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前方,希望?
復仇持續了兩個多月,停下來,是因為當下能報的仇都已了結。
“剩下的寥寥二十餘數,來日方長,等將來時機成熟了再去算賬。”音明月說,該找的人還有,但剩下的都是二分明月境界的。
“嗯,聽母親的。以後時機成熟了,我還是陪母親,需要人手,就把陳今和絃樂喊上,將來四個一起,就算對方是二分明月也可保萬全。”風輕言很疼惜風母受過那麼多的折磨,也很高興眼看著母親報了仇這麼多仇後,精神變的不一樣了。
她們去找的,都是當初直接傷害過音明月的當事人,靠著修為壓制,一次都不需要牽連旁人。
誰種的惡果,誰就該品嚐。
這話是風輕言說的,音明月深以為然,在實際的執行中,她也確實覺得長久的創傷逐漸得到了撫平,不是那種對無關人施暴時看人痛苦的愉快感可以比的,而是一種,一點點把曾經摺磨時候的痛苦,抹平了的滋味。
“若是此行尋到了九音谷,得了音族二分明月的絕技,那我們兩個合力對付一個,就已經綽綽有餘。此事的確不可耽誤,二分明月境界實在與過去不同,三陽開泰的音族絕技在這境界,實用性大打折扣。”音明月也是體會到迫切性,外加感受到風輕言對她的真心關愛和耐性,也就不怕找到九音谷後風輕言就不理她這個娘了。
“娘,音族歷史上沒有人到過二分明月境界,我們去了九音谷,真能學到嗎?”風輕言對音族的神秘起源之地,充滿了探究的好奇。
“……一定可以。族中傳說,九音谷中住著九音神,是我們音族之祖,一直庇佑我們,二分明月境界的絕技又怎麼會沒有呢?”音明月對此深信不疑。
風輕言也願意相信,因為從小就聽音明月說過。但是,她仍然心存疑問,九音谷裡到底有什麼呢?
她跟陳今認識那麼久,又知道他擁有的奇能,自然也就知道,凡事都有因,看起來神奇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因為不瞭解真相。就如別人眼裡陳今的幸運之力,還有別人眼裡的御劍神技,跟她和絃樂眼裡,是不一樣的。
這差別,就因為她和絃樂知曉真相,而旁人霧裡看花,如何真切?
北荒之地,越往北,越冷。
音明月說過,北林派周圍是北王派領地內有名的肥沃之地,離開越遠,風輕言越是有體會。
北王排的領地範圍很大,可只是虛大,一大半地方終年覆雪,剩下的土地一年裡大多時間覆雪,這樣的領地便是虛大。
風輕言和母親踏著御氣浮空,在白茫茫的雪原上飄移許久,可週圍看見的,還是白茫茫一片的冰雪地,讓人不由產生一種懷疑,是不是真的飄移了許久?還是中了什麼法術絕技,一直在原地轉圈?
“娘,這片雪原竟然這麼大?”風輕言簡直不敢想像,當初音明月小的時候是如何逃難透過這大雪原的,腳踏御氣浮空飄飛都這般焦躁。
“聽族裡的人說,以前這裡是廣闊的鐵草平原,鐵草一丈深不止,仙派的人在這裡跟鐵草原獸作戰不利,就使仙法燒了鐵草原,大火燒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熄滅,鐵草原獸被迫退入樹林,沒有了鐵草的掩護,很快被仙人殺傷殆盡。後來仙道的人一路燒山燒林,滅絕了許多兇獸,消滅冰晶狼族的時候,狼王臨死之際仰天哀嚎,吐玄冰真氣飛衝上天,化作玄冰雨灑落大地,北地千里之地,植物枯死,氣候嚴寒,飄雪不止。這般情況年復一年的嚴重下去,最後才變成了北荒之地。原本我們北地並沒有這般貧寒,要到了本族再以北數百里的地方,才是終年覆雪不化之地。”
“那時候的北荒兇獸真是可怕。”風輕言也聽水仙說過些北荒兇獸,說仙門最初的時候,就是在中地起源,因為繁衍的需要,不斷跟兇獸作戰求生。後來獲得仙氣力量,才得以擴張開來,隨著修仙者越來越多,境界越來越高,擴張的速度更快,範圍更大。
北荒之地就是擴張生存之地的最後地方,這裡的兇獸也最是厲害,埋葬了許多仙派的高人,到後來,因為北荒之地太過貧瘠,兇獸也都被屠滅了,中地的仙派也都沒興趣在再投入人力,卻有一些得了中地仙人教授修煉仙法起來的人在這裡建立了仙派。
後來又經過長期的戰鬥,北王派成了北荒之地的霸主。只是,在十大仙派裡,北王派的人雖然兇悍,卻是綜合實力最弱的,就是因為物產貧瘠,領地虛大的緣故。
“是啊。那冰晶狼王族滅之下,分明是報復,知道屠滅他們是為了得到土地,就讓北地變成北荒之地,冰晶狼族滅亡了,這北荒之地也不再是沃土。”
“我在水仙島時只是聽水仙說,北荒之地因為玄冰靈氣太重,導致天地自然裡的五行水靈氣成了主導,反過來把別的五行靈氣都給擠壓的越來越遠,靠仙法化解需要的靈氣數量極多,哪怕天下的大仙一起合力施為,耗空了仙氣也只能改變一時,除非能改變深埋地下的玄冰靈氣之源。這裡是五行水屬性的冰形態天地,天劍派和玄劍派在這裡有很大優勢,尤其是玄劍派的玄冰劍訣,在北荒之地沒有別派敢戰。玄劍派的天下第一正派之名,就因為當初在北荒之地貢獻最大所得。而第一劍派之名,也是在北荒之地時期得的,天劍派在這裡也遜色一分,但離開了這裡,則各有千秋,難分高下。”風輕言說著,隨意抬起手,一念間引動揹著的琴裡的劍心釋放靈氣,輕而易舉的就在她手裡凝聚起來一把純寒冰凍結的冰劍。
音明月效法施為,卻沒有她凝聚的那般迅快,輕鬆,更沒有她的冰劍瞬間製造的體積大,試著飛撞過去,結果卻是她凝結的冰劍碎開,而風輕言的卻完好無損,不由道:“這是什麼絕技?”
