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艦隊
“血壓穩定……”
“無不良反應……”
“心率正常……”
“喚醒成功，歡迎回來……”
在一陣嘈雜聲中，陸川睜開了眼睛。
幾個白大褂正圍著他，不停的說著些什麼，愛麗絲也站在一旁，神情關切的看著他。
頭痛……沒有睡足覺的那種頭痛、周身無力、想吐，陸川感覺渾身上下都難受至極，他不禁開始思考：“我這是在哪？我這是怎麼了？”
俯身一看，自己好像身處一個培養基模樣的容器中，透明的容器壁和容器外的牆壁上都印有一個綠色嵩葉徽記，他對其並不陌生，那是青嵩公司的logo。
“對了，冬眠！”想到青嵩公司的專案，陸川瞬間想了起來。
在那天看到那段量子訊號解碼結果時，陸川的情緒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幾萬光年外的訊號源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才會窺探到他和雲端之間的秘密？
陸川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然而，那個訊號源還有接近2年的時候才會到達太陽系，可陸川發現自己根本等不及，他的情緒全被調動起來，恨不得轉瞬間飛到那訊號源之前，如果要苦等兩年，陸川覺得自己一定會發瘋。
於是，陸川在愛麗絲的幫助下，選擇了冷凍休眠，如此一來，他將在冬眠中耗盡這兩年的時間。他和愛麗絲約定，等那訊號源到達太陽系的時候，愛麗絲再把他喚醒。
在一陣反胃乾嘔後，陸川終於感覺身體的不適感消停了一些，他爬出冬眠倉，跑到隔壁的洗浴間洗了個澡，換了套衣服。
“它們來了？”重新出現在愛麗絲面前後，陸川便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
“跟我來。”
愛麗絲點點頭，轉身往門外走去，陸川趕緊抬腳跟上。
一亮藍色的酷炫小轎車停在門外，愛麗絲招呼陸川上車，在陸川還沒反應過來的功夫，藍色小轎車拔地而起鑽入空中，搖身一變，竟成了一艘小型飛船。
“我的天呢……”
陸川往窗外看去，天空被全息色帶標註出各種航道，飄浮在空氣中有色虛擬線條，度量尺，資料隨處可見，這讓坐在藍色小汽車裡的陸川誤以為自己身處遊戲之中。
“你睡覺的這兩年裡，聯邦政府還是取得了不少成果。”
愛麗絲解釋道：“比如你看到的這些全息圖景和裸眼3d航空標示，都是聯邦政府展開的‘互動式地球’專案的服務內容，藉助可靠的量子通訊手段，你可以在地球的任意角落撥出互動選單介面，定製任何你想要的服務……”
“嘖嘖……”
陸川忍不住感慨一番，他注意到遠處天際線上，似乎遊弋著一種形似鯨魚的巨大結構，像極了利維坦，這讓他不禁好奇的問道：“那些飄著的魚是什麼？”
“哦，那是太陽系第三艦隊的主力艦群。”愛麗絲隨口回應道：“是利維坦的小型仿造產物。”
“什……什麼？！”
陸川大吃一驚，他記得維克多·莫蘭親口說過，人類根本就沒法複製利維坦的引擎。
“安啦，只是外觀有點像而已，它們裝載的是超聚變引擎，雖然是目前人類擁有的最好的動力源，但比利維坦的潛推引擎還是差的遠了，而且它們個頭也比利維坦小得多……”
愛麗絲笑著解釋道：“你睡覺的這兩年，聯邦政府的機器人技術也有了長足的發展，比如微型機器人技術的工業化，它可以讓人類直接透過3D列印的手段量產飛船，你眼裡這些大鯨魚，在柯伊伯帶外圍還有幾百條呢……”
“柯伊伯帶？”
“嗯，訊號源已經到達奧爾特雲區域，現在正處於減速階段……”愛麗絲解釋道：“太陽系第一艦隊已經在距離地球400天文單位的柯伊伯帶外圍部署就位了……”
“新……新政府該不是想……”陸川嘴角一抽，下意識的說道。
“你指的開戰？”
愛麗絲點頭又搖頭，她苦笑道：“太陽系畢竟是人類的地盤，地球聯邦就算僅成立了兩年，還是決定宣誓主權，他們對這個訊號源提出了三種應對方針——是敵攔截，非敵警告，是友歡迎。”
“什麼？”
陸川腦海中莫名蹦出‘兒戲’這個詞，聯邦政府的領導是豬腦子嗎？沒有見識過宇宙的兇險嗎？對方可以掌控了空間跳躍技術的存在，他們哪來的自信？
在陸川心中浪濤翻騰的時候，愛麗絲將藍色小飛車停在了位於太空開發署樓頂的停車場，幾分鐘後，兩人出現在地控大廳，在大廳正中的全息沙盤上，陸川看到了來自柯伊伯帶外圍的即時同步畫面。
