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蕊低頭求饒
方謙一笑著,帶著酒後的恣意:“我看可以涼拌。”
“?”葉燃愣了一秒,舉手要打人,被方謙一制止,“下面要說正經的了,你還要打嗎?”
葉燃這才收了手:“那你說吧,我聽著。”
“你說金遠山和金承時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葉燃不假思索:“當然是穩住業內第一的稱號。”
“那我要的是什麼?”
“保住和熙?業內第一?還是說你想要什麼別的?”
方謙一笑笑:“或許都要,又或許都不要?行業內本來就沒有什麼所謂的第一,和熙在我手上或者不在我手上對我也沒有致命打擊,我的最終目的是要超額收益。”他的手搭在腮邊,氣定神閒:“在這個行業裡,太多的人走到這個位置就會忘記一開始基本的投資目的,沒有一支基金會不顧收益做賠本的蠢事,包括金家的和智,金遠山和金承時也不是不會算賬的人。”
葉燃懵懵懂懂:“所以你是要?”
“還記得我最初跟你說過的話嗎?金家是做房地產起家的,金遠山最初把專案推給我的時候,就要求必須讓金家的地產公司來做化肥廠的建築商。我當時覺得現金流吃緊,會拖垮基金財務表現,才一直壓著不投。”
“對,是這樣的,”葉燃道,“但是現在已經有張新蕊替化肥廠把前面需要的現金流補足了,她是已經沒米下鍋了,但是我們的米量還充足。所以你是要……”
“所以我是要把金家也拉進胡州化肥廠的專案。明天我就去找金遠山,跟他說胡州化肥廠專案給我,他們金家就可以做胡州化肥廠的建築商,相比於自己把整個資產買下,做建築商可太划算了,現金迴流快,又少了投後管理,還可以賺一筆錢,要是你,你會答應嗎?”
葉燃點點頭:“我一定會。”
方謙一攤手:“金遠山也是這麼想的。”他躬身,掐了掐葉燃的臉蛋:“所以講了這麼多,今晚我的老婆大人是否可以不去找別人,安心陪我了?”
“不行,”葉燃正經道,“我還要去照顧沁寶呢,先讓王叔送你回去,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你乖一點!”
說完,葉燃又衝方謙一臉頰親了一大口,算是封口費,然後就開了車門衝了下去。
方謙一坐在沙發座上,長腿舒展,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半天,果然還是沒用。”
——
葉燃一直在觀察張新蕊的動態,胡州化肥廠就像一個巨大的無底洞,她怎麼填也填不滿,她慌了。她的新誠基金賬上已經沒錢了,汪飛龍一再套現自己的股票,已經捉襟見肘,基金的合夥人中只剩白林宇有這個實力幫她一把。
她馬不停蹄地趕往豐達基金,卻在白林宇的辦公室看到了葉燃。
頃刻間,她串聯起了所有的事,近乎崩潰地質問:“葉燃,你怎麼會在這裡?”
葉燃抿著正山小種,抬眼看她:“白總是我同門師兄,我來他這裡串門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倒是張總,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這裡幹什麼?”
白林宇從舒適的沙發上直起身子來,給張新蕊倒茶:“我猜張總最近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了吧?不妨先喝口茶,我們慢慢聊?”
張新蕊賭著氣,又不得不低頭,她坐在獨座沙發上,儘量讓自己冷靜:“白總,您知道的,胡州化肥廠的專案我們投了,當時我們投的時候您也是支援的,現在它現金流吃緊,下面的小股東黃凱溫霞天天向我伸手要錢,咱們基金所有的錢都投在專案裡了,哪還有什麼錢,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過來找您幫我一把。”
“要多少?”
“十個億,最起碼十個億,不然胡州就沒救了!”
白林宇聽完和葉燃相視一笑,他沒說話,慢慢悠悠地給張新蕊倒茶,客氣地含笑:“張總,說實話,我跟我師妹打賭,如果你今天來對我說實話,我就一定會給新誠基金再打錢,但如果你沒有說實話,那我就恕不奉陪了。”
幾個小時前,葉燃剛與黃凱、溫霞透過電話,化肥廠僅僅還需要三個億的資金週轉,張新蕊卻獅子大開口向白林宇報了十個億,剩下這七個億豈不是要讓她挪為私用?
張新蕊沒想到白林宇什麼都知道,她心裡一慌,馬上道:“白總,您什麼意思,新誠基金可是你一手搭起來的,當初您跟我說,這支基金就是為了抵抗榮信存在的,讓我好好幹,為什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您又出爾反爾?”
“可這些都不是你騙我的理由,不覺得合作伙伴之間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嗎?”白林宇笑談著,將茶澆在自己的白兔鬧舟的茶寵上,“當初你背信棄義,讓方謙一拋棄,他不惜抽空整個榮信也要趕你出去,我那時救了你,為你成立了新誠,你應該感恩戴德和我並肩作戰才對吧?”
