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司語居住的小區只有東西兩個大門，每個門都有保安24小時值班，出入有監控。小區的圍牆不高，但頂層設定了電網，攀爬基本不可能。”
程墨拿著手電筒繞著圍牆走了一圈，電網上每隔幾米就會有一處警報，如果有人翻閱圍牆碰到電網就會觸發警鈴。
“我們先去司語家看看。”
司語家是一個三室一廳的公寓，客廳內的長桌上放著半杯水、一瓶香水和一隻手機。
程墨走到桌前，拿起香水聞了聞又放下。
餘橋戴著手套檢查了一下門窗：“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綁匪應該是以和平的方式進入屋內。屋內沒有打鬥痕跡，人質要麼是被綁匪抬出去的，要麼是被騙出這個房間的。而且痕檢報告也顯示沒有發現除了司語以外的腳印和指紋。”
“你說女明星出門都什麼打扮啊？”程墨轉過身。
“私事的話，戴墨鏡戴口罩，怎麼讓人看不出來是明星就怎麼打扮唄。”
程墨倏地打了個指響，轉身朝外走。
“幹嘛去啊！”
“回局裡看監控。”
“你特……額……可我們才來了半個小時啊！”
餘橋忙跟出去跑到電梯門口，卻發現程墨已經鑽進了旁邊的安全通道里。特麼這是22層啊！你走樓梯！
程墨走在前面，頭也沒回的說：“我本來就是來看周邊情況的，看完當然走了。”
“你……”餘橋強忍住給他一拳的衝動說，“為什麼不直接看報告呢！”
“不夠立體。”
“我日……熱死了！呵呵呵呵！”餘橋用手扇了幾下風，對著程墨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幾聲。
程墨斜了她一眼：“你最近對我意見好像挺多的啊？”
“有嗎？”餘橋眼睛瞪得溜圓，“可能因為我最近看了個電影，反抗意識比較強烈。”
“什麼電影？”
“智鬥鬼子。”
“……”
——
程墨把案發時間段的監控全部調了出來：“目標是身高167cm、體重48kg戴鴨舌帽、口罩或者刻意遮擋面容的女性。”
“頭兒，你懷疑司語是自己離開小區的？”
程墨點頭：“司語家中沒留下綁匪任何證據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綁匪離開前曾經仔細清理過現場，要麼就是，案發現場根本不在司語家。”
餘橋想了半天，還是沒想通：“可如果綁匪不是在司語家帶走她的，司語自己下樓為什麼還要走消防通道，避開電梯裡的監控呢？”
“我怎麼知道！”程墨理所當然的雙手一攤。
餘橋被噎得一口氣沒喘上來：“那你讓我們查什麼監控！”
“你還有別的線索可查嗎？”
“……”餘橋露出八顆牙的微笑，“沒有。”
程墨坐回自己的座位裡，搜尋欄裡敲上“司語”兩個字，後面的相關連結除了電影節缺席外，熱度最高的就是神秘男友。程墨點開了幾條有關“司語男友”的新聞，興致勃勃的看起來。
“頭兒……”
程墨正看娛樂新聞看得起勁，身後一個幽幽的聲音帶著陰氣飄來，嚇得他在座位上打了個寒顫。
餘橋遊魂一樣的杵在程墨身後，耷拉著肩膀，面無表情的嚼著一嘴薯片。
程墨深吸一口氣：“說。”
“我想不通啊！司語的手機在案發時間段沒有特殊來電，如果她是自己出去的，那綁匪是透過什麼聯絡的她啊？”強迫症少女邊說邊又抓了一把薯片塞進嘴裡。
程墨看了她一眼露出八顆牙的笑容問：“想知道嗎？”
餘橋含淚點頭。
“我不想說。”
餘橋撲通一下抱住程墨褲腳跪在他面前：“頭兒！我錯了！我不該影射英明神武的您是鬼子！您看您又能飛簷走壁，又能哼哼哈嘿，顯然一身正氣！”
程墨扯回自己的褲腳，嫌棄的把椅子往後挪了挪。
“誰說手機是唯一的聯絡方式？”程墨一邊把電腦裡的圖片列印出來一邊說。
“那還有什麼啊！她家又沒有座機，那段時間她也沒有上網記錄。一個待在家裡的人……家裡……”餘橋一怔，眼睛倏地亮起來。
“門鈴！是家裡的門鈴呼叫器！如果綁匪是在樓下透過呼叫器把司語叫下樓的……所以你讓我們查案發時間段出入過司語小區的四個人！”
“我去趟技術科。”程墨拿著列印的圖片起身朝外走，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停在餘橋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最終把目光停在餘橋手裡捧著的薯片上。
餘橋不明所以的後退半步，緩緩舉起手中的薯片：“吃嗎？”
