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等這天很久了
唯一的,血親……
天樂派,北風城。
距離上次來,已經過去近八年了。
陳今還記得,他在這裡第一次看到仙金做的勺子;也記得,他跟風輕言走出城護長府,靠賭場把金勺子換的仙銀‘洗沒了’。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他們來的時候滿懷希望,絃樂信心十足的以為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是,北風城的城護長,給她的卻是無情傷害。
今天,故地重遊。
陳今和風輕言遮擋頭臉,在城裡閒逛。
而絃樂,帶著她堂姐一起,在北風樓裡,跟鐵仙為首的,一群當年學了天樂五絕的外修者們見面。
對於五湖四海的外修者,尤其是在天樂派領地裡討生活的,制約他們實力的,就是出身仙派的高低,那決定了修煉的法術絕技的巨大差距。
因此,天樂五絕讓這群外修者,從過去討生活的狀態,一舉成為了外修者裡的‘大人物’,小事都請不動他們,大事有他們出面,對方衡量自身絕技名聲不如他們,通常都直接走和解路線。
所以他們多年前就沒在結伴行動,簡單說就是,一片有限的區域裡,同時供養兩個大人物,那麼大家都吃不飽,做事還會有許多衝突。反而各自保持距離,還可以繼續是朋友,有特別需要時還能互相幫忙,給對方壯聲勢。
這群外修者,現在都是天樂派領地裡,某個仙城區域混生活的外修者中的大人物,今天,齊聚在這裡。
絃樂見這些人都到了,很高興。
不過,結果是否圓滿,她知道還不足以見分曉。
果然,絃樂跟她堂姐坐下來,還沒喝上口熱茶,就有一個外修者先開口道:“當年對仙子有許諾沒錯,今天仙子需要幫忙,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絕無推辭。但如果今天仙子是想找我們幫忙復仇,去跟天樂派為敵,那我只能說抱歉了!賣命可以,但送死我卻做不了。跟天樂派為難,無論如何結果都是死路一條。仙子事後一走了之,我們家大業大,人都在這裡紮了根,卻走不了。我醜話說在前面,仙子若是要做這事,我就只能告辭了!將來仙子有別的事情需要幫忙,隨時可以找我。”
見到這陣勢,絃樂卻淡定的很,本來也不出她意料之外,就看著剩下的人道:“你們之中還有誰也這麼想的,現在就可以離開這間屋子了,因為我找你們,就是要報家仇。”
剛才說話的那個外修者直接抱拳作禮,道了聲抱歉,便出去了。剩下的人裡,有幾個看別人,等了 一小會,見有好幾個想走,卻又都不想當第二個站起來的人,終於有個等不下去的直接站起來說:“我也是一樣的話,家業大,擔風險賣命可以,成敗都死路一條的送命我不行。仙子有別的事情需要幫忙的,隨時來找,跟天樂派為難,恕不能奉陪!告辭了!”
有人第二個站起來,剩下的人裡,一窩蜂的走了一群。
最後,只剩下四個人。
其中三個,都沉默的看著鐵仙,是交情過硬的,原本也商量過了,保持一致。
絃樂看著剩下的四個,問:“你們是準備遵循諾言了?”
“說實話,仙子要跟天樂派為難,我們幫忙就跟送死差不多。不想死,那就得舉家遷走。雖然這般做我們都不情願,但當年既然許諾了,仙道中人命還長著,更該重信諾。這些年靠仙子的絕技,我們過的不錯,家業積蓄也不少,遷居別處也不怕沒法過活,因此我們四個是會隨仙子去的。只是,想請仙子給些時間,讓我們把在這裡的產業處理了,家裡人先遷走去別處了再行動。”鐵仙代表剩下的三個人,直接表了態度。
絃樂不由笑了起來,拍了幾下手掌,剛才出來的那些人,都被天玄之間帶來的四荒八極用劍指著,又被逼了回來。
鐵仙為首的四個人意識到情況不對,那群回來的外修者臉色也都很不好看,惴惴不安的,唯恐絃樂不滿要殺了他們。
絃樂手指身邊的堂姐弦雨煙,對鐵仙他們說:“看清楚,記清楚!她是我堂姐,天樂派原弦氏一族的倖存者。以後就是你們的掌門人,你們四個,將來負責吃肉,他們這群,我還讓他們能跟著喝湯。答應我的事情,必須得辦,但我不是要你們去死!相反,是給你們平步青雲、改變命運的機會。”
鐵仙看見絃樂站起來後,身體突然迅速拔高。
然後才看見,她足踏虛空而立的情形。
一群人,全都看呆了眼……
絃樂俯視了他們一圈,傲然笑道:“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也得給我好好表現。復仇的起點,從北風城開始,拿下城護長府,那之後,我會給你們下一步的安排。”
這話,聽的鐵仙一群人這時哪裡還不明白,找他們,就是個測試,為了看他們是否可以作為弦雨煙將來依仗的助力而已!
