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面對的勇氣
“天玄派的初衷，是為了我的理想，同時也寄託了許多人的理想。未來我的方向你很清楚，這一點跟你的變化沒有衝突，那我就沒有理由奪走你的權力。如果未來有一天，你認為我這個掌門管的事情更少，對於天玄派的發展更有利，你就只管做，我不會成為你集權的阻力。如果將來有一天，我當一個象徵性的掌門也沒有意義的時候，你說，我會傳位給你。因為我相信，到那一天的時候，我的夢想應該已經實現了。”
絃樂聽著，更覺得掙扎，難過，因為，陳今還是陳今，而她，卻在逐漸離過去那個絃樂越來越遠了。她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很極難的說：“你要想清楚了！這不是將來你突然改變主意，就能重新選擇的事情！”
“不會改變。”陳今微笑注視著絃樂說：“今天你會跟我說這些，我一點都沒有對你失望。其實你也該知道，我和風輕言都有心理準備。事實上，本來我的規劃就是，在將來夢想實現之後，條件合適了，正式傳位給你，我就當秘法殿長老的閒職。只是，我會當個時不時獨自離派出去晃盪的秘法殿長老。這位置很特殊，派裡秘密都知道，手裡卻又沒任何實權，跟你當掌門沒有任何衝突，也不具備顛覆和威脅你權力的條件。十大仙派的秘法殿長老，我猜都是掌握仙派一切秘密的人，如此搭配十分完美，料想是歷代掌門的心血產物，我們撿現成的就行了。”
“你想清楚，我知道你是這麼想的，但我怕你後悔。因為——即使我覺得繼續下去，我會走上一手遮天的心境，但我仍然極不願意失去你和風輕言的感情！這就是我的矛盾，也是我的痛苦所在，更是我現在，會在這裡，跟你說這些本來不該說的話的根本原因。”絃樂看著陳今的眼眸，紅紅的，她極力壓抑著情緒，又期待著他的明確答覆。
不管答覆是什麼，她都可以踏實。
只有未知，最令人恐慌不安。
“我不會嘴裡說著天玄派對我的意義是實現夢想，然後又因為你當了掌門而翻臉。我本來就想的清楚，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都可以當好閒仙王，我卻做不到？一手遮天也沒關係，你不必有心理負擔。我不會給你利用和控制的機會，也跟你未來長期沒有根本性的利益衝突，那麼，你還是絃樂，我也還是陳今，我們還是我們，誰也不會失去誰。”陳今對此，有信心。
他自問，對於跟一手遮天相處的關鍵，是瞭解的。
“……陳今，你跟天女的仙婚關係能不能結束了？趁我現在還沒有在一手遮天的路上走的太遠，還能以熟悉的絃樂跟你結婚，我不想為此遺憾。”絃樂踏實了，得了陳今這些話，她徹底的踏實了。
“好！她會答應的，即將成為天劍派掌門的天女，已經不需要派外的御劍仙為她增色，和平結束有名無實的仙婚關係，對她也是需要的事情。”陳今很願意答應此事，而且，正式的仙婚關係，也有利於將來條件合適時候的傳位。
絃樂凝視著陳今，一時間，情緒難以自控，抱著他，抽泣了起來。
她腦海中閃過跟他相識至今的所有一切，她很努力的排斥一手遮天，也很努力的提醒自己了，可是，到底她還是在不知覺中變化著。
“陳今，我一直想著，即使永遠當大仙也沒關係。反正我做的是副掌門的事情，不需要跟人動手拼命，你跟風輕言在身邊就好，我不想為了頂仙修為失去你們。但是——我不是風輕言，研究法術理論我找不到樂趣，發呆看風景吹風我也只能偶爾、短暫的調劑心情。陳今，我盡力了，但我不是風輕言，極盡全力了也還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我知道，我明白，風輕言也理解……絃樂，你不必這般自我矛盾掙扎，不管你走上什麼心境之路，我們都會盡量支援，祝福。我們也會盡可能妥善的處理我們未來相處需要的情況，過去那麼多患難都沒有分開我們，一手遮天心境也不能！沒必要對此滿懷絕望，我們可以解決好它，面對好它！”陳今拍著絃樂後背，她聽著，剎時輕鬆了許多，才覺得，此事她是想的太悲觀，太消極了。
陳今跟天女，還沒有真情感，這麼多年了，尺度都把握的那麼好，相安無事，彼此助益。他們有情有心，怎麼可能反而走不下去呢？
“對！我們絕對會好好的走下去！這就是我們面對的新的挑戰而已！一定可以戰勝！”絃樂振作了起來，陳今替她擦去眼淚，見她突然迅速收拾儀容，嘴裡說：“他們來了！”
陳今站起來，在窗邊，看見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越來越近，回頭跟絃樂相視會心一笑……
他們是該，迎接英雄歸來了。
白衣大仙被生擒活捉著回來了，看著滿桌的食物，他竟然淡定自若的要開吃。