程墨撥開她的手，審視的盯著她：“你以前不是不吃膨化食品嗎？”
“啊？”
程墨打了個指響，指尖彈了一下手中的圖片，轉身離開辦公室。
餘橋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薯片，趕緊抬手扔到一邊。
感覺頭兒知道了什麼不可描述的真相……
程墨從辦公室出來剛好碰到尹今涼下樓朝外走，尹今涼一見到他忙把他攔住：“借我點錢！”
“這麼快就收工資卡了！”
“綁匪要一千萬的贖金，司言暫時拿不出這麼多錢，我能拿出來的也有限。”
程墨皺眉：“為什麼不聯絡司語的經紀公司？我記得綁匪索要贖金聯絡的是司語的經紀人，要錢的物件很明顯是經紀公司。”
“司言說，經紀公司好像不太願意出這筆錢。”
“不願意？”程墨皺起眉，手中的圖片被他不自覺攥緊。
——
看了一晚上監控，餘橋覺得眼睛都要瞎了，眼睛瞎了不要緊，重點是：“別說是司語了，就連個和司語身形差不多的鬼影都沒看到！就連案發時間段出入的四輛車內都沒有看到有司語的身影！他們是長了翅膀飛出小區的嗎！”
“正常。”程墨理著資料，頭也沒抬的說，“司語住的小區一層有一些商用租戶，我問過其中的幾家飯店，通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開後門的，但早六點晚五點補貨的時候，為了避免前門擁堵，就會開後門。綁匪或者人質很有可能是知道這點，從後門直接穿到前門，避開小區大門的監控。”
餘橋的眼珠轉了兩圈問：“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嗎，啥時候問的？”
“你去保衛室看監控的時候。”
“……”
顯你勤快唄！但重點是……
“那你還讓我們看了一晚上監控？！”
“這只是我的推測，沒有實質證據，萬一監控裡有她出門的影像不就推翻我的假設了嗎。”
“……”說的多有道理，但絲毫沒有減少餘橋想和他同歸於盡的心。
程墨看了眼表，已經早上七點半了，他從桌上找出一沓資料，從裡面抽了一張對餘橋說：“綁匪要求十一點前準備好贖金，十一點之前應該會再打電話到司語的經紀公司說明交贖金的地點。你一會兒和在張仕成那邊守著的同事聯絡一下，一有訊息馬上通知我。”
程墨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千萬要盯緊張仕成。”
——
早上八點，程墨把車開到市中心的一家律師事務所樓下。腳步匆匆的白領個個化著無懈可擊的妝容，衣著光鮮，讓他一瞬間有點臉盲。沒幾分鐘，一個揹著雙肩書包、手上還拿著一摞厚厚檔案袋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界。程墨頭也沒回的從副駕駛座椅上抓來那張資料，將遠處的人和資料上的照片比了比，開門下車。
他快步走到女生面前站定：“慕律師嗎？”
女生的身形一怔，緩緩抬頭，揉了揉沒太睡醒的眼睛：“你是？”
程墨從褲兜裡拿出警察證：“有時間嗎，想向您瞭解一些有關司語和尚娛廣告違約案的事情。”
慕桃一隻手捧著一沓檔案袋，另一手拿過他的警察證舉到他臉邊，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程墨的臉：“警察叔叔，你本人比證件上帥多了。”說著把警察證往程墨手裡一拍，“跟我上來吧。”
程墨邊走邊在後面後知後覺，所以他剛才是被一個小姑娘調戲了是嗎……
慕桃把程墨帶進會議室，給了他一杯咖啡。
“司語女士是在三年前以個人名義與我當事人尚娛廣告訂立了為期一年的廣告合約，但在司語女士轉入到她現在的經紀公司後，她的經紀公司代表她又簽訂了一份相似產品的廣告合約，這就違反了合約上的競業禁止協議，所以我當事人按照合約的規定向司語女士索賠200萬元的違約金。但是後來，雙方達成了和解協議，我當事人僅向司語女士索賠10萬元的違約金，但條件是司語女士必須按照原合約的價格與我當事人再續訂一份下一季度的廣告合同。”
“司語女士已經在廣告合同上簽字了，但10萬元的索賠金卻遲遲沒有交付，我昨天去找她就是因為這件事。”
程墨微微皺眉：“司語的失蹤對違約金有什麼影響嗎？”
“當然，訴訟時效抗辯。”
慕桃見程墨一臉懵逼，輕笑了一下解釋道：“簡單來說，過了今天，如果司語女士沒有還錢，我當事人也沒有起訴她，錢就要不回來了。”
