是邁向前一步,以不容抗拒的姿態被推上前哨兵的光榮位置。

再次見到侯廳長,程墨雖然內心十萬頭草泥馬肆意奔騰,可面部表情已經管理得雲淡風輕、滴水不漏了。

不知道是不是侯副廳的下馬威,桌上的菜幾乎清一色都是香辣口,程墨這個辣無能拿著筷子,夾也不是,不夾也不是,手舉到半空剛要下筷,被尹今涼拉了下胳膊攔住。

“媽,他辣椒過敏,吃不了辣。”

“是嗎?”侯副廳長的驚訝不像是裝的,二話沒說的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幾個清淡的菜,才有些抱歉的向程墨解釋。

“不好意思,阿姨不知道你不吃辣。”

“因為今涼剛出國的那段時間,沒有辣椒吃不下飯,我才都點的辣口的。”

程墨聞言怔了一下,印象裡,尹今涼和自己一樣是個辣無能,後來因為他不能碰辣椒,尹今涼也漸漸對辣味變得更加敏感,稍一點微辣都要就著水往下嚥。

“怎麼……”

尹今涼看出了他的疑惑,喝了口水淡淡的說:“那個時候剛出國,不太適應,學習、生活各方面壓力也很大,嗅覺有點遲鈍,不吃辣的感覺不到味道。”

她說的雲淡風輕,程墨的心裡卻“咯噔”一下,一股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酸楚從胸腔直直衝向鼻尖,他使勁吸了吸鼻子,才堪堪壓下那份突如其來的難過。

氣氛一時間有些不太對勁,所幸侯副廳長沒再繼續往下聊兒女情長。

“小程,其實我今天還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侯副廳長看向程墨,程墨也緊跟著放下筷子直起腰板。

“我們在最近的打拐行動中發現了一家醫院,目前所掌握的線索已經基本能確定這家醫院參與販嬰。”

“不僅對兒童,我們還懷疑這家醫院向A市幾家黑酒吧提供外省單身女孩兒,用以維持酒吧的色情服務輸出。”

“目前在黑市流銷的‘聽話水’,最早就是從這家醫院傳出來的。”

“什麼是‘聽話水’?”尹今涼先一步問出聲。

“羥基丁酸、琥珀醯氯化膽鹼,什麼都有,成分大多是安眠藥、麻醉劑類的藥物,只不過純度不同,劑量不同。”

程墨和尹今涼在聽到那個化學成分時齊齊看向彼此,心中基本已經有了答案。

“博雅醫院。”程墨的話裡沒有一點疑問語氣,他抬眼,看向侯副廳長的瞬間,心臟也跟著狂跳了兩下。

程墨有預感,拼圖裡缺失的部分正在一點點明朗,當黑暗裂開了口子,所有骯髒的事實很快也會跟著傾瀉而出了。

“這次解救蔡健,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袁遠涉嫌故意殺人和拐賣婦女兒童,如果順利,說不定可以以他為突破口,把星崎酒吧摸個清楚。”

侯副廳長聞言搖搖頭:“他只是個幫工,在星崎呆的時間也不長,從他下手不如找個更近的。”

“K姐?”

侯副廳長對程墨的一點就通甚是滿意,眉眼舒展的點點頭。

“但有一點你要記住。”侯副廳長的臉色陡然嚴肅下來,看著程墨壓低聲音說,“一個醫院能涉及到這麼大的案子絕不是僅靠一個產房的護士長、或者醫政科長就能完成的。”

“主管院長,甚至更上一級你想不到的人都有參與其中的可能,再往上挖只會越來越危險,對你、對你的家長,包括今涼……”

侯副廳長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看了尹今涼一眼,而後又把視線移回到程墨身上。

“如果你預見不了或者承受不住這種未知的後果,聽阿姨的話,辦完這個案子就立刻停手!”

“我……”

程墨剛開了口,侯副廳長立刻又把他的話打斷。

“程墨,別急著回答我,‘好好’想清楚……”侯副廳長又看了看尹今涼,似是忠告,又似是無奈的嘆息,“再告訴我你的決定也不遲。”

——

夜晚江邊的風呼呼啦啦的往臉上刮,吹得人睜不太開眼睛。程墨凍得嘶嘶哈哈的縮著脖子,尹今涼倒是出乎意料的抗凍,把被吹亂的頭髮攏到身後,面色如常的看著他問。

“你冷啊?”

“凍成孫子了!”

程墨的語氣酸不溜丟的,尹今涼知道緣由,卻也只是笑笑,打趣的說:“還凍掉輩份了。”

程墨不輕不淡的“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一切壞情緒的來源都是因為飯後侯副廳長那句話。本來其樂融融的結束了晚飯,一起朝門外走的時候侯副廳長卻先一步拒絕了他們要送自己回住處的提議。

“我和司言約了見面,你們倆不用管我了。”

如果眼神可以隔空殺人,那司言應該當場就被千刀萬剮了。

“我媽和司言他媽是大學同學,她從小跟司言比跟我都親。”

尹今涼的話冷冰冰的,也沒有討好的意思,可程墨就莫名嘴巴一抿,有點想笑。

他斜眼看著尹今涼,卻什麼都沒說。

尹今涼對上他的視線,挑了下眉。

“幹嘛。”

程墨二話沒說抬手一把掐上尹今涼臉蛋,下手不輕的使勁捏了好幾秒:“哄就哄!彆扭什麼啊!”

