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禮物
“隨便，來一些就行。”沈修遠的目光鎖定了屋子裡的籠屜。
“頭回遇見這麼說的顧客，”老闆伸手探了探，白色套袖上的汙漬醒目，“就豬肉玉米的還熱乎些，來這個吧。”他掀開籠屜數了數，“還有十二個。”
“那就十二個。”
老闆開心，“好嘞。算你十塊錢，多那兩個送你們的。”
十二個包子被裝進袋子裡，姚樂樂從老闆手裡接過。
“老闆，在這兒幹多少年了？”
“你說這店啊？今年才第三年。”
“生意怎麼樣？”
老闆撇撇嘴，“不怎麼樣。巴道巷現在都是外來務工人員，他們吃東西首先要價廉，然後才是物美，就我家的包子，都降了好幾次價了，還是拼不過別家。你們看看我這包子，薄皮大餡，可不是糊弄人的東西。”
“這門市是你的嗎？”
“是啊，十多年前我從別人手裡買來的，然後一直出租。租客換了好幾任，有賣麻花的，有炸油條的，有賣豆腐腦兒的，現在租不出去了，正好趕上我下崗，就琢磨自己幹，可是生意是真的不好。這裡一直嚷嚷著要拆遷，也沒確切訊息，我就這麼等啊等，成天跟一堆包子耗著。”老闆無奈嘆息。
“現在快了。”沈修遠說道，“您做好準備吧。”
老闆輕笑一聲，沒信他，“這種訊息都傳了好多次了，次次到最後都是一場空。”
“這次不會。”
“借您吉言，這街上的人快熬出頭了。”
沈修遠帶頭往出走。
老闆看著他的背影琢磨了一會兒，“小夥子長得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像誰？”他問。
老闆指了指地面，“你們這歲數可能不知道，這地方曾經有家賣燒鴨的，生意火得不得了。那老闆，你們挺像。”
“看來你們很熟啊。”
“不熟，那會兒我也小，但就愛站他們家門前聞那燒鴨味兒，站這兒就不想走。就這門前，總排著隊，那會兒的巴道巷真讓人難忘。”老闆若有所思。
沈修遠沿著街邊踱步，姚樂樂跟上來問道，“領導，你你怎麼知道這裡要拆遷了？”
“因為這的專案是我爸買下來的。”
姚樂樂停下腳步，又趕緊笑著追上，“那很好啊，可以在老地方再開起月記來。”
“我也有這個想法，我爸要在這裡建商業街，所以儘量爭取吧。巴道巷的手邊早已高層建築林立，這裡生意不好，並不是因為住在這裡的是外來務工者，而是這裡的現況不足以吸引周邊居民過來消費。”
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寫過劇本嗎？”沈修遠突然這樣問。
“劇本？”
“對，有沒有過類似創作經歷？或者上學時候排話劇、小品類的也行。”
“哦，我初中時候寫過小品，我寫，別人演。大學參加過消防安全節目匯演，就是扮演過一個粗心的險些釀成火災的學生。”
沈修遠點點頭，“應該也夠用了。是這樣，我打算拍個月記宣傳片，時長五分鐘以內，以微電影的形式來展示當年‘巴道巷燒鴨’和如今‘歲月滋味’的關係，這兩天我們儘快攢出個劇本來。”
姚樂樂撓頭，“是這樣啊......可是領導，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找廣告公司呢？劇本反感，拍攝，剪下一條龍服務，很省事兒啊。”
沈修遠自然知道那種更省事兒，可是就目前公司的情況來看，他實在捨不得花一大筆錢在這件事情上。便宜的質量不行，他看得上眼的又獅子大開口，所以他一氣之下找了幾個做攝影的哥們兒，準備節省成本，自己能做到的絕不麻煩別人。
“有些事情，就是要親力親為，花錢是省事，但卻失去了一些東西。”絕對不能承認是捨不得錢。
“奧，”姚樂樂著了道，“我明白了，意義很重要。”
沈修遠打了個響指，“孺子可教也。”
姚樂樂沉浸在被誇獎的欣喜中，跟著沈修遠回到車上。
屁股還沒坐穩，就看到沈修遠遞過來一隻黑色小禮盒。
“這是什麼？”
“以後那個丁凱送的就別用了。”
姚樂樂頓了頓，明白了過來，“口紅嗎？”
“嗯。”他說。
深知口紅價格的姚樂樂連忙拒絕，“不，這個我可不能要。”
“那就下崗吧。”
“......”又是這一套。
沈修遠略帶埋怨，“該收的不收，不該收的亂收。”
姚樂樂聽得心裡不是滋味，把禮盒遞還給他，“要我說誰的我都不該收。”
車內一陣安靜。
“生氣啦？”他玩味地看著她。
“沒有。”
“你能弄出讓我滿意的劇本，這口紅就算報酬。要是不接受，直接扣工資。”
姚樂樂兀自分析了一下利弊後，厚著臉皮把禮盒拿到手中，“那就先謝謝了。”
那是一盒三隻拼裝“胡蘿蔔丁”，小三千塊呢。
都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話不假。當姚樂樂瞭解到那盒口紅價值後，立馬下定決心，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一定要弄出讓沈修遠滿意的劇本來。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骨感得要命。她在電腦跟前呆坐了足足一個小時，開啟的文件頁面還仍然只有兩個字——劇本。
毫無頭緒之下，姚樂樂開始刷手機新聞，看著看著，突然想起今天關心悅和丁凱發生的不快。
事情是因自己而起，那麼現在是不是理所應當做些什麼？
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她按照關心悅名片上的資訊撥了她的電話，鈴響N聲，電話接通，聽著像是正在吃飯，背景音樂有些嘈雜。
“喂，哪位？”
“心悅，我是姚樂樂。”
那邊頓了頓，“哦，什麼事兒？”
“今天的事情，真的不好意思，你別多想，我朋友心直口快，說話不經大腦，我已經深刻地教育過他了，所以咱們倆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好不好？”
“不好，”關心悅態度強硬道，“你想在我這兒拿貨，就讓那孫子跟我道歉，要不然，你別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