“張總,你要明白,這個行業沒有永遠的秘密。”葉燃面無表情地說,“當初你求我師兄拉你一把,我師兄同意了,但你之後卻與汪飛龍勾結,三番兩次覬覦別家基金的專案,企圖用不正當手段獲得專案,這些我師兄都看在眼裡,這次你要的十個億中,估計有一部分是為了補貼汪飛龍吧?”葉燃肯定道,“他套現了那麼多的股票,汪家人都不認他了,證監會的聞訊都差點發了,現在估計也是焦頭爛額,慘的很。”
葉燃冷哼了一聲,張新蕊沒想到白林宇和葉燃知道的事情這麼多,一時間語塞,想了好久才欲哭還羞:“白總,真的不怪我,是汪飛龍他逼我的!他說要是他那些股票回不來,他就要毀我的容,去協會告我,讓我無法從業,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才會謊報金額的,我沒有與汪飛龍勾結,你一定要相信我!”
在場的兩個人不可能信她,白林宇笑得如春風拂面:“張總,現在你跟我說你和汪飛龍怎樣怎樣沒什麼意義,不如我們來討論下後面的事?”他點了點桌子,“我這兒有兩個方案,你可以任選其一,第一,你去找別的投資人幫你解了現金短缺的難題,盤活胡州化肥廠,這事兒就算平安度過,或者,你把胡州專案賣給別人,新誠基金把剩下的錢分了,早點解散,萬事大吉。”
“怎麼可能?!”張新蕊大怒,“白總,我要是能求別人我肯定不會來找你,但我也不能把基金解散,這是我的第一支基金,你知道它對我的意義嗎?”
“我只知道你沒管理好這支基金,現在它投的專案現金流斷裂,你已經沒有辦法支撐了。”白林宇道,“對了,我記得你名下還有個在賠錢的聚星,你倒是可以想辦法找個賣家,把它賣了,迴流點資金。你手上能交易的籌碼不多,我作為過來人,還是真心勸你,別硬撐著了,沒必要。”
“聚星……”張新蕊想起了什麼,對葉燃說,“葉燃,聚星原來是你的專案,你會買它的對嗎?不論多少錢!”
“抱歉,張總,我們和庭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傳媒業務板塊我們已經配置了《無名》專案了,目前收益良好,我沒必要再投傳媒行業。”
“可那不是你第一個專案嗎?你敢說你不在乎?”
葉燃淡笑:“張總,在乎不在乎也不能受你脅迫吧?不然還怎麼做投資?”
“你!”
張新蕊在白林宇和葉燃之中沒有討到任何好處,她情緒崩潰,但又很快想出了另一個方案:“葉燃,你說的對,豐達基金有萬如傳媒,榮信基金有榮信傳媒,你們和庭基金有《無名》專案組,但和熙沒有,和熙沒有傳媒業務,我可以把聚星傳媒再賣給方謙一!”
此話一出,白林宇都被張新蕊的異想天開能力逗笑了:“你確定他比我們兩個好說話?”
“我知道他是最不好說話的那個,但是我確定他一定會幫我!”
“是嗎?”白林宇抿了口茶,“那我祝你好運。”
——
胡州正在建新廠房和搬遷舊廠房的重要關口,張新蕊四處要錢的事已經在業內傳的沸沸揚揚,那些行業小白還在納悶白林宇作為新誠基金的合夥人,為什麼不幫張新蕊,老江湖們早就已經聞風而動,知道業內又要重新洗牌、重新樹規矩了。
白林宇之前設立新誠基金就是為了和榮信唱反調,他是站在金家那一陣營裡的,而此時他放棄新誠則是為了表明他不願與張新蕊同流合汙,更是為了表明他此時的態度中立,不再向金家靠攏,甚至還有點想和方謙一站在同一個陣營的意思。
畢竟,金遠山能給他的只有壓制,而方謙一會給他機會。
良禽擇木而棲,這種思想在白林宇從他第一次跳槽的時候就根深蒂固了。
可讓葉燃萬萬沒想到的是,方謙一在這個關口做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據說,他用自己的私人賬戶,給張新蕊打了五千萬,還免了聚星之前所有的違約條款,讓人人喊打的張新蕊有了喘息之機。
一時間,坊間都傳聞,方謙一是要冷飯熱吃,和張新蕊複合。
這八卦甚至都傳到了葉燃耳朵裡。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一聲不吭。
因為就像八卦說的那樣,從來都是粘人粘到恨不得綁在一起的方謙一,已經三天沒有回別墅住了。葉燃給他發訊息,他都是匆匆回一句:【在忙,等我下】
就再也沒影子了。
葉燃覺得自己頭上好像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