鐵仙帶頭,一干人全都半跪地上,抱拳作禮道:“願為大仙效命!願為弦雨煙掌門傾盡全力!”
絃樂的身體裡,燃燒起來了復仇的火焰。
這火焰,在她心裡燒過一遍又一遍。
終於在今日,變成了真正的大火。
北風城是天樂派第一大的仙城,可城護府裡的護衛,大多也還是五湖四海修為,四荒八極的就那麼幾個。
這已經是很少見的配置了,天樂派別處是沒有這麼多的,全是因為北風城過去一直得弦氏信任,視其為頂樑柱的關係,有意傾斜資源,讓北風城擁有超過其他仙城的戰鬥力。
可是這種戰鬥力,面對天玄之間來的一群四荒八極,全然沒有抵抗之力。
城護長和其夫人在睡夢中,被外面的騷動驚醒時,就看見床邊立著三條身影。
寢室裡的光,亮了起來。
看清了那三張臉時,北風城護長夫婦被嚇的魂飛魄散!
絃樂,她們當然認識;至於陳今和風輕言,如果就那麼無意中碰上,他們或許想不起來,因為見過的人太多,兩個一面之緣的小角色,他們自然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可是,他們在絃樂身邊,自然能立即記起來了。
所以,他們才更恐懼,甚至懷疑是否做了噩夢,還在夢裡。
否則,這三個人如何會一起出現在這裡,還都腳踏虛空懸浮而立?
三個大仙?
怎麼可能嘛!
牙齒和著鮮血,落在冰冷的地上,他們人也趴在地上,渾身上下無處不痛。
夢裡是不會疼的。
他們不是在夢裡?
不是……
絃樂碾著北風城護長的手,骨頭碎裂的劇痛,讓他很肯定的知道,這不是夢。
“絃樂大仙,我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當年的事情跟我們無關啊!我們沒有參與反叛,只是知道無力對抗,為求保命才出此下策!當年我們把你送回去,也是事先跟他求情說好了的,答應不會傷你性命,我們不是沒有念舊情……啊——”北風城城護長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絃樂又碾碎了他另一手。
“我本來應該把你們女兒北風柔送給誰當仙杯,以示我對你們當年‘好心的安排’的感激。但現在,我不想做這種事情了!還是給她一個痛快,用她作為慶賀北風城更換新城護長的禮物,任由全城的人玩兒一個月好了,之後再殺了她。”絃樂看北風城護長夫人充滿恐懼的眼神,還有哭喊著磕頭哀求的模樣,很高興從精神上折磨了她。
陳今退了出去,雖然覺得這兩個人罪有應得,可也不想看這種殘酷的折磨。
至於絃樂說的對北風柔的處置,他知道只是嚇唬北風城護長夫妻,為了施加精神上的痛苦,實際上,絃樂早考慮好了如何做,也並不會那般蹂躪北風柔。
雖然,絃樂曾經考慮過這復仇辦法,卻因為她堂姐的緣故,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了。
風輕言怕絃樂情緒失控,陪了一會,才出去尋陳今,說:“絃樂狀態還好,是按著打算來的,該不會失控。”
陳今點點頭,也就放心了。
風輕言說,報仇就讓她充分報復,這般積壓的戾氣就能釋放的徹底,心裡的怨恨全被放空了,復仇之後才能有真正的、全新的開始。
風輕言這方面是有經驗的,陳今信服,絃樂也願意跟她討論,因為認同她陪伴音明月目標明確復仇的壯舉。
一個女仙,被手持畫像的鐵仙和兩個天玄之間來的四荒八極拖了過來,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陳今和風輕言還有印象,認出是北風柔。
北風柔嚇的情緒崩潰了那般,身體一直在打顫,靠她自己站都不能站穩,被兩個人左右架著,一路拖進北風城護長夫婦的寢殿裡頭。
滿地的鮮血。
北風城護長不成人形的、一堆肉似的癱在地上,已然看不見來的北風柔了,意識模糊的都快什麼都不知道了。
絃樂拽著北風柔母親的頭髮,本想讓她看清楚女兒,卻發現,她目光渙散,意識不清,顯然命不久了。
絃樂鬆開她的頭髮,擦著臉上的血,把這兩個仇人折磨到這種地步,也算是極限了,治好了再繼續雖然可以,但她卻覺得沒什麼必要了。
畢竟,這種特殊待遇,該留給天樂仙山上的那個叛徒。
看著北風柔那瑟瑟發抖的模樣,絃樂展顏一笑。
這笑容,在北風柔眼裡,卻是世上最可怕的惡魔,而今夜的災難,就是最可怕的噩夢。
“曾經最好的姐妹呀,你說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呢?”絃樂笑著,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