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湊的錢
“老闆，我前兩天去了趟聚星，覺得這公司還不錯，能不能不解散，然後再打點錢過去救救急？”
“……”
方謙一像是一記重拳揮了空，差點破了功。
他看著葉燃，再次確認：“你就要跟我交代這事？”
“對啊！”
不然還能有什麼事？
這個事最著急了好不好！
“錢沒有。”方謙一聲音驟冷，“之前不是讓新聘的律師去看能不能清算麼？律師什麼意見？”
說起律師，葉燃心裡咯噔一下，她還沒跟方謙一彙報她聘了個三無律師的事，只能遮遮掩掩地打馬虎眼：“啊，那個啊，律師就說都可以，清算沒什麼問題，但我覺得不至於清算。”
葉燃苦口婆心地勸：“老闆，我去聚星待了兩個半天，真的覺得聚星可以的，還是有利可圖的，清算太虧了。只要您肯再投一點錢給聚星，我保證……”
“不可能。”葉燃還沒說完，方謙一就打斷了，“如果聚星再要我投錢，我就清算，如果不要我投錢，它能自己活下去，我就不清算。”
葉燃摔手：“那怎麼行！它賬上就只剩一百萬了，沒有新資金注入，它活不過兩個月的，你是它的唯一大股東，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方謙一無情道：“就是因為我知道它活不過兩個月，才要清算它，及時止損。現在清算最起碼還能收回一百萬，兩個月後再清算，連這一百萬也剩不了，搞不好還欠了一屁股債。”
“那你這就是補刀不是救人啊！”
“我本來就沒打算救它，排雷不是救人，有一個和熙已經夠我操心的了，我不想再分心帶別的企業。”
所以對於像聚星這種可有可無的小專案，方謙一選擇斷尾。
很冷血，但很理智。
葉燃有些喪氣：“那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我說的話你有記住嗎？”
“記住了，”葉燃懨懨地回答，“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說不要我再同情心氾濫，非得要救聚星，該放手的時候要知道放手。”
“你明白就好。”
“可，”葉燃低下頭，小聲道，“能再給我兩個月的時間嗎？就兩個月，我試一試，萬一聚星就活了呢？”
她抬頭髮誓：“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向和熙伸手要錢了，也不會借款，就再給聚星兩個月機會，可以嗎？”
這種事情要是放在以前，方謙一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他不做任何浪費時間的事。
但他又見不得葉燃溼漉漉的眼神求著他，實在是狠不下心。
“好。”
“真的？”葉燃眼裡又有了光。
“是真的，”方謙一給她潑冷水，“但是你我都知道，聚星在沒錢的情況下不可能活過兩個月。困獸之鬥而已，你不要放過多精力在上面，會很損心神。”
“……我明白，”葉燃沉沉吸了口氣，“那我也要試試。”
方謙一暗了暗眼眸：“隨你吧。”
——
葉燃回到家，就開始給聚星想辦法。
她打電話給鄧卿卿：“我還想再縮三分之一的人員。”
鄧卿卿在那邊哀嚎了一聲：“大哥，怎麼可能，再縮沒人了，藝人們還得有人帶呢！”
“我手頭上有個能吃苦的，價格還便宜，性格也比較乖，可以當崔明帆和花生豆他們的生活助理。”葉燃邊開著公放邊把南生的微信推給鄧卿卿，“你加下這女孩微信，跟她說聚星要籤她。”
“哦，一個頂兩個用唄，我明白。”鄧卿卿在電話那頭道，“靠，我就是來做法律諮詢的，怎麼做著做著都改成做你們的HR了？”
“你還想不想繼續與和熙合作了？？？”
