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巨引
“先鋒號離開了斷層空間。已到達目的座標A1.”
聽到艦載AI的通報，陸川走出了艦長室。
從日內瓦的會議輾轉到埃達克島，又輾轉到先鋒號上，陸川一直沒有來得及休息，和K7沒聊多久，陸川便去艦長室休息了。
先鋒號的艦長室有點奢華，就在艦橋隔壁，它有幾百平米的生活空間，獨立的臥室就有十幾個。
這足夠K7、陸川、北北、小軒轅四個人使用。
事實上，先鋒號建造的目的，就是為了給陸川這幾個人類提供生活的空間，像K7這樣的希波，已經到了不需要飛船的程度，她可以用藉助任何設施，就能在宇宙空間中生存、戰鬥。
睡了一覺，陸川感覺精神好多了，來到艦橋，看到揹負著雙手站在舷窗前的K7，陸川想起了昨晚的對話：“話說回來，你是賽波的接班人？”
“可以這麼說，我身上有賽波的一段光編碼……”K7點了點頭：“那是賽波臨死前傳出來的……”
“光編碼，是不是相當於你們的遺傳程式碼？”
“可以這麼理解……”K7道：“希波的光構造，是一種能量實體，在遇到危險時釋放光編碼，就算主體死去，也可以藉助恆星的能量，用光編碼重構自己，可惜賽波的留下的光編碼是殘破的，沒有重構本體的能力。”
“你……接受了她的光編碼？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傳承了她的使命，她的光編碼裡有她的領袖許可權，有她的部分記憶，有不少有價值的資料……”
K7解釋道：“我是在這個宇宙出生的希波，這些承前啟後的光編碼，對我很有用處。”
“怪不得你知道鋼筆的事情。”
陸川恍然，鋼筆的事情，歷史上應該不會記載，這是他和賽波之間的發生的插曲。在K7的歷史記載裡，應該是螃蟹從來沒有入侵過，它們根本不曾存在過。
“你這倒是提醒了我……”
K7雙目一亮，她轉了個身，眨眼之間變成了賽波的模樣：“她的人類形象也在光編碼裡儲存著，我正好沒有中意的形象呢……”
“你原來的熟女形象是怎麼來的？”
看著視野中憑空出現了金髮碧眼的大長腿，活脫的大美女賽波，陸川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那是我在月球港隨便掃描了一個人……”K7聳聳肩：“其實人類形象對希波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呃……”
看著原屬於賽波的妖孽級絕色，陸川心道意義還是有的，某種原始的意義。前提是這個宇宙像賓斯多克宇宙那樣，對美有一種標準和通用的設定的話——但事實上，在銀色螃蟹眼裡，人類很可能是某種噁心的軟體生物……
不過現在K7的模樣，至少讓陸川視覺上受用的多了。
“這是哪兒？”
將視線從K7身上收回，陸川發現，先鋒號離開斷層空間後，出現在了一枚瑰麗的藍色恆星旁邊，這顆藍色恆星雖然主體保持著球狀，但卻存在一條藍色的長尾巴，尾巴盡頭的物事，讓陸川在瞬間驚歎起來。
那是一個距離這顆恆星有些遙遠的黑洞，恆星藍色的尾巴直入黑洞熒暈的吸積盤中，看起來壯觀無比——那黑洞，就像是在用一根藍色的吸管吸食這顆恆星。
“這裡哪裡啊？太震撼了！”陸川心中浮起一種對宇宙的敬畏質感。
“大麥哲倫星雲，銀河系的伴星系。”K7變出桌椅，讓兩人坐下來，當熱騰騰的咖啡出現在陸川面前時，她才接著說道：“這裡是巨引文明的遺址。”
“巨引文明，那是什麼？”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在希德的利維坦進攻地球，遠征隊的掛載機們剛剛到達木衛一的時候，埃米離開了銀河系……”K7也拿起一杯咖啡：“埃米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這裡……”
“那時候……”
陸川嘴角動了動，他對K7所說的事情，自然是熟悉不過的，地球上的埃米組成一個光團，殺掉了來犯地球的利維坦，而木衛一上的埃米，則在陸川駕駛先鋒號撞擊希德巨樹後離開，人類才得以降落在木衛一上。
這是人類歷史的一個轉折點，在那時，EDC也曾試圖弄明白埃米離開太陽系去了哪裡，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埃米來到了銀河系的隔壁星系。
“咱們的宇宙，也不缺大神級別的文明，巨引文明，該是離我們人類最近的一個了……”
K7變出一把調羹，她垂下眼睫，優雅的攪拌起自己的咖啡：“巨引文明最引以為傲的技術，就是對引力的控制，它們已經掌握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引力……”陸川也就知道引力屬於宇宙四基本力之一，僅此而已。
“你所看到的這顆藍巨星，就是巨引文明的母星，不遠處的那顆黑洞，是他們的人造引力工廠，它們用嫻熟的引力駕馭手段，將兩者維持在一個完美的平衡狀態，它們利用引力技術，將麥哲倫星雲一分為二，成為大小麥哲倫星雲，它們用巨量的暗物質為材料，搭建出保護本星系的引力要塞……”
K7接著說道：“可是埃米的造訪，讓這一切化為了泡影……誠然，它們和希德一樣，拼命的抵抗過……”
“然而，這就是結局了？”
陸川看向舷窗外，搖頭唏噓起來，失去了巨引文明的引力控制後，它們的母星開始被黑洞吞噬，它們的文明造物，也隨之崩塌瓦解。
“不同於希德掙扎了六萬年，它們只在短短的十幾天裡，便滅亡了……”
“十幾天？！”陸川睜大雙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可怕的埃米熵能！”
“熵能危害只是其一……”
K7搖了搖頭：“希德之所以能堅持這麼久，最主要的原因是，希德面對的只是靜默中的埃米，巨引文明面對的，卻全部是啟用狀態的埃米，它們遭到了埃米有序而高效的滅絕性屠殺。”
“呃……照這麼看，如果希德碰到的是活躍的埃米，它們也撐不了六萬年吧……”
“絕無可能。”K7嘆息一聲：“希德、賓斯多克也是發展了億萬年的大神文明，新人類吸納了這些後，又發展了兩億年，可以稱得上是大神文明裡的大神文明，可那又如何呢？索利昂還不是一個照面就給埃米滅了？”
“哎……”
陸川嘖嘖唏噓，看到K7一臉感懷的神情，他忍不住問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不會是憶苦思甜吧？”
“算是吧，這個文明是值得人類紀念的……”
K7道：“它們在滅亡之前的那十幾天裡，舉全族之力研製出一種自保手段，可它們沒來得及應用，就被消滅了……”
“太可惜了……”陸川忍不住感慨，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道：“等等，該不會那個自保手段，被未來的人類得到了吧？”
“沒錯。”
K7將杯中的咖啡飲盡，嘴角微微彎起，她抬手指了指頭頂，道：“布壘艦隊因此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