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夢
“明白。”
說完了正事，周衍轉言問她私事：“所以你這幾天都沒聯絡過老方？”
葉燃搖搖頭：“聯絡了，但他從沒回過我。”
“……”
周衍瞧著葉燃已經失焦的眼神，完全不見平日裡的靈氣，又忍不住問：“大哥，你能跟我講講週六那天晚上你們倆到底發生什麼了嗎？為什麼我走的時候還好好的，就隔了沒多久，就鬧成這樣？”
鬧到方謙一和喝了假酒似的，硬是拉著還在休假的季涵在三環上開了大半夜的車，最後季涵實在是沒辦法，打電話給他，兩個人合力才把方謙一折騰回了別墅。
因為方謙一拒絕回他新購置的小房子裡，但他北邊的別墅已經大半個月沒住人了，冷清得很，周衍為了給他聚人氣，下半夜沒回趙瑩瑩那，委曲求全睡在了他家，陪了他一個週末。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才八月末九月初，早秋都算不上，方謙一的別墅卻能冷得像冰窖，都快把周衍凍感冒了。
“我……我可能就是惹著他了……”葉燃含糊其辭。
雖然事實上，她確實不是特別明確地知道她到底哪惹到了方大老闆，但她能感覺到，冥冥之中應該是那個理由？
葉燃不敢想，她馬上否定了那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畢竟沒什麼人能有膽量肖想方謙一會對自己有意思。
葉燃覺得，YY老闆喜歡自己這種事情很蠢也很無恥，具體可以參考之前痴心妄想企圖當榮信老闆娘的那個方謙一毒粉女下屬。
“周總，我還有個事情想和您商量。”
“你說。”
“聚星的事我感覺也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本來是打算這周和方總討論下的，但是他現在這個狀態估計也不想見我，更不想和我說話……”葉燃頓了頓，“我在想，要不然您把我下派去聚星吧。”
“這事？”周衍揉揉下巴，沉吟道，“這事不好定啊。”
“你是老方下面的人，你的任命他必須得同意的。但現在這個光景，你一聲不吭地下調，連他的招呼都不打一個，這還不又得把他氣個半死。”
“……”
“不過聚星的事也確實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怕出大亂子。”周衍想了會兒說，“這樣，反正老方最近也不想見你，你就先去聚星先摸摸底，帶著那個什麼方圓律師事務所的人，我這邊跟老方打聲招呼。”
說罷，他掏出手機，遲疑了一秒，抬頭笑著問葉燃：“想聽老方的聲音麼？”
葉燃絲毫不掩飾，用力點頭：“想聽。”
“行，那你在一旁聽著。”
周衍撥通了方謙一的手機，開了公放。
葉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過多久對面就接通了。
原來他一直有把手機放在身邊，只是選擇不回她微信罷了。
葉燃心有些涼。
“喂？”方謙一的聲音有些啞，像是剛睡醒。
周衍笑了：“昨晚又搞到很晚啊大老闆？你這麼每天為工作耕耘都要把我比下去了，我很苦惱的。”
“囉嗦。”方謙一懶得理他，直奔主題，“找我什麼事？”
“就跟你彙報下週例會唄。《濤生》那邊已經開始選角了，這次是面向全國進行海選，又可以預熱一波造勢。我覺得李暘這事辦得不錯，進度還可以。”
方謙一：“嗯，還有其他的麼？”
周衍掃了一眼緊張到每跟頭髮絲都豎起來的葉燃，心想老方我他媽都幫你到這個地步了，你要是還爛泥扶不上牆就去出家當和尚吧。他嬉笑道：“有，還有一個你家葉燃的情況，想聽嗎？”
方謙一沉了沉語氣：“你說。”
周衍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她今天跟我說，想要下調去聚星，我沒同意。畢竟是你的人嘛，即便要貶下凡間也得有你手諭，所以我就跟她說，先讓她去聚星摸摸底，也算是擺了態度，告訴下面的人和熙沒拋棄聚星，穩定軍心。方大老闆，您看我這處理方法行嗎？”
