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誰說要開除你了
盧曉峰走到周秋元身後為他做起了頸肩按摩，“兄弟，八成兒一會兒就要趕你走了。臨走前，把攢著的那些想罵他的話都說出來，別控制，要不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周秋元沒憋住笑。
“你看你，多大個心啊，還笑得出來。”
“曉峰哥，事情沒到最後時刻，不要妄下定論。”
姚樂樂盯著周秋元的側臉，感覺這人要不就是在強撐臉面，要不就是真的缺心眼兒。
昨天都鬧成那樣了，還祈求奇蹟的出現呢？
大家無心工作，主要也沒什麼重要的工作可做，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一邊盯著程總辦公室那邊的動向。
半個小時後，林威回到市場部，身上未見小人得志的氣場。
他困惑地盯著周秋元好一會兒才叫了姚樂樂的名字。
姚樂樂更困惑。
這會兒叫自己幹什麼？
準沒好事兒啊！
難道是要讓自己當傳話人，告訴周秋元，“你可能委屈，也可能不服，但對不起，你被開除了。”
想來想去，十有八九就是這樣，林威這種人，什麼噁心的事兒辦不出來！
她唯唯諾諾地趟進了總監辦公室。
林威坐在椅子上，扯了扯領帶，接著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之所以說那笑容令人害怕，是因為它看起來還蠻真摯的。
問題就出在這裡，林威這種人，什麼時候真摯過？他那張老臉，成天就跟誰抱他們家孩子跳井了一樣，喪得不得了，他要是劈頭蓋臉一陣亂罵倒還沒什麼事兒，反而走這種溫情路線的方式才會讓人不安。
“林總監。”姚樂樂在林威面前站定，心虛地點點頭。
“嗯，小姚你坐。”
咦！竟然讓自己坐著，難道這是要扯老婆舌頭話家常？
讓坐就坐唄，又不會少塊肉。
她小心翼翼地在沙發上坐下，“總監，您有事啊？”
“這個......”林威喝了口茶水，“公司最近發展得不是十分順利，你也是知道的啊。所以這就涉及到要精簡人員了，我在跟程總反覆討論後，決定給你放個假。”
“放假？”
“對，時長你來定。”
“也就是說，我放假後還能回來唄？”
林威臉色一變，“這個就不一定了，還要看公司的發展情況。”
姚樂樂扣著手指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了過來。
什麼放假啊，把炒魷魚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您這不就是要開除我嘛？”
“嗯......你也可以這麼理解。”
“除了我，還有誰？”
“沒了。”
一陣酥麻自末梢神經向體內擴散，姚樂樂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這下她不幹了，雖說昨天她分明從林威的話語中預料到了可能會有人員變動，但昨天的情況跟他爭論的又不止是自己，而且她也不是那隻“出頭鳥”，為什麼今天只有自己上了公司的“黑名單”？
這不公平！
“憑什麼？”她騰地一下站起身。
林威也懶得裝了，面無表情地假裝整理著桌子上的東西，“這是公司綜合考慮的結果，跟其他人相比，你差了一些。”
工作半年以來積攢的不滿有如干柴，只一點火便熊熊燃燒了起來。
“我哪裡差？”姚樂樂氣得嘴唇發紫。
幾個外面的同事開始分析，陽光跟姚樂樂原本想的一樣，以為是讓她代勞傳開除周秋元的口訊，但盧曉峰卻不這麼認為，林威是誰啊？他什麼時候會不好意思張口？更何況對方是他一直都看不慣的小周，他巴不得親自趕人走呢。
“都不用擔心了，興許又是讓姚姚給他擦鞋呢。”
大家心懸著，互相交流看法，只有周秋元一言不發地看著林威辦公室緊閉的門。
突然，姚樂樂近乎於嘶吼般地咆哮了一聲，“你混蛋啊！”
姚樂樂難得亮開嗓門兒，同事們登時嚇傻了。
周秋元猛地起身，衝進了總監辦公室。
正逢姚樂樂往外面走，兩人撞了個滿懷。
姚樂樂的滿腔委屈頃刻間卸了閘，她頭也不想抬，抓著周秋元的衣襟哭了起來。
“怎麼了？”周秋元問道。
“公司正常人事變動，她接受不了，跟我大喊大叫，有什麼用？誰讓你不如別人？”
“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
姚樂樂打斷林威的話，“意思是我被開除了。憑什麼啊？”
美拉瞧見兩人的親密接觸一陣心急，趕緊衝上前去，一把把姚樂樂拉進自己懷裡，“姚姚，別哭了啊，堅強點兒，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林威插著腰走過來維持秩序，“都回去吧，該幹嘛幹嘛。胡美拉，你幫姚樂樂辦一下離職手續，今天就走。”
尷尬、冷場、無地自容。
姚樂樂恨不得跳進馬桶裡把自己沖走。
她回到辦公桌前擦著眼淚，美拉一邊幫她收拾東西一邊勸說，“這破地方也沒啥可留戀的，要前途沒前途，要發展沒發展，弄得跟養老基地似的。你回去歇兩天，再好好找工作，爭取找個像樣的，好打他的臉。”
其他人也湊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又是安慰，又是發表告別感言的，唯獨不見周秋元，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
姚樂樂心裡是真的不平衡，如果說今天林威把她和周秋元一起開除，那她一定會從容地離開，畢竟昨天他叫的板，她跟著抬的槓，一個都跑不了，理所應當。可現在，放了土匪頭子，拿小嘍囉開刀，是不是有點忒欺負人了？
留在公司的東西倒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美拉整理了一隻小箱子，又跟著姚樂樂往人事部走，準備幫她辦離職手續。
姚樂樂右手抬起在半空中準備敲人事部辦公室的門，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姚樂樂！”
循聲看去竟然是程總。
程總個子不高，身材微胖，不善運動的他跑兩步就開始氣喘吁吁，頭頂稀疏的髮量，隨著氣流擺動，鋥亮的頭皮若隱若現。
“程總。”姚樂樂禮貌地頷首，又突然意識到開除自己這件事，程總也是有份的。
她心想：能在這碰面正好，我倒要問問看，我到底什麼地方差？憑什麼聽了林威幾句話就要把我掃地出門？
剛要張嘴質問，程總的話卻讓姚樂樂和美拉紛紛傻了眼。
“搞錯了，誰說要開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