“想想想，好好好，服了，就知道要挾我。”鄧卿卿沒心沒肺地說，“那錢的事你想得怎麼樣了？有眉目了？”
“沒有。”
“靠！”鄧卿卿罵了句，“沒錢這不都是瞎折騰麼？花生豆她們馬上就要參加選秀了，歌的版權怎麼辦，總不能小生在跳舞，小花在旁邊舞花手吧？”
“……”葉燃比鄧卿卿還愁，“這個我再想想吧。”
“那你快點想啊。錢每天都和流水似的在花。”
“我知道，囉裡吧嗦。”
掛了電話，葉燃把小花小生和鄧卿卿拉進一個群裡，她在裡面對她們兩個噓寒問暖。
燃燃超級燃：【小可愛們練得怎麼樣了？】
小生立刻發了兩個練習版短影片，附言：【請葉總和鄧總指導工作。/寶貝羞羞.jpg】
葉燃開啟第一個影片，兩個人跳得都很齊，動作也很流暢，但葉燃一聽這歌懵了。
這歌是成勳唱的，但小花改成了女聲版，好聽是好聽，但是……
鄧卿卿在影片下面直接發語音評論：【好傢伙，第一個影片那個歌版權費在萬如傳媒手上，他們直接能收到一百萬一首，小老妹，挺能花錢啊。你葉總就這點積蓄，你們倆一開口就給整沒了。】
鄧卿卿說出了葉燃的心裡話，而且自那次同學聚會後，她更加不想面對王眉和成勳，就只好耐著性子開啟了第二個影片。
第二個影片中，兩個人唱得也很好，跳的也非常萌，但第二首歌葉燃沒聽過。
鄧卿卿又在下面發語音：【我勒個去，這首歌還不如第一首呢，這是人家榮信傳媒的歌，雖然歌不怎麼火，但是人家榮信傳媒是行業龍頭啊，收費指定比萬如傳媒高。PASS！】
榮信傳媒？？？
葉燃彷彿看見了希望。
她馬上給李暘發資訊：【暘哥，給你看個影片，你看下這個歌的版權是不是在榮信傳媒下面？】
葉燃把小花和小生的影片轉了過去，李暘過了一陣子回覆：【是咱們基金下面的歌，怎麼了？】
我靠！！！葉燃激動了，天上掉下來個大餡餅，得來全不費功夫！！
葉燃樂得直拍大腿，趕緊編輯微信：【暘哥，影片裡的兩個妹子是聚星傳媒下面的藝人，要上選秀，想唱這首歌，但是聚星沒錢交版權費了。/小貓痛哭.jpg】
葉燃對著手機三拜九叩瘋狂唸咒：“求求你回不用交了，求求你了暘哥！”
夢想成真。李暘的微信很快回復了：【可以不交的，那首歌本來就不火，都是兄弟公司，不差這點錢。我一會兒跟榮信的法務說一下，讓他們去找聚星籤無償合約就行。】
啊啊啊啊！！！
成了？？？
這就成了？？
葉燃差點原地蹦迪，李暘哥哥到底是什麼神仙同事！！！她這種凡人怎麼配擁有啊啊啊啊！！！
葉燃感激涕零，馬上要發微信說謝謝，李暘的微信又發過來了：【小燃同學，這是哪個選秀節目，需要我幫兩個小妹妹走個後門嗎？/微笑.jpg】
那一瞬間，葉燃看著李暘的微信頭像，彷彿看到了觀音降世。
——
自從有了李暘的幫襯之後，有關聚星的事變得順利了很多。
鄧卿卿咬咬牙又裁掉了三分之一的人，還把鞠南生安排進了聚星。葉燃把南生在飛龍製藥的事大概跟鄧卿卿說了下，鄧卿卿作為律師，馬上拔刀相助，想了三百六十五個方案整死汪飛龍，連律師函都連夜趕出來了，就看發不發了。
至於花生豆要進的選秀，榮信傳媒原來投了一些錢，話語權還很重。葉燃知道這個事情以後，連夜給兩位妹妹安排了李暘這個大佬加持，主辦方收到訊息後川劇變臉非常重視，第二天就安排兩個妹妹進了營地，還在微博上免費為她們做了一波宣傳。
她們進營地之前，葉燃在微信群裡語重心長地囑咐：【下次選歌記得都選榮信傳媒下面的版權，咱有關係，可以免費，切記切記。】
鄧卿卿直接在下面回覆：【害，小姑娘們放心，你們葉總的意思就是，但凡有花錢的專案，一定要請示了她才可以，不然公司荷包又很有可能被擊穿，切記切記。/笑哭】
小花姐姐難得在群裡回覆：【葉總您放心！我和妹妹知道了！我們一定會加油的！不辜負您對我們的期望！】
葉燃裝逼回復：【愛拼才會贏，加油寶貝們！】
然後心裡默唸，這兩顆小草趕緊長成大樹出名接代言吧，不然聚星就真揭不開鍋了。