“隨她吧。”方謙一在電話裡都聽得出心情不好，他直接說：“以後她愛去哪去哪，你跟她說，她的人事任免權我放了，以後她的事都不用請示我，她自己看著辦。”
“……”
所以說，已經厭惡自己到了這種程度嗎？
連管也不想管了？
葉燃垂下頭，哽咽著小聲道：“那我明白了，老闆。”
會議室裡很安靜，她的話毫無遺漏地傳到了方謙一手機裡，甚至那種無力的難過、含著眼淚的委屈都傳了過去。
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了接近十秒。
“你明白就好。”
“嘟——嘟——嘟——”
方謙一把電話掛了。
“……”
——
中午，葉燃像丟了魂一樣在和熙食堂吃飯。投資部就週一人比較齊，不會放出去出差，李暘和馬星洋坐在她對面，馬星洋餐盤裡裝了十個雞蛋，他正在去了蛋黃吃蛋白，李暘在喝白菜豆腐湯，那表情像是在喝什麼大補湯。
“小燃啊，什麼情況？你怎麼一點都不吃？沒食慾？”
葉燃向來吃飯很積極，一點也不挑食，怎麼突然就停箸不食了？看著太奇怪了。
她嘆了口氣：“沒什麼，就是吃多了撐的。”
馬星洋與李暘：“？”
“對了，我有個問題，”葉燃問他倆，“你們之前不是說方老闆沒有女下屬嗎？我為什麼看到了一個女人喊他老闆？”
馬星洋和李暘面面相覷，暗自交換眼神衡量這問題的風險性。
畢竟他們是唯一知道方老闆和葉燃有著不可告人關係的知情者，葉燃的這個問題，明顯是帶著查崗性質。
“不可能的，老方除了你絕對沒有其他女下屬。”
為了鞏固葉燃和方謙一的關係，馬星洋堅定地為老闆站臺：“幹投資的女生本來就少，老方又忌諱，多少年了他就帶過一個你，怎麼會有其他女人喊他老闆，你指定是聽錯了。”
李暘則問道：“什麼女人？長什麼模樣？”
葉燃比劃了一下：“就很好看，長頭髮，燙的大卷，身材很好，我見她的時候，她穿著淺咖色西服，開的方老闆的跑車。”
馬星洋遲疑著：“聽這個描述，怎麼像是季大秘？”
李暘點頭：“應該是，但她理論上還在休假。”
葉燃問：“誰是季大秘？”
“害，就季涵唄，老方的主秘。”
榮信基金的人都知道，季涵是方老闆欽點的大秘書，絕對的給力隊友。他們兩個人往那裡一站就是顏值與專業能力的天花板，神仙組合一般的存在，但從來沒有任何緋聞，就是純純的上下級。
看葉燃懵懵懂懂，馬星洋還主動給她普及：“在榮信，公司會給每個合夥人配置一個主秘，就是合夥人的主要秘書。這個秘書負責合夥人的一切事項，包括飲食起居工作日程，主秘收到領導指派的任務，會從行政綜合的口徑，把事情分配到各個秘書手裡，比如行政秘書，生活秘書等等。季涵就是老方的主秘。”
葉燃咬咬筷子，自言自語：“聽著好像是很重要的崗位……”
“確實很重要，但因為季大秘三個月前生孩子休產假了，所以你一直沒見到她，”李暘喝完了豆腐湯，擦擦嘴角，“方總在她休假的這段時間裡也沒再調新的主秘過來，就這麼一直湊合著。”
原來那個女人已經結婚生孩子了……
可她身材好好，完全看不出來剛生完孩子。
葉燃戳戳米飯，腦海裡回想著她與方謙一併肩的畫面，心裡像喝了芬達汽水，酸酸的，還冒著小氣泡。
“害，老方不調新的秘書過來也很正常。”馬星洋接話道，“畢竟主秘這個位置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人能當的，既要情商高，又要行動力強，絕對是老闆的第一心腹。聽說各個老闆的主秘都熟知老闆的八卦，就和以前那些大太監似的。老方這人是那種寧缺毋濫的，肯定會將就著等季涵回來。”
熟知老闆八卦，又是老闆的心腹。
方謙一還會為了她將就著不換新秘書。
葉燃語氣怪怪的：“他都從來沒為了我將就過。”
馬星洋與李暘：“？”
“而且季秘書真的好漂亮。”葉燃喪氣道。
