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的短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個樓都傳來葉燃痛徹心扉的尖叫聲。
方謙一淡定地把門關上。
“別叫了，除非你想讓所有鄰居都來參觀。”
葉燃果斷閉嘴。
可剛閉嘴她又忍不住說話：“不是，老闆，我現在這個狀態，你能不能迴避一下？好歹轉過去意思意思總可以吧？”
方謙一這種滿不在乎的表情實在讓人非常無語，就好像葉燃是個男的一樣索然無味，好歹像正常人一樣，臉紅尷尬一下好嗎？
你果然是個性冷淡，我都這樣了你也沒反應，活該被前女友算計。葉燃腹誹。
“我昨天已經看了一晚上了，有什麼好迴避的。看都看夠了。”方謙一說話毫無平仄，單方面陳述事實，“你昨晚喝多了非要來我家，睡我床不說，下半夜自己去洗手間上廁所，還睡在洗手間了，褲子全部弄髒，是我親手給你脫的，之後你就不願意再穿新褲子了，所以才是現在這幅模樣。”
他抬手看了看手錶：“我趕時間去開會，你去書房把路虎的車鑰匙拿給我，在左手邊的抽屜裡。現在就去。”
不給葉燃任何反應時間，方謙一直接給她下達命令。這就造成了葉燃根本來不及肖想方謙一輕描淡寫地陳述背後，兩人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親密接觸”，條件反射地“哦”了一聲，轉身光著兩條白腿小跑去書房，找到鑰匙以後又蹬蹬蹬地小跑出來，把鑰匙遞給方大老闆。
“是這個嗎？”
方謙一掃了一眼接過：“是這個。你把這把放回去吧。外面下雨了，開不了這車。”
他遞給了葉燃另一把車鑰匙，葉燃瞅了一眼上面的一串英文字母—Aston Martin。
阿斯頓馬丁。
“……”
方謙一果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炫富小天才，在絲毫不做作的情況下炫了他的兩臺豪車，葉燃不小心脫口而出：“跑車挺好的，幹嘛突然要換成路虎……”
方謙一在玄關處的櫃子裡邊找傘邊回答：“外面下雨了，容易積水。傻子才開低底盤的車出去。”
他一頓，抬頭看向葉燃：“今天降溫降得很快，你早點穿上褲子，別老是光著屁股晃來晃去。”
誰光著屁股晃來晃去了！！？？
吃虧的明明是她好不好，為什麼感覺好像是她不知廉恥似的！！
“你！”葉燃氣得說不出來話，鼓著臉瞪著他，像是要撲上去咬人。
“我什麼我？我覺得我昨天晚上沒把你扔到樓道里讓你因嘔吐物窒息而亡，已經是我作為你的上司給你的最大照拂和容忍了。”方謙一低眉，嘴角抿了抿，“而且你知道你昨天都對我幹了什麼好事麼？”
“……”葉燃愣愣地問，“什麼好事？”
“大逆不道，親了我三口，最後還妄圖騎在我身上睡覺。”
“！！！”
臥槽？？？
她沒聽錯吧？？？
她親了方大老闆三口？？？還要騎他睡覺？？？
葉燃震驚到下巴要掉了：“這不、不可能吧？？？”
她有這麼流氓嗎？？？
雖然葉燃不得不承認，在她內心深處，她那顆有節操的心早就被方謙一這人神共憤的財力和顏值所收買，但她從來沒表露過，也從沒對誰說過，難道是酒後大冒險，一時酒精作祟，把她之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了？？？
倒是很符合邏輯……
葉燃捂臉，沒臉見人了：“如果這麼一說的話，我似乎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印象……”
