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煩
沒什麼比老闆在群裡狂發紅包更能讓員工鬥志昂揚的了，葉燃第二天早晨去上班，整個18樓都彷彿在開春節聯歡晚會。
“你昨天搶了多少？”
“200多塊，你呢？”
“我快300了！”
“那還是你手氣壯！羨慕！！”
“方老闆不愧是方老闆，竟然在群裡發那麼多紅包，我跟你說，我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
呵呵，這哪裡是什麼方老闆發的紅包，明明是她這個幕後小財神發的，一群無知的人類。
葉燃瀟灑地甩甩頭髮，深藏功與名，坐到工位上，開始一天的工作。
其實她現在手頭上的事情還挺多。
現在投資端這邊她主要需要跟進的專案，除了胡州化肥廠這個主專案之外，還有兩個還沒開啟的專案，一個是方謙一之前跟她說的上市公司飛龍醫藥的融資，另一個是昨天晚上的豐城產業園。
當然，還有一個最讓葉燃頭疼的，且已經開始做了的《濤生》影視化改編專案。
胡州化肥廠那個專案，葉燃昨天已經更新了一版投資報告，方大老闆還沒給反饋，她可以再等等。剩下兩個專案都還沒開啟，她也不用操心。
但是《濤生》……
《濤生》專案的主負責人是李暘，經驗、能力都比她強，她只是個幫襯的。葉燃想著，不如就趁今晚開爬梯的時候，跟李暘說說這個專案，爭取能讓她不去現場。
最起碼這樣不會碰到成勳，她也不用那麼尷尬，也不用碰到成勳的經紀人王眉，也就不用再發生那麼狗血的事情。
一切就都是相安無事、平平安安。
除了這四個專案，還有兩件事情是葉燃需要在這個周完成的，一個是中介機構招標，另一個就是和熙爆雷專案聚星傳媒公司的處理方案。
說起這個聚星，葉燃又開始頭疼了。
聚星傳媒是小老闆接手和熙之後投的第一個專案，原本只是個十八線開外的小女明星的工作室，奈何金承安為了討女明星的歡心，隨便揮一揮手，就投了一千萬出去，硬是把這個小作坊似的工作室，搞成了一個人傻錢多的經紀公司。
小女明星樂開了花，搖身一變成了女老闆，在沒有任何經驗和眼光的情況下，簽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藝人，又招了非常多不靠譜的經紀人，沒幾天就把公司給折騰垮了。
然後，這位小女明星在公司資不抵債的情況下，意識到可能要壞事，連夜捲鋪蓋跑了，留下一群嗷嗷待哺的藝人，和每天都在吵著要工資的經紀人。
小老闆為了穩定軍心，在不下派新的公司負責人的情況下，又透過和熙基金投了兩千萬進去，這才算是暫時捂住了這個雷，沒出大亂子。
可在葉燃看來，這光投錢不治理就是治標不治本，早晚還是要爆雷的。
苦口婆心進諫沒有用，沒過幾天，和熙賣給了方謙一，所以就像擊鼓傳花似的，這雷爆在了方謙一手上——聚星又沒錢了。
兩千萬又花完了，而且是連個響聲都沒聽見，徹底打了水漂。
“不行就把人裁掉，直接清算得了？”
葉燃在茶水間接水，仔細斟酌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綜合部的錢萊端著托盤，上面擺著三個空杯，從她身後經過：“什麼把人裁掉？燃燃，你又在想專案上的事情了？”
“哎，對啊。”錢萊也知道聚星的事，葉燃跟她吐槽，“你知道麼？之前小老闆給聚星投的兩千萬，聚星又給花沒了，現在員工和藝人們都在鬧事討薪，方老闆讓我想個方案。”
“這破專案，真是聽著都頭大。”
連錢萊這種不做業務的人，都知道這專案破，可想而知它有多破。葉燃惆悵了，她指指錢萊端著的盤子，轉移注意力：“今天方老闆有客人？誰來了？”
“不是客人，是小老闆來了，”錢萊把托盤放到水池上，逐一清洗杯子，“還有周衍周大老闆，他也來了。就是榮信的另一個大合夥人，聽說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他們仨正在方老闆辦公室裡商量事情，就吩咐我給他們磨點咖啡。”
葉燃激動了：“什麼？！小老闆來公司了？就在方老闆辦公室？現在還在嗎？”
“在啊，剛進去沒多久，”錢萊邊洗杯子邊說，“說起來也快一個月沒見到他了，我怎麼感覺他好像又年輕了幾歲，簡直就是無視生存法則地逆生長，他一個男人的皮膚狀態都快趕上我的了。”
錢萊摸摸自己的臉蛋：“好像問問小老闆平日裡都是用的什麼護膚品，我感覺他應該做個美妝博主什麼的，說不定比他現在幹投資幹得好。”