慕桃見他似懂非懂，笑著問：“你看昨晚的電影頒獎禮了嗎？”
“恩？”程墨搖搖頭。
“司語這幾年越老越紅，昨晚還拿了最佳新人獎，身價和知名度一下就不一樣了。我當事人基於合作的長遠性考慮，是不會起訴的。”
——
程墨離開律所直接去了司語的經紀公司，門口值班的同事說張仕成一整晚都在辦公室沒出來過。
四面落地的辦公室裡，張仕成背對著門口，仰坐在辦公椅上。
程墨敲了敲門，拿出警察證：“張先生，方便和您瞭解些情況嗎。”
張仕成聽到聲音沒有回頭，語氣有些急躁：“你們看了我一晚有什麼用！還不如多派點人去找司語！那麼大個活人找了一晚上都找不著！你們警察都是些廢物！廢物！”他邊說邊捶著座椅扶手。
程墨眸光微閃，抬步走到他辦公桌前，淡淡開口。
“張先生，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場綁架案是您和您公司的藝人為了逃避支付違約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開什麼玩笑！”張仕成拍案而起。
“司語家中沒有任何暴力掙扎痕跡，雖然我們不能確定司語家是不是第一案發現場，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次綁架是熟人作案。我們沒有在監控中找到司語離開小區的影像，也就是說綁匪或者司語是有意避開攝像頭離開的小區。”
“你什麼意思！”張仕成越來越不耐煩，紅著眼打斷程墨的話。
程墨不急不緩的說：“張先生，你進入小區的時間和司語失蹤的時間十分接近。”
“我都說了我去的時候她家沒人，我沒見到她！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張仕成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程墨，氣得紅了眼。
程墨拿出從網上載下來的娛樂新聞：“這篇是娛記拍到的司語‘神秘男友’，我讓警局技術科的同事對這個男人的形體特徵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這位‘神秘男友’與張先生你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度。”
程墨又朝張仕成走近幾步：“情侶總會在不經意間形成一些共同習慣，比如我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因為男朋友，開始吃從來不吃的膨化食品，再比如張先生您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和司語家客廳放的那瓶香水味道很像。”
張仕成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吊兒郎當的，但卻讓他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沒錯，我和司語是情侶，可那也不代表是我綁架了她！警察同志，你的工作是破案！不是挖八卦！”
程墨依舊嘴角掛著淡笑，神色如常：“那尚娛公司的違約金又怎麼解釋？”
“違約金？”張仕成怔了一下，旋即恍然道，“你覺得我們為了那區區10萬塊錢……哈！我告訴你！”
張仕成從抽屜裡掏出幾個檔案袋，一一舉給程墨：“這個是司語這次電影節的服裝贊助，就這樣一條裙子就值20萬！這個是電影節的珠寶贊助，全套的鑽石，350萬！還有這些手袋、化妝品！你知道她在電影頒獎禮上失蹤我們公司損失多少嗎！10萬？警察同志！別用你那窮酸的工資來想我們！我張仕成還沒窮到為了10萬塊錢就給自己加這麼大一齣戲！”
門“咚咚咚”被敲了幾下，餘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辦公桌前相對而立的兩人，一個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個淡定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餘橋快步走到淡定哥身邊壓低聲音：“頭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