“是漂亮啊，美豔型別的，她當秘書真的是絕。”馬星洋沒明白葉燃的意思，還在滔滔不絕，“小燃你是不知道，想當年她把她有老公且夫妻恩愛的事情公之於眾的時候，我司多少單身漢少男夢碎、淚灑心田、長吁短嘆，茶飯不思，甚至至今還有一蹶不振、蕭條人生的。你看看人家這殺傷力。”
“……我不想看，你當我瞎了吧。”
葉燃負氣地用筷子攪著米飯，徹底不想吃飯了。
——
吃完了午飯，雖然生了一肚子悶氣，但正事還是得辦。葉燃約好了鄧卿卿和小可一起去聚星，先探探底。
聚星辦公地點就在北京，離和熙大廈也不遠，半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
小可和鄧卿卿準點到了和熙大廈樓下，葉燃讓小可坐在別克商務車副駕駛。
小可剛從奢侈品店辭職，是人生第一次下現場，十分地緊張，抱著手提電腦背直勾勾地挺著，連座椅靠背都不敢靠一下。
鄧卿卿與葉燃同坐後面舒服的沙發椅上，她正拿著一塊被壓得稀碎的手錶，反覆端詳。
“你這表修不了。”鄧卿卿搖頭。
葉燃卻不氣餒：“就是因為在普通店面修不了，才想起來找你的。”
鄧卿卿覺得葉燃腦子壞了：“不是，你這修好的錢比買的還貴，你再買一塊不就行了？你家不是賊有錢麼？好多塊表。那次你去店裡修表，我都看見了。”
“那不是我的，是我老闆的。”
葉燃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塊表多少錢我都想修好，我知道你路子野，幫我想想辦法。”
鄧卿卿抿抿嘴，在想怎麼辦：“原模原樣恢復估計是夠嗆，錶帶已經徹底失去生命了，不過這錶盤應該還可以拯救一下，不然給你改成一個小懷錶？”
“也行。”葉燃雙手合十，“多謝了，這個事對我很重要，務必重視。”
“害，謝啥，要不是你，我也沒有和熙這個大單。”
鄧卿卿擺擺手，說到這裡不禁眉飛色舞：“我跟你說，我只是知道和熙名聲大，沒想到名聲這麼大這麼響。自從我中了你們的標，找我諮詢做常法的電話明顯比以前多了，我雖然沒在你這兒賺什麼大錢，但這外部帶起來的收益是真的香。你看，我現在都能把小可正式全職聘過來當我秘書了，是不是絕美？”
葉燃有點質疑：“我們和熙有這麼厲害？”
“那可不！”鄧卿卿非常肯定。
坐在前座的小可也羞答答地轉頭：“而且葉總，你們大公司的福利真的是太好了，還管飯呢。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公司午飯包吃還吃自助，那麼多菜品水果和點心，比我們縣裡頭真正的自助餐還豪華！”
葉燃笑笑：“怪不得看小可好像胖了，而且好像還白了。”
小可捂著嘴傻笑：“長了十斤肉，我媽都說我臉圓了。”
“之前王姐老是讓她們出去發傳單做宣傳什麼的，可不曬黑了麼？”鄧卿卿翹著二郎腿，一丟一丟地晃，像個小流氓，“現在就在屋裡幫著我接待客人，列印檔案什麼的，做些文秘的工作，當然給捂白了。”
那語氣，明顯是罩著小可的洋洋得意。鄧卿卿又探身趴在副駕駛的沙發後面問小可：“小可愛，我問你，你知道咱們這次下現場是要去幹什麼嗎？”
小可臉上兩坨紅紅的腮暈隱現，她又傻又可愛地回答：“鄧律師你不是說咱們是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鄧卿卿逗她：“才不是，咱們是去見大明星，頂大頂大的明星，都能在電視上看見的那種，你想見不？”
小可使勁兒點頭：“想！我從來還沒見過大明星呢！”
“哈哈，一會兒讓你見個夠，見到你吐為止！”
“真的？那太好了！我要給我媽拍照！”
“何止拍照，還得要簽名！帶to名字的那種！”
……
別克車裡，氣氛逐漸歡快，葉燃也被鄧卿卿和小可兩個人的窮開心逗樂了，一路上有說有笑，心情竟然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