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放棄是下輩子的事情
說完，姜煙便轉過頭，在看熱鬧的徐然錯愕的目光下，毅然決然地走了出去。
長痛不如短痛，早點說清楚比拖拖拉拉讓人吊著一顆心好得多。
在她身後，凝著她背影的那雙眼在一瞬間閃過錯愕、驚訝、恍然、失落、傷心等種種情緒後，總算迴歸了平靜。
既然你覺著被人明目張膽地追求著是種負累，那就讓我：轉變態度，默默地喜歡著好了。
讓他楚慕川說放棄......那是下輩子的事情！
他舉起手機，捕捉到姜煙快要被黑暗淹沒的背影。照片是黑漆漆的一片，但他卻能一眼，看到她在的地方。
......
小區門口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姜煙捧著盒涼掉的巧克力牛奶，第三次抱歉著讓營業員重複加熱。
“姑娘，”營業員是個頭髮半白的阿姨，看了眼牆角爬到十的掛鐘，關切地問，“是心事太重了吧，我看你坐窗邊一小時都盯著外面。”
“沒辦法，”姜煙攤開雙手，無奈聳聳肩，“欠了人的情，總要揹負上責任的。”
就算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絕，但事後滿腦袋都還在想他會不會受傷，到底還是自己太善良，做不了惡人。
不過好在，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一陣來電鈴響，打破了寂靜的夜。姜煙迅速拿出手機，看到意料之外的號碼，心裡咯噔一下。
李野的大嗓門，敲擊著姜煙脆弱的耳膜，“你怎麼沒去現場？還真狠得下心！”
她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卻下意識將手機更貼近了話筒一點。沒立即說話，珉緊唇等待著之後的話。
果不其然，李野急不可耐地開口道：“有個好訊息和壞訊息，你要先聽哪個？”
“好訊息！”
“你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徒弟居然贏了數十個拳擊冠軍，把我這每天守著比賽的退役選手都看的熱血沸騰起來，到現在小心臟還突突跳呢！”
“回頭我把幾個精彩鏡頭截下來發給你這個師父，看到後小心不要流鼻血，他把那個肌肉男撂倒時的動作不要太帥！”
姜煙又想起昨天李野看到徐然時的花痴情狀，嚴重懷疑他說自己已婚的事實。改天，一定要在李野說去幼兒園接兒子回家時，跟蹤他一次看看......
“喂，你有沒有在聽？”許久沒聽見一聲響的李野望了眼還亮著的手機螢幕，納悶。
“嗯，你說的壞訊息是什麼？”姜煙將沒喝幾口的巧克力牛奶丟進垃圾桶，和阿姨說過再見後笑著走出了便利店。
下一秒，因為李野的話，她的好心情在瞬間煙消雲散，“你說他在戰勝最後一個對手後就倒在了地上，像個半死不活的瘟雞？”
“那他現在怎麼樣？受的傷嚴重嗎？比賽現場有沒有醫生救他？被送進醫院了嗎？”
李野將手機離得遠了些，耳邊嗡嗡還是響了好一陣，他擰緊眉頭，“要是這麼關心，當時就應該過去幫他一把啊！”
“我才沒關心......”姜煙撇撇嘴，說話聲放低了很多，但另一隻空著的手攥成了拳頭，“到底怎麼樣，你快點說！”
李野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直播最後一幕就是他倒地的畫面，現在評論......”
‘嘟嘟嘟’的忙音灌入他耳中，讓李野十分掃興，但他也不過是嘆了口氣，很快就轉頭繼續和拳擊論壇裡的圍觀網友討論剛剛的那場大戰。楚慕川這個初出茅廬的拳擊手，算是一戰成名，成了他們論壇裡的頭號名人。
夜晚的空曠馬路，姜煙拎著高跟鞋赤腳走了許久，都沒看到一輛計程車。她心跳快到幾近爆炸，滿腦子都是楚慕川慘白皮膚染滿血的模樣，直到一陣冷風襲來，將她額角的冷汗吹乾，姜煙方才靜下神來，想起她連楚慕川現在究竟怎樣、被送到哪家醫院都不知道。
她顫抖著手拿出手機，預備撥打徐然電話，卻在找到號碼的那瞬驀地僵住了手指。
她突然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像是心愛的人受了重傷，傷心到瀕臨崩潰的模樣。
可明明不久之前她還信誓旦旦地當著楚慕川的面說：就算他受了傷，也不關她的事？如今這樣算是什麼，自己打自己臉麼？
拳擊比賽，有選手受傷本就是家常便飯般普通的事。她不應該和李野這個置身事外的人一樣，幫忙傳一聲話，然後繼續做圍觀網友，看似在激烈討論，實則一點都不關心當事人究竟怎樣麼？
姜煙靈機一動，開啟了微博，輸入楚慕川三字。
置頂的微博，是本就坐擁數萬粉絲的大V徐然剛釋出的一條：還以為兄弟要掛了，在救護車上抱著滿身是血的他哭的像條狗，沒想到這廝就瘸了條腿[憤怒][圖片]