“陳今一個朋友傳他的自創絕技,因為關係第三人的獨門之秘,我不能私傳給母親,若非有性命之憂,我也不會它來作戰,以免給別人帶來大麻煩。”風輕言說罷,又說:“母親的冰劍所以碎,是因為不能維持更低的溫度,便會沒有那麼堅硬。我試這絕技,就知道玄劍派在北荒之地是厲害的很,冰系絕技最大的弱點就是消耗過大,在北荒之地卻反而比別的絕技消耗都更少,自然全面壓倒了別的絕技,而玄劍派的冰系又最厲害。”
“玄劍派的玄冰劍訣當然厲害,因為當年冰晶狼族的玄冰之心就是被玄劍派所得,那之後就有了玄冰劍訣,誰都猜測必與玄冰之心有關。”音明月對風輕言嘗試用的這冰系秘法很感興趣。
她們音族絕技需要的是水系心法,天劍派的跟玄劍派的水系其實互通,風輕言早傳了給她,也把陳今蒐集破解的許多絕技都教了她,唯獨玄霜傳給陳今的玄冰飛劍,風輕言知道不能外傳,也就剛才明言了。
但厲害的冰系絕技,恰恰又在北王派領地範圍內特別佔優勢。
“玄冰之心是什麼呢?”風輕言饒有興趣,音明月說:“我聽副掌門跟秦長老提起來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們說話時,哪裡有我能插話去問的道理?”
“等將來我請教水仙,她知道的很多。”風輕言倒也不著急,更不想母親提起那些事情。她早已經知道,所謂的秦長老對她母親好,那是相對於別的糟糕情況而言,是對比之下的好。但若拿來跟中地仙派的情況比較,那些所謂的好,基本就是身處噩夢狀態了。
如果要形容的更具體,那就是同樣的事情,虐打別的女仙滿嘴血,打音明月就是打趴地上;別的女仙惹他們不高興,重的殺死,輕的種種虐打,對音明月則格外‘好’的只是打她滿嘴血;別的女仙價值挖盡,每天都用來招待別的仙人,對音明月則是隻用她招待特別親近的、地位相當或更高的仙人。
是的,這就是音明月最初提的,所謂的好。
為什麼音明月滿心冰冷,對秦長老的‘好’並沒有真心的感激?因為這種對比之下的好,本身其實就是惡的,人對惡無法感激本是理所當然。
踏著御氣浮空飄飛在茫茫雪原之上,音明月腦海中浮現了那是飢寒交迫,逃難穿過這裡的情景……也是在這裡,她遇到北星派掌門,那時候的他,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仙,兵器都失了,也是逃難人群中的一員。風輕言父親對她很是照顧,尋到吃的與她對半分的愛護,才讓她知道,父母親之外,還有人會那般對她好。
那時音明月如旁人一般,在飢寒交迫之下,心裡只有自己,因為她知道,當她沒有飯吃的時候,別人的肚子是不會餓疼的。
可風輕言的父親卻在一路逃難途中,用行動告訴了她另一件事情:如果她的肚子餓疼了,那他的肚子也一定餓疼了。但凡他有吃的,就有她的一半。而有她吃的,他卻可以笑著說不餓,讓她一個人吃。
後來他們那般好,便是因為有那番患難,音明月相信風輕言的父親,也因為他的溫暖和愛,性情也變的越發平和。
茫茫大雪,兩月餘復仇洗去的怨念,記憶的浮現,讓音明月回想這些年的時光,尤其獨自在北林派的那些事情,突然抱著風輕言哭道:“言兒,我對不起你父親!娘對不起他……”
“娘怎麼突然又哭啦?父親那般愛我們,如何都會希望我們好生活著,娘先前為了生存受了那麼多罪,父親知道也只會疼惜娘,責備他自己沒能活著照顧娘。那些痛苦都過去啦,我們重逢,就是新的、好的開始,娘只要開始新的生活了,父親就會很高興,也不會責備他自己了呀。”風輕言知道母親想什麼,便笑著含淚,溫言勸慰母親。
“言兒,言兒……當年你父親是我生命的寄託,現在只剩下你。娘要是有什麼不對,你可以勸,可以跟我生氣,可一定不要拋下娘不管!”
“若是我有事,娘一定死也不會放棄我不管,我又如何會丟下娘不管?”風輕言知道她母親想起她父親,自責羞愧難當,就說:“等從九音谷回來,我們回家,給父親和北星派立個碑。我們把這些年的情況跟父親好好說了,就徹底拋下過去,行不行?”
“好,我該回家給你父親的在天之靈賠罪的!”音明月覺得有女兒陪伴,便有勇氣這麼做。若不這般做,她心中的羞愧就難以消弱。
雪原上寒風凜冽,可她們母女心理卻暖洋洋的,牽著手,在雪原上飛馳疾走,也沒有了原先那麼著急。
突然,音明月手指前方漸漸升起來的白色山頭笑道:“言兒,那座山後,再走三百六十里就是九音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