“所以好好反省吧，爭取博得我寬大處理的機會。”方謙一抽出黑傘，理了理袖口，“聚星的事情，你可以先去問問李暘，我這幾天都很忙，應該顧不上你，你改好方案，週一再找時間過來和我討論。”
葉燃從指縫裡看他：“哦……知道了……”
“早飯在鍋裡溫著，自己記得吃。”
“啊？還有早飯？”
大門已經關上，只留無情的穿堂風颳過葉燃光溜溜的兩腿，吹得她打了個寒顫。
——
葉燃趴在窗戶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打進地上的水坑，樓下的方謙一出現在視野裡，黑衣黑傘，靜默地在雨中行走。
老小區沒有停車位，他估計是把那些豪車停在附近了。
葉燃看著方謙一消失在小區拐角，眼神定焦在面前，才發現窗戶玻璃上都被她呵出一團水霧。
現在溫度都這麼低了麼？
八月的尾巴，這可能是最後一場夏雨，之後一場秋雨一場寒，經歷過短暫的秋葉紛飛，北京就要進入肅殺的冬季了。
葉燃不禁感嘆，時間過得好快啊……
兩個周前，她還是一個破爛公司的光桿兒投資經理，又閒又菜。而現在她搖身一變，成了國內最厲害的私募基金合夥人的“關門女弟子”，還被一次性提升到了投資總監級別，和國內最頂尖的專業團隊共事。她參與的專案，也從原來無人問津的劣質專案，變成市場追捧的優質專案。
一切都像做夢，卻又很真實。
葉燃清醒地知道，這一切，都是方謙一給她帶來的。
方謙一會兇她，但更會帶她教她。他如同造物主一樣強大，有力挽狂瀾的手段，之於現金流斷裂的和熙、之於沒了心氣兒的葉燃，他都是先冷言冷語揮著小鞭子敲打，再時不時冷不丁地塞一個甜棗，以他自己的方式做好一個上司、一個公司管理者、甚至是一個導師。
葉燃覺得，遇到方謙一，自己很幸運。
“所以親你三下就親你三下唄，沒看出來老子早就覬覦你了麼？要不是因為你是我老闆，我當場都能把你嘴親腫了！”
這種逞英雄的話，葉燃也只敢四下無人時過過嘴癮了。
她樂樂呵呵地往廚房走，路過餐桌的時候還發現了一樣東西。
“一口酥？”
她探身去桌子上拿，開啟一看，盒子裡面已經少了兩塊，除了之前她吃的那塊，剩下的一塊明顯是被方謙一吃了。
“切，裝著不喜歡的樣子，還不是吃了？口是心非的傢伙。”
這一口酥是蘭城特產，但很少在商店裡售賣，都是自家手工製作，非老蘭城人不會做。葉燃父母不是本地人，但葉燃小時候在別人家婚禮上嘗過一次，就這一次，徹底愛上了，回家哭著喊著還要吃。
王彩妮女士沒有辦法，為了家裡的小饞貓，硬是在家琢磨了好久，研究出了這點心的做法。此後逢年過節就做一些，當作給閨女的犒賞，硬是憑這一塊小點心，把葉燃哄得服服帖帖。
葉燃貪嘴地夾了一顆，放進自己嘴裡，頓覺香氣四溢，好吃得直跺腳。雖然是自己老媽做的，但終究是給方大老闆的禮物，她也不敢多吃，淺嘗輒止了一顆，就放了回去。
畢竟方大老闆還做早飯了，她得留著肚子吃早飯。
葉燃走進廚房，遵照方謙一的指示，把鍋蓋掀開，一碗加料滿滿的西紅柿牛肉麵映入眼簾，白瓷大碗裡面，顆顆肉粒分明的新鮮牛肉和切成小塊的西紅柿相得益彰，細白滑溜的麵條上還窩著一枚溫泉雞蛋，看得人口水直流，食慾大振。
說出去可能都不信，葉燃覺得方謙一這面做得簡直就是藝術！
和廣告裡過度PS的一樣好看！
葉燃第一萬次覺得，她能有幸跟著方謙一，真的是太值了。
——
“我還以為你春宵苦短，不打算來了。”
會場最前面的白色沙發椅上，周衍一身亮灰色西裝，把玩世不恭的臉襯得更加不羈。他抬頭看了眼姍姍來遲的方謙一，收起來手機，“害我白背了五分鐘的開幕詞，真是浪費時間。”
“以為下雨會堵車，結果還好。”
“畢竟是出城，反方向嘛，你要是進城，今天晚宴都趕不上。”
