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困難
失去了的信任,還能找回來嗎?
如何找回?
風輕言說,不知道。
陳今絕望的發現,他也不知道。
他曾經給過失信的人第二次機會嗎?
陳今記憶中,好像……沒有。
看著風輕言漂浮在海浪之上的身影,那雙眸子裡透出來的哀傷,彷彿是訣別前的最後凝視。
訣別?
是的,這是對他們之間私情未來的訣別。
她不再能對他期待。
不再,對他,期待?
陳今想到這些,心似被錘子重重砸擊,突然就想抱住她,痛哭失聲的求她原諒,保證他一定會改。
可是,陳今卻忍著,沒有這麼做。
他不是在乎在風輕言面前那般丟臉,而是因為——他知道那沒有用。
如果哭喊就能挽回,那他早就打動風輕言了,她也不至於會堅持至今。昔日死而重生的狀況都沒有讓她放下堅守,此刻一個給她創傷,讓她失卻了信任的人的眼淚和哀求,又能改變什麼?
“回去吧。”風輕言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了,這個男人,本以為是她生命的一部分,她本把所有的未來都捆綁在他身上的。一直理解他的缺點和不足,包容他那成長帶來的缺陷。他可以慢慢的去修繕成長帶來的那些不足,她不在乎這過程很長。
可是,他踏破了底線,一個粉碎了她情感信任的底線。
許多以為的那些未來的景象,頃刻間全都崩塌粉碎……風輕言才知道,原來心碎了一地的感覺,是真的有。
回去吧……
陳今聽來,這三個字,就猶如說,我們的結束就在這裡了,此刻開始,就是新的關係了。
新的關係?
怎麼適應新的關係?
這麼多年了!
突然說要保持距離的新關係!
吃東西的時候,陳今看風輕言連夾兩筷子的菜,當即張開嘴,要嘗。可是,等來的卻是風輕言沉默的注視……他想起來了,他們不是過去那樣了;
看見近些的山頭,陳今習慣性的要拉著風輕言使法術絕技越過去的時候,抓了個空,她避開了,看他的眼神,是提醒,是保持距離的堅決……他又想起來了,他們不是過去那樣了;
野外看見適合水宿的湖泊,陳今下意識的跟著風輕言下水,要與她的護體靈氣連成整體時,她卻避開了,警告的眼神,讓陳今瞬間想起來了——他們不是過去那樣了!
他們不是過去那樣的關係了!
不是了!
不是了……
這如何適應?
陳今不知道。
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跟風輕言的距離會變的更遠,只覺得他們理所當然會越來越近,總有一天是會沒有距離的。
可現在,沒有距離的那天,突然成了夢幻泡影,擺在眼前的是,他們的距離更遠了。甚至於過去習以為常的距離,都得被推遠。
陳今不知道如何適應,但他又知道,他不能適應的,是這種結果。
陳今的心情,很糟糕。
回到天玄派後,仍然很糟糕。
於是他很快又啟程,去海底繼續轉移異寶回來。
風輕言沒有去,因為這件事情,本來就只需要他一個人,沒有那麼多的異寶礦珠和飛劍需要攜帶。
陳今一個人去了。
絃樂看風輕言一早就來處理密件了,就說:“這般轉移效率很低,不如帶上庫存的現成仙兵,能快很多。”
“派裡大仙越來越多,每年特殊獎賞,功績交換異寶,這些都需要備存一定量的下品中級,中品中級。只需要他這麼去兩趟把仙山埋藏的那些提升到大型異寶級別,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總不能把埋著供給靈氣的挖出來帶上。”風輕言自然知道,絃樂的意思是想她跟陳今單獨相處幾天,再聊聊。
但沒什麼好聊,她跟絃樂的想法不同,這件事情的看待態度也不一樣。
“哎,還真要這樣?你不覺得不合適嗎?”絃樂嘆氣說:“我們三個的情況,哪有什麼親人關係的可能。親人也有某種距離,但我們的一切都是個整體,不存在別的關係。”
“我明白你的意思,將來如果因此真有什麼衝突,我什麼都不會帶走。”風輕言的冷硬,讓絃樂苦笑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風輕言何嘗不知道,絃樂是在勸她重新考慮,但她這般回答,也只是想告訴她,此事沒有什麼需要考慮。