“誒，葉燃，你去哪？！”
錢萊一回頭，只能看到葉燃矯健的背影消失在茶水間口。
“當然是去找小老闆了！”
“……”
錢萊看著葉燃的背影，無力道：“找小老闆你跑這麼賣力幹什麼，咱們現在的老闆明明姓方，連這個你都拎不清，估計等會兒又得挨方老闆罵。”
——
“我的意見就是不讓成勳當《濤生》的男一，其餘的我都不管。”
方謙一辦公室裡，染著奶奶灰髮色的男人穿著一身騷粉色的潮牌衛衣，像是從三里屯太古裡溜達到世貿天階的街邊小野模，辦公室裡剩餘的兩位，均穿著價格昂貴的休閒西裝，三個人風格迥異，十分違和。
“這件事你決定不了，”方謙一今天的全黑修身西服就像是罩在金承安頭上的黑雲，他冷靜地陳述，“《濤生》最後到底用誰，要等導演定下來後看導演的意思，這是一部大男主劇，需要由專業的眼光來判斷到底誰合適，不是你我能決定的。現在最關鍵的是決定用誰，而不是不用誰。”
“那我替導演排除一個錯誤選項，難道不行麼？成勳那種人，根本配不上這劇，也配不上這劇裡面的男主。男主濤生的性格特徵是勇敢果斷，敢愛敢恨。”金承安嗤了一聲，“就成勳那種優柔寡斷的人，根本駕馭不了這個人物。純屬浪費。”
周衍聽出了些不一樣：“哎我說金老二，不對啊你，我怎麼感覺你對這個成勳敵意這麼大？你們有仇？他搶了你的人？”
“那倒沒有，”金承安沒明說，“反正他不行，而且，”他又補充了一點，“我還有一個要求，就是葉燃不能跟這個專案，即便成勳不演男一，她也不能跟。”
方謙一：“現在和熙投資部只有她一個人，如果她不跟這個專案，那誰跟？”
“這我不管。”金承安隨意道，“要是沒人跟可以不投了啊。反正和熙不差這一個專案。”
“誒？怎麼說話呢。”周衍不願意了，“這專案我費多少力氣買下的版權，穩賺不賠的專案，怎麼就不差了？知道豐達的白林宇給我使了多少絆子想摻和一腳這個專案麼？現在說不投就不投，開什麼國際玩笑。”
“咚咚咚！”
三人正討論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響了。
周衍側頭，從一邊的毛邊玻璃隱隱透出一個身材窈窕的女生影子，正在往辦公室裡探頭探腦。
“是葉燃？”他挑了挑眉，先看了看金承安，又看了看方謙一，“當事人都來了，我覺得等會兒可以直接問她到底想不想進《濤生》專案組。”
“先等等。”方謙一道。
門外的葉燃渾然不知，還在外面輕聲問著：“老闆，我能進來嗎？”
方謙一揚聲：“進來吧。”
葉燃開了門，蹦蹦跳跳地跑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她許久未見的小老闆，臉上繃不住地笑成了一朵花，衝著他直打眼色。
看得方謙一心裡莫名煩躁。
“你有事麼？”他問，“有事說事，我們還沒聊完。”
“哦……”
葉燃完全沒察覺方大老闆情緒上的細微變化，她又愣愣地看著沙發上坐的周衍，陷入了沉思。
這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這是周衍，榮信基金的合夥人。”方謙一比葉燃會察言觀色，蜻蜓點水地介紹了下。
可沒介紹到點子上，因為葉燃糾結的是她到底在哪裡見過這人。
周衍屬於耐看型帥哥，越看越上頭的那種，按理說這麼大隻的帥哥，葉燃不可能不記得，可她就是想不起來。
“我好像……好像在……”
“上個週一在工區左手邊位置上，給你指路的那個人就是我。”
“哦哦哦！對對對！！”
葉燃恍然大悟：“你就是當時那個說方老闆心情不好，提醒我小心一點的路人！”
周衍被葉燃折服了：“小姑娘，就你這記性，到現在還沒把你的方老闆氣死，真的是方老闆命大。”
“……”
額，我有那麼笨嗎？
葉燃下意識去瞥金承安，金承安忍不住狂笑，像是在說，對啊，你就是這麼笨你才發現啊！
葉燃不服氣，衝金承安偷偷吐舌頭。
這一幕，又很無掩飾地讓方謙一看見了。
“……”
“葉燃，保持下你的專業度，現在是工作時間，你要是想和誰敘舊，可以等到休息時間。”
方大老闆冷氣全開：“你要是真的有事，就先說事情，簡短一點。不然你就先出去，等我們說完。”
金承安嘖嘖了兩聲：“真是會拿老闆的架子，我們家燃燃在你這裡，估計沒少受欺負。”
“是帶教。相比於你的毀人不倦，我是在教她。”方謙一的臉色又冷了冷，“葉燃，你說，我有虧待過你嗎？”
葉燃：“啊？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