正當葉燃還在憂心如果聚星真的揭不開鍋該怎麼辦的時候，方謙一給她的郵箱發了封新郵件。
【敲一下去豐城的行程，去看專案，很急。券商、律師都去，讓他們今天下午先聯絡馬星洋，然後就直接去。後天務必在豐城碰頭。詳細的專案資料見附件。】
這麼急的嗎？
葉燃從方謙一郵件的語氣中就能感受到他很急迫。
平日裡方大老闆可是很穩的，到底發生什麼事？
來不及想到底是為什麼，葉燃接到郵件立刻安排工作，她先跟鄧卿卿說了這事，鄧卿卿連連說好，馬上就去安排，然後又要聯絡券商，直到這個時候葉燃才發現，她還沒有券商的聯絡方式，她衝洪大姐要了份，看到券商聯絡人的時候又愣住了。
大中證券何瓊？？？
這是那個何瓊嗎？？？
就是那個公主病？？？
葉燃也不敢確定，搞不好是重名，就用座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喂，你好，我是和熙的葉燃。”
對面一陣沉默後，才道：“哦，是葉總啊，您好，我大中證券的何瓊Jolin。”
“……”
沒錯了，這種裝逼的自我介紹風格，就是她認識的那個何瓊了。
可她中標之後為什麼也不跟她微信說一下，真的是奇了個大怪！
“哦，Jolin，你好，我是葉燃，沒想到還能碰到老熟人，也是緣分。”葉燃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反而很客套，“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接到上面通知，和熙這邊有個專案，非常著急，可能需要你們那邊今天就出差，去豐城，看專案。”
何瓊那邊再次沉默，沉默半響之後，她冷笑道：“葉燃，至於麼？”
葉燃：“？？？”她問：“你什麼意思？”
何瓊說：“你至於要這麼顯擺自己是投資總監的事麼？還壓著訊息，故意擺我一道，哪家基金會這麼趕，上午通知下午就要去出遠差，你知道豐城那個鬼地方離北京有多遠麼？你這不是算計我是什麼？”
“……”葉燃莫名其妙，“我也是在給你打電話之前十分鐘才知道這件事的，律師也是，我們專案的其他同事也是。大家都是這種節奏，你要是覺得跟不上，你可以跟我說。”
“我跟你說什麼？說我不想上專案，然後你再找我們合夥人投訴我對吧？”
葉燃血壓直接飆高，見過無理取鬧的，沒見過這麼無理取鬧的：“那你到底是去不去？”
“不去！”
“嘟——嘟——嘟——”
何瓊竟然把電話掛了？？？
葉燃一個甲方，竟然被乙方掛了電話了？？？
這到哪說理去？？？
葉燃憤憤不平地準備聯絡馬星洋跟他說券商不用等了，只帶鄧卿卿一個人去就行，方謙一的電話內線打進來了。
“你上來下。”
就掛了。
我靠，為什麼都相處這麼長時間了，還是這個狗脾氣！！！
葉燃懷著剛被何瓊懟完的惡劣心情，上了19樓，推開方謙一的辦公室門。
“老闆？”
“你回家收拾一下，我們坐今晚凌晨的飛機，去成都。”
成都是路過豐城的必經之路，但凌晨去會不會有些太晚了？
葉燃剛剛已經查過資料，從成都雙流機場下來，還要轉高鐵，再轉普通火車才能到豐城，又是一個十八線開外的小地方，凌晨趕路實在是太辛苦了。
“行程確實是有些趕，但沒辦法，有人趕在我們之前要去搶專案，不早點去，很可能雞飛蛋打。”
方謙一看看錶：“你先回家收拾一下，然後下午直接去機場，我下午還有個會，開完就往機場趕。”
“好，明白。”
葉燃退出方謙一的辦公室，心裡納悶道，專案被搶了？難道是有誰洩露了專案資料？
一瞬間，白林宇的臉在她腦海裡浮現，如果真的有誰想要搶專案，那大機率就是他吧？
畢竟之前，他曾經明著說他看過和熙和榮信的協議，都跳明匪了，不是他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