“這麼說吧。的確我們一直是對他太縱容,他的奇能又長期以來讓女仙面對他都沒有所謂的私隱和道德距離,就好像全天下的女仙都由得他如何似得。你也知道,他長期以來都很自律,做的很不錯了。玄劍鳳凰對他來說,難免有些特殊的情愫,昔日備選弟子時候高不可攀的女仙子,大家都幻想都議論的焦點,再有這麼多年來了解加深後的投機。坦白說,我對玄劍鳳凰當然是防備的很了,可也得說,她做人也還真算不錯。這樣一個情況,陳今對她有念想,沒把控住也算情有可原。”絃樂是很費了心思的措辭,但又知道風輕言其實很難說通,因為本就是個極其有自我主張的人。
“絃樂,咱倆感情上的事想法不同,不必再說了,我無法相信他在感情上是個可靠的、值得託付終身的人,這就是問題的根本。”風輕言不願徒勞的談,她不是生氣,生氣的話,她自己就可以調整。
“那這麼說吧,這件事情肯定能給陳今教訓。他會變的更好,但問題是,你直接絕了跟他的未來,把變的更好的他,拱手送給別的女仙享用現成的?這不是傻嗎?那你自己呢?你再上哪找一個,比變好了的他更可靠的?”絃樂尋思著動之以情不行,那就曉之以理。
“便宜也是便宜了你。他真因此變的更好,就不會再做這種事情讓你難過了,如果他還做這種事情,恰好證明他就是無藥可救。”風輕言卻也不吃這套,仍然保持著獨立的冷靜判斷。
“這樣吧,最近我多做點密件的事情,你呢,放幾天假,約水仙聊聊,聽聽她的想法,你看怎麼樣?”絃樂只好避實擊虛了,她這裡說不通,就看水仙了。
“水仙身負要職,也沒時間浪費,我也不需要找她傾訴,都讓你一個人挑這麼久擔子了,我現在狀態挺好的,理當一起承擔。”風輕言說不動心,也是假的。主意她是堅定了的,但受傷的心,又怎麼可能不需要傾訴?
絃樂因為擔心她和陳今,這件事情上不會是好的傾訴物件,難以避免的會有立場的把她往原諒陳今的方向帶。
水仙,既可以聊聊,又是過來人,閱歷又豐富,確實合適。
風輕言自然知道,絃樂是費了心思的。
“自從天玄派立派,水仙的影響力就下降,還難免受到負面影響,天劍派掌門宗族裡的女人本來就見不得她掌握權力,藉機多方活動,散佈她跟陳今關係不清不楚,暗助天玄派獨立之類的謠言。別的長老也假裝相信,順勢擠壓她的權力,鬧騰的久了,掌門也只好收縮了她的職權。看起來沒變化,實際上管的事情越來越少,擠得出來時間,也一定願意陪你聊聊。至於我這裡,你就更不用擔心了。”絃樂說到這裡,抱著風輕言的肩膀輕聲說:“跟我何必還裝什麼若無其事?我想著這事,都有火,只是選擇的處理辦法不一樣,要說心裡不舒服,不會比你少多少。就算你要跟他保持距離,心裡的難過卻不會因此減少,找水仙聊聊,給你自己一個宣洩情緒的途徑,也給你的決定多一個認真思考的機會。”
風輕言知道絃樂的心意,不由握著她手掌,心疼她的說:“可你自己呢?扛著那麼多壓力,心裡的苦卻要自己嘗。你對他最寬容,他卻就記得自己心情不好,連對你道歉都忘了。”
“我沒什麼。你想想,我就算沒有遇到他,當年又僥倖沒死,最後喜歡的男人,也還得是有大志向,大本事的吧。放眼天下仙派掌門,除了那種沒幾個人的田園式小派之外,哪個掌門省心的?像他這樣的,都是天下獨一號了。你說,我雖然也難過,可這麼想了,又哪裡還爆發的出來?完美無缺是不存在的,對比之下他在感情上就是天下大仙派裡最好的掌門了,這就是事實,我也就該偷著樂了,偶爾煩心一下,總勝過天天糟心。”絃樂這話既是心聲,也希望能讓風輕言換個角度想想。
風輕言抱著她,輕輕道:“但願他以後不要再用這種事情傷你。仙派的事情,一直都是你擔當的最多,對他也最是寬容。”
“沒事了,他也不差,只是沒那麼完美罷了。好了,你明天就去尋水仙,調劑幾天心情,明面上就給你安排出使天劍派的職責。”絃樂說到這裡,風輕言突然想起來了交易的事情,就說:“何不順便尋天劍派掌門談談,用大量異寶交換異寶礦秘密的事情?”
“倒也可以。最好不開價,儘量試出他接受什麼樣的代價交換。我猜測天劍派和玄劍派很難有指望,主動報價太高,他們就會懷疑我們哪裡來的那麼多異寶。我認為這兩派就是試試,真正有希望的,還得是距離我們遠的仙派,比如北王派舊掌門勢力,東嶽派,西陽派這類長期看來也沒什麼大的利益衝突,更沒有存亡威脅的,他們才會不在乎我們得了秘密立足更穩。”絃樂也很在乎這是,現在制約他們利用海底異寶庫的就是異寶礦。
沒有異寶礦,再多的異寶也沒有容器。
沒容器,如何發揮作用?想人造仙山靈氣之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