方謙一和周衍說著話，在緊挨著周衍的白色沙發椅上落座。他們這兩個位置是整個會場的正中央，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能坐的。方謙一剛坐下，一個穿著得體的女工作人員就迎了上來。
“方總，您好，我是今天峰會的會議服務人員。”工作人員弓著腰跟方謙一說話，“我們的會議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始了，主持人一會兒會邀請您上臺致開幕詞，您先稍坐一會兒，等會兒我來叫您。”
“好。”方謙一表示他知道了，然後問道，“其他基金的代表都來了麼？”
這次峰會是私募基金有關AI行業的年度頒獎盛典，上午安排的是頒獎、領獎、各AI領域投資的傑出基金代表上臺發言，下午安排的是AI行業頭腦風暴討論和小型專案路演，中午晚上還都穿插著宴會，內容十分冗長繁雜，沒有一定的耐心和定力，都不一定能撐下來。
“和庭基金的金承時金總已經來了，正在後臺休息。但是他說今年他也沒投出什麼AI企業，所以今天算是來學習的，就不參與後面發言和頭腦風暴的環節了。”
周衍聽完哼了一聲：“虛偽。”
方謙一問：“豐達的白林宇來了麼？”
“白總今天沒來，他說他現在人在無錫，沒辦法出席。剛剛白總還給我們主辦方打電話，問了下午的路演都有哪些專案。”
“呵，這是一塊肉也不放過啊，”周衍說，“白林宇那麼早去無錫，無非是對《濤生》還有想法，想在我們之前截胡個導演，司馬昭之心，這吃相也太難看了。”
方謙一繼續問：“張新蕊呢？她來了麼？”
“張總她……”工作人員猶豫了下，“張總確實是來了，也在後臺。但是她跟我說，如果您問起她來沒來，就說即便是她來了，也不代表榮信來，讓您不用多心，她不會佔榮信一毛錢的便宜。”
“……”
方謙一：“那介紹她的時候，你們打算用什麼頭銜？”
“……個人投資者。”
“……”
“行，牛逼。”周衍這才是真的佩服了，“不是創始合夥人，一份力沒出，說抽就抽了榮信五分之一的利潤出去，還信誓旦旦地說不佔榮信一毛錢的便宜？最後明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要在業內這麼大的會議上介紹自己是個人投資者，這明擺著是在告訴業內所有人我們榮信內部撕逼了，我們幾個合夥人在欺負她。”
方謙一沉默了片刻：“麻煩一會兒介紹的時候，把我和周衍的頭銜也改下，不用榮信的，用和熙的。”
“可……”工作人員為難道，“方總，業內都知道和字打頭的基金是金總下面的，您用和熙基金的頭銜，就不能以創始合夥人身份登臺了……”
“沒事。”方謙一表情平靜，“不能以創始合夥人身份，那就以普通合夥人身份，那種虛名的東西，對我來說無所謂。”
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好的 ，明白。我等下跟主持人和後臺工作人員交代下。”
“小姑娘，麻煩你去轉告一下張總，就說她的話我們收到了，而且我們還有個回話。”
周衍臉上難得地發著陰笑：“你告訴她，如果她連臉都不要了，就別怪我和老方下手狠。”
“我和老方呢，在業內幹這麼久了，可能大家都忘了到底是先有的我們，還是先有的榮信。現在這個時間點正好，我們也該幫大家回憶一下，當年我們是靠什麼起家的。你說是吧，老方？”
“何止是回憶。”方謙一目光微沉，“我要所有人，身臨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