陳今笑了起來，絃樂則更乾脆的直接打飛了他手裡的雞腿，說：“你當自己是俘虜？你就是個死人，只是留著喘氣狀態帶給天玄白雪處置！死人要吃喝的嗎？”
白衣本來想著，好歹御劍仙該有些氣度，對待俘虜的大仙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卻不料他正眼也不看過來，只是跟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說話，儼然是認可血仙子絃樂的話，當他死人似的。
白衣大仙也就不自討無趣了，除了死，還有活受罪這種狀態，他不想體驗。
他本來打算好好的當個安靜的‘死人’，可是，聽到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訴說如何二挑五，拿下他回來的事情，竟然全沒有提起指山大仙。
他實在忍不住了，問了句：“指山大仙與你們到底交手如何？”
十速劍仙笑了笑，然後，疾風劍仙則悠悠然道：“沒有，我們沒有遇上指山大仙。倒是看見，他早就跟你分開先走了。”
這一刻，白衣大仙才明白，這分明是指山跟他們有約定。可是，他能說什麼？
是啊，都當了他是個死人看待。
陳今沒有追問，因為本就知道狀況，自顧喝著茶，絃樂也沒追問指山的事情，只是舉杯道：“此番兩位仙王兩把劍斬了東嶽派四位大仙，又生擒活捉了白衣回來。原本該是大張旗鼓表彰的事情，只是白衣跟雪仙王的事情不宜聲張，也就不好公開嘉許。不能公開雪仙王的事情，那就反倒讓人以為是天玄派主動攻擊了東嶽派似得。因此我建議，事情當在天玄派內外好生宣揚，讓大家都知道兩位仙王的威風，獎賞卻只能是掌門私下給予，為補償兩位仙王大功卻不能公開，功績和獎賞理當加倍。還希望兩位仙王體諒諸般難處，能夠接受。”
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多少覺得有些可惜，不過，既然只是不能用仙派名義公開宣佈此事，天下仙道中人還是會知道人是他們擊敗的，那也就可以了。十速劍仙就首先表態說：“副掌門為仙派考慮，這些事情我想不周到，就按副掌門的意思辦就好了。”
“副掌門的考慮妥當周全，我也沒有意見。”疾風劍仙估摸事情該是絃樂跟陳今商量過的，此刻是血仙子說出來，不過是為了避免萬一十速劍仙不願意，也不至於因為是陳今開口而答應的太過勉強，若是要談條件，也有餘地。
四個人吃喝著聊了一陣戰鬥裡的細節，絃樂少不了頻頻恭維稱讚，讓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很是受用，陳今的稱讚自然也有，但沒有絃樂那般特意，也就相對少些。
這般說的差不多了，接結賬回去的時候，十速劍仙很是可惜的對陳今感嘆說：“你今天要早點來，跟著一起去了的話！咱們就能試試三個挑他們一群！若有副掌門也在，必可殺出更大的威風！”
絃樂是什麼心情，陳今不知道，但他覺得，她明顯怔了一下。
至於陳今自己，最後一口茶險些嗆著了自個。
“如此狂想——佩服、佩服！”陳今嘴裡這般說，心裡想的卻是，幸虧沒有開始就跟他們打招呼，否則就被綁架進去了。
至於絃樂，結帳下樓的時候，她尋了個空隙就迫不及待的附耳陳今悄聲提醒說：“以後戰鬥的事情，離他遠些。今天他敢想著跟你一起挑群仙，下次怕是想跟你一起去滅十大仙派了！”
陳今險些笑出聲來，卻又同時覺得，雖然誇張了點，但十速劍仙的狂想確實太危險，跟他真不適合並肩作戰。
絃樂還暗暗打定主意，未來要儘可能避免讓十速劍仙和疾風劍仙有並肩作戰的機會。
兩個這樣的人湊一起，會讓危險的狂妄想法和行動不斷升級，本來一個人做的決定的風險還是可控狀態，但兩個人湊一起，卻極可能給提升到失控狀態。
這一次的事情，就是典型。
疾風劍仙本是那麼一說，心裡是認為絕不可能的，偏偏十速劍仙腦子一熱，就答應了二挑六。
絃樂對於這樣的兩把劍，是一方面覺得他們鋒芒畢露，威懾力出眾；另一方面又覺得，必須得特別費心的養護，否則一不小心就得折了。
所以智勇雙全的才最好，但那樣的人物，卻又有別的煩惱了。
譬如黑仙，譬如夏語冰。前者野心勃勃，給他機會就能翻天；後者倒是作風光明的多，但也因此更得人心，影響力槓槓的，若是哪天突然變了念頭，說不定掀起的巨浪就能把她給淹了。
絃樂到底考慮的是派裡的事務，陳今知道她著急，就讓她先帶人回了仙山，疾風劍仙和十速劍仙也無意讓天玄白雪難堪，也都告辭走了。
陳今把白衣大仙扔進雪仙王大殿裡頭時，秀色，扇不言，以及雪仙王領地所屬的另外六位大仙全都在。
靈美人看見白衣，又驚又喜，旋即急忙跑出，張嘴就喊：“雪姐——快回來！掌門帶著白……帶著大驚喜來了！你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