尹今涼皺著眉開啟他的手:“誰彆扭誰心裡清楚。”

程墨知道她指的不止飯後那一段小插曲。事實上從侯副廳長提到尹今涼喜歡吃辣,他整個人就開始彆扭起來,尹今涼感受得到。

程墨怔了一下,既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可以僅憑對方微妙的表情變化就能察覺到不對勁了。

程墨皺了下眉,視線看向遠方的江面。夜晚的江邊會亮起成排的霓虹燈,映在波動的江水上變成晃動的彩色虛影。

“你記得王增凱嗎。”

尹今涼想了想,問:“李一一那個案子的兇手?”

“恩。”程墨點頭。

“我提審他的那天,他說了一句話,我一直記著。”

“他說時間久了,很多事情都變了,但他好像一直忽略那些變化,然後告訴自己,什麼都沒變。”

程墨收回視線,轉過頭,一眨不眨的看著尹今涼,停頓了幾秒才說。

“我也怕,我在一直忽略那些變化。”

這一直都是他們之間的問題,分別太久,重逢得倉促,即使工作在一棟大樓,卻連經營感情瞭解對方的時間都吝嗇得可憐。

尹今涼看著他,張了張嘴,又合上。

她想不出答案,這題無解。

程墨牽住她的手,把她拉近了自己一點。

“你能讓我安心嗎。”

尹今涼微微仰起頭,瞳孔裡映著的路燈的光把她眼裡的琥珀色暈得更通透了些。

她看著程墨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寶藍色絲絨盒子,單手開啟,盒子裡同樣寶藍色的海綿中間,夾著一隻閃著銀色光芒的素戒。

“讓我陪你一起經歷那些變化,讓我做第一個發現那些變化的人,讓我一直在你身邊。”

尹今涼連著眨了好幾下眼,表情懵懵的看著他。

程墨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那張向來平淡如水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訝、慌張、不知所措交織在一起的情緒。

尹今涼的眼角向下耷拉著,看起來像是被嚇壞了隨時有可能哭出來的幼兒園小朋友。

程墨以為她要哭了,趕緊兩隻手捧住她的臉:“你別哭啊!不答應就不答應!別哭啊!”

尹今涼的眼睛眨巴的頻率又快了幾分,這回連鼻子都跟著皺巴起來。

程墨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面前的人毫無徵兆的“阿嚏”一聲……

好傢伙!全噴他臉上了。

“還是……挺冷的……”

“……”

人送外號“二郎神”的苗法醫在尹今涼一進門就發現了她右手中指閃閃發光的小銀環。工作關係,尹今涼平時是不會戴那些亂七八糟累贅的飾品的,所以……

有!古!怪!

不過要查明事實,光靠他一個人的力量還遠遠不夠。

不出三秒,餘橋的手機就在桌上嗡嗡響了兩聲,她餘光瞥了眼資訊,原本沒什麼精神的眼底噌噌閃過兩抹精光,腦袋也下意識的轉了一圈在屋裡找人。

要驗證這個問題很簡單,只要看看程墨右手中指是不是也戴著同樣款式的素戒就大功告成。餘橋這樣想著,貓著腰腳步放輕,偷偷摸摸的繞到程墨座位後面,大氣不敢喘一下的剛探出腦袋,程墨就毫無防備的猛地回過頭,正好和她撞了個正著。

兩人同時被嚇了一跳,餘橋下意識的向後閃了半步,程墨也兩隻手伸向背後扶住桌子才穩住重心。

“你一天天猥猥瑣瑣的憋什麼壞心眼呢!”

“不是……”

“提審K姐的材料呢!”

“不是……”

“販毒的上家找到了嗎!”

“不是……”

“報告呢!”

“不是……”

“不是什麼不是!你閉嘴!”

“……”

能不能讓我說兩句……

程墨的手上沒戴戒指。

開會的時候餘橋一隻手拄著下巴,眼睛看向投影時也用餘光把程墨的十根手指頭仔仔細細的看了個遍。

沒勁兒!

餘橋撇撇嘴,注意力又重新回到手邊的材料上。

“據K姐交代,A市娛樂場所中的毒品大多數來自一位叫“鶴先生”的男子,真實姓名沒有人知道,我們聯合禁毒大隊的同事在多家娛樂場所跟蹤指認,最後確定了這位鶴先生的身份”

“鶴先生,本名楊鶴,三十六歲,是一家制藥廠的會計,有意思的是這家制藥廠也是博雅醫院其中一個供貨商。”

“在我們對他跟蹤偵查的這段時間,發現他經常出入娛樂場所,一般在門口,有時候也會進入到包廂內部去交易。”

“有一點比較奇怪的是,楊鶴的家和工作單位都在A市,但他卻頻繁的往返於AD兩市之間,每週基本要去兩到三次,並且來去一次的用時也非常短。”

“一般情況下,我們去一次D市要兩個多小時,當天也很少返回。但楊鶴每次去和回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七八個小時,換句話說,他在D市停留的時間非常短,我們初步懷疑,他是從D市帶貨回來A市,再進行販賣。”

“由於犯罪嫌疑人非常狡猾,每次往返的時間都是在夜裡,而且都是走小路,所以,幾次跟蹤,我們都沒有找到他去往D市真正的目的地。”

程墨在犯罪嫌疑人活動軌跡那頁報告上停留了幾秒,問:“預計嫌疑人下一次前往D市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今晚。”

程墨的眉頭微微蹙起,點開手機查了一下天氣預報。

“向上面申請,今晚實施抓捕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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