在看到這個全息沙盤的第一眼，陸川竟有一種身處科幻片的驚豔感，幾百頭巨鯨形狀的人類戰艦整理的排列，在散碎的小行星群中格外顯眼，那是太陽系第一艦隊的主力。整齊的航燈、發著光的不明結構，猙獰的武器系統，灼目的引擎，很是壯觀。
“目標訊號源精確距離為0.017秒差距，目標仍在折躍並減速。”
“目標航向L15.220.36，預計三小時後可以對其進行光學捕捉，倒計時以上載同步到艦隊序列。”
“阿爾法組楔形編隊，在距離主力艦隊一天文單位的L15.221.30點錨定完畢，請指示……”
……
訊號里居然能聽到艦隊實時調動的聲音，和沙盤佈景完全一致，這讓陸川在驚奇之餘不由感慨物是人非，當年的遠征軍編隊，和現在根本沒法比。
宏偉的艦隊、精良的武器……這些壯觀的畫面是不是表明地球聯邦政府，真的有把握應對那個遠道而來的威脅？
陸川稍一思考，便搖起頭來，這是錯覺。
星際戰爭是分尺度的。
陸川想起國產電視劇《亮劍》裡的一個情節——騎兵連彈盡糧絕，絕望之下馬刀衝鋒，敵人為了表示敬意，也上刺刀衝鋒，由槍戰改為肉搏。
因為某些因素，遠超自己武力的敵人，會自降尺度，平級較量，這種可能性並不是零，說不定無畏的地球聯邦政府所獨有的血性真能感染到對方，可如果尺度差的離譜，比如超人對上一隻蚊子，那麼問題來了，超人會去考慮蚊子的武士道精神麼？
想到這裡，陸川四顧一番，他想溜，他覺得待在這裡不安全，可轉念一想，逃都沒地方去，他又隨便找了把椅子，頹然坐了下來。
兩年前，他說過要見證這一刻，現在應驗了。
陸川突然後悔起來……還不如在那時就上傳了自己呢。
“艦隊，德爾塔組檢測到引力波異常。”在陸川患得患失的時候，全息沙盤上再度響起艦隊的聲音。
“阿爾法組也檢測到了，是訊號源空間躍遷引起的引力漣漪，正在分析躍遷點。”
“主力艦隊分散開，訊號源這次躍遷，距離可能很近，覆蓋空間可能會很大……呲啦！”
噼裡啪啦……
艦隊通報被一陣電子爆鳴的聲響掩蓋，陸川眉頭一皺，他就知道會有什麼發生，他在看向全息沙盤的時候，太陽系第一艦隊的主力群已經不見了蹤影。
“發生了什麼？”
“第一艦隊呢？”
“怎麼回事？幾百艘艦怎麼說沒就沒？！”
一時間，戰況室裡混亂了起來，有人大聲呼喚著艦隊，有人開始嘗試其他觀測手段。
“訊號源出現在柯伊伯帶外圍，距離地球400天文單位！座標L15.220.35……”負責量子通訊的工作人員率先跟進彙報道。
“那不就是第一艦隊主力群部署的位置麼？”陸川身旁的愛麗絲一愣，她突然抬手掩嘴：“該不會，訊號源躍遷過來的瞬間，摧毀了第一艦隊的主力？這怎麼可能……”
陸川不置可否，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問道：“就沒有什麼影象傳過來麼？”
“400個天文單位的距離，就算等那邊的光傳過來，也得等兩天多的時間……”愛麗絲無可奈何的搖頭。
“我收到量子訊號啦！”就在此時，一個體態豐滿的通訊員站起來，用響徹全場的尖銳嗓門喊道：“訊號來自距離主力艦隊一個天文單位的阿爾法組布雷迪號，他們剛剛光學捕捉到了主力艦隊所在位置所發生的情景。”
“我也收到了……”另一個通訊員說道：“布雷迪號已經確認，那個外來訊號源是一艘飛船。一艘外星飛船！”
“怎麼現在才接收到？”有人憤怒的喊道。
陸川詫異的看著那個憤怒叫喊的人，心道對方是如何進到這個大廳的。
阿爾法組距離艦隊主力一個天文單位，一個天文單位需要光跑八分多鐘，距離主力艦隊失聯過去了不過八九分鐘，這個時間，剛好與主力艦隊出事後的光芒跑到布雷迪號所用的時間吻合。
陸川到沒有多在意時差問題，他好奇的是一艘外星飛船瞬間毀掉第一艦隊的主力，用的是什麼手段。
“把布雷迪號的量子訊號接進來，讓他們艦長彙報情況！”愛麗絲大喝一聲，熄滅了大廳裡的嘈雜。
“大，天哪，它真大……艦隊主力直接被……”幾乎是在瞬間，布雷迪號艦長的聲音顫抖著響起：“我的上帝，它太大了……”
“大？”戰況室裡的人們齊齊吸了口涼氣，一艘飛船，就算大，又能大到哪裡去？
有人忍不住問：“它比一個城市規模的利維坦還大嗎？”
“大……大多了！”
然而，布雷迪號艦長驚恐的聲音，還是顛覆了在場所有人的認知：“它的目視尺寸，至少兩百萬公里，比……比太陽還要大。”
什……
陸川只覺得心臟一突突，像被重錘掄中，他一下就明白第一艦隊主力瞬間覆滅的原因了……儘管，他剛才千想萬想，都刻意沒有去考慮這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