姜煙看到螢幕上緊闔著眼皮的楚慕川一條腿被吊在半空中的畫面，忍不住在空曠的馬路上笑了開來，原本停頓在眼眶裡的幾滴淚也滑了下去，若是有人經過，看到這又哭又笑的女人，一定會覺著撞見了女鬼，嚇到丟包就跑！
笑了一會兒，姜煙心裡壓著的石頭總算徹底落了地。
放輕鬆之後，姜煙才後知後覺，感受到腳底傳來的陣陣刺痛，她坐在路邊小石凳上藉著路燈光抬腳一看，腳上四處是細小的出血口，竟沒了一塊完整的地方。
她倒吸了口涼氣，不敢再看。抬眼望著頭頂清冷月光，暗暗咒罵楚慕川這個混蛋，非要參加什麼拳擊比賽把自己折騰成半死不活的。
是不是他看她太善良，才想盡辦法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害她擔心到無法安眠？
是夜，姜煙為了報復楚慕川讓她身心俱疲了大半夜，發誓要一覺睡到明天下午，管它什麼工作上班，反正大Boss也不可能瘸著腿抓她去火星！
不料，大清早，她便被頻繁亂叫的手機吵了起來。
明明已經把楚慕川拉進了臨時黑名單，還定時傳了資訊給攝影棚群組，說今天請假一天，怎麼這時候還有人吵她！
“姜姜，你媽媽出車禍了，快點到醫院！”
又來......
“爸，就算是騙小紅帽的大灰狼，也知道再行騙時要喬裝打扮一下，你怎麼原封不動的又拿這套騙我呢？”上次把她騙到醫院也不過才半月前吧，這是把他女兒當成白痴了嗎？姜煙闔上睏倦的眼皮，咕噥著翻了個身。
姜大川眼眶裡的淚滴溜打轉，說話聲頓頓搓搓的，完全沒了之前的嘻嘻哈哈，“我沒騙你，你媽真的出車禍了，一條腿被車軲轆壓到，現在在手術室搶救呢！”
“我馬上過去！”姜煙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沒再懷疑爸爸的話。因為......她清楚爸爸不可能拿媽媽的腿開玩笑。
腿......又是腿，怎麼最近她身邊的人，總是能傷到腿，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能倖免。
“姜姜，你這是怎麼了？”剛把媳婦從手術室裡盼出來，得知她只是腿部軟組織挫傷，沒什麼大礙才鬆了口氣的姜大川，見自家女兒明明是來探病卻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病房，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
作為護送姜煙到醫院的人，李荔忙得開口解釋，“叔叔，她昨晚大半夜赤著腳在馬路上走了很長時間，腳疼到連路都走不動，還是我給她攙回去的！”
“你腦袋燒糊塗啦，怎麼會想著光腳走那柏油路！”姜大川一聽，登時從病床上站了起來，雙手叉在腰間，十足的教導主任範。
姜煙一陣頭疼，小聲咕噥道：“還不是因為......”
“原來你還是擔心我的！”身後突然冒出的一道清冷男聲，把姜煙唬了一跳，險些沒站穩直直朝下摔去。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李荔又回過了頭，看到楚慕川這張臉，腦海裡冒出他當時咄咄逼人把自己罵到險些掉下淚來的事情，心裡驚了一大下，瞬間躲得老遠。
被突然拋棄的姜煙，在原地轉了個大圈，好在楚慕川反應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臂。
看到男生還杵著根兒柺杖，一隻腿包裹在厚重紗布裡，姜煙心裡一驚，僵硬在原地，連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都忘記了，直到看她爸殷勤地來到楚慕川面前，才猛地反應過來，一下子掙脫掉了楚慕川的攙扶。
姜大川不顧獨自一人顫顫巍巍扶著門框的自家女兒，率先盯著楚慕川受傷的腿笑道：“呦！女婿的腿也受傷啦。咱這兒一個病房裡仨病號，還都是腿腳有毛病，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姜煙白眼翻到一半，突見旁邊驚呆掉的李荔，顧不得許多，箭一般迅速將她拽出出去，走到一個不能再偏僻的角落，才鬆開了她。
李荔雖然體型彪悍，跟姜煙一比卻是不折不扣的弱勢一方，那旁姜煙面色無改，她卻還不住喘著粗氣，好半天才開口問，“姜姜，你什麼時候，和那個......那個大魔頭談戀愛了啊！”
“你叫我什麼？”
突然從拐角鑽過來的一道身影，讓兩人都驚了一下。
沒等姜煙解釋之前的問題，楚慕川便率先一步開口道：“我們倆清清白白，純粹是工作關係！姜叔叔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姜煙本人不想被爸媽嘮叨人生大事，才謊稱我是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