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倒打一耙
如同在毒液中浸泡過的言辭，哪怕過去了整整五年，回想起來時也可以將江笛墨刺的鮮血淋漓。
那天對於江笛墨而言，堪稱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先是得知父親的死訊，然後又莫名其妙多了個私生子哥哥，最後連一直在談戀愛的物件都多出個未婚妻。
江笛墨在事後也想過會是假的，喬芊羽的演技並不算高明，她這幾年也不是對沈臨御毫不關注，是真是假心裡多少是有點數的。
但那個時候，她卻想不了那麼多。
只是備受打擊，打擊大到連被江宇寰掃地出門，她都沒爭辯過一句。
她剛剛對喬老爺子的諷刺多數是出於發洩心理，今天和喬芊羽再次見面，無疑是在她以為已經鑄成銅牆鐵壁的心口上重新撕開裂口。
所以她忍不住……
在意識到可以不用再給喬家人留面子之後，她就完全剋制不住自己了。
江笛墨沒再說話，直接拉開休息室的門匆匆下了樓。
她想見沈臨御。
五年前她沒見到，但這次她可以！
喬老爺子著急忙慌的跟在他身後：“臨御，臨御，芊羽怎麼說也算是你妹妹，你要是覺得她做得不對，那就讓她給你道個歉，千萬別因為這事傷了情分……”
“我覺得她做得不對？”江笛墨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聞言腳步就是一頓，轉過身反問道，“這意思是，你覺得她做得對？”
喬老爺子年事已高，只是幾步路就喘上了，杵著柺杖的手直打顫。
他覺得喬芊羽做的對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
把喬芊羽嫁進沈家也是他的意思，處理個礙事的女人有什麼問題？
硬要讓喬老爺子說出個不對之處來，那也只能說喬芊羽手段不夠，竟然沒把人處理乾淨，反倒讓這事傳到了沈臨御的耳朵裡，但這話想也知道不能真對沈臨御說。
喬老爺子在圈內的輩分擺在這，眼下又到了外面，當然不會像剛剛那樣追著個小輩跑。
宴會廳的設計是上下兩層相通，順著兩人站著的樓梯下去，就是賓客齊聚的大廳，兩人此時往樓梯口一站，喬老爺子笑容親切，看著倒像是在跟江笛墨隨口聊天似的。
“臨御，你說芊羽做的不對，那這事你親自去查證了嗎？”喬老爺子心知喬芊羽就是再蠢，也絕不會當著沈臨御的面為難他女朋友，再者，沈臨御要是真的確定，為什麼要等這麼長時間才發作。
不外乎就兩個理由，要麼是剛剛知道這件事，要麼就是他對那個女人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在意。
無論是哪個，這裡面可以運作的餘地都不小。
江笛墨差點氣笑了。
“您這意思是我女朋友汙衊她？”
這倒打一耙的姿勢還真熟練，不愧是喬芊羽的爺爺，一脈相承。
“或者這裡面是有什麼誤會呢？”喬老爺子笑容溫和，看向江笛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家小輩似的親近，絲毫沒有針鋒相對的味道。
沈臨御一回到大廳就看見了這一幕，不禁蹙起了眉。
在樓下是聽不見上面的人說話的，可哪怕喬老爺子表現的再和善，他也擔心江笛墨會吃虧。
更何況，江笛墨此時的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
他不再遲疑，直接就朝樓上走去。
“江笛墨！”喬芊羽陰沉著臉追了上來，見在場賓客都在暗暗關注這邊，忍不住低聲咒罵，隨即勉強笑道，“臨御哥正在跟我爺爺談事，你現在上去不合適，我們……”
沈臨御煩不勝煩：“怎麼？怕我上去當著他的面跟你當場對質？”
他對喬芊羽印象並不深，記憶裡甚至連話都沒跟她說過幾句，可就是這麼點不算關聯的牽扯，都能讓喬芊羽膽子大到以他未婚妻的身份自居，甚至還主動去挑釁江笛墨……
光憑這一點，就能讓沈臨御徹底把喬家拉進黑名單。
他冷冷地看了臉色泛白的喬芊羽一眼，一言不發的朝樓上走去。
一直暗中關注著這邊的賓客們一陣騷動。
“這姓江的小明星怎麼直接上去了？沒見沈總正在跟喬老爺子說話嗎？”
“果然是上不了檯面的破落戶，估計是沈總稍微給了點好臉色，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幾兩重了。”
“所以說啊，這找女人還是得門當戶對，你看看這……”
“她也是真的膽子大，還當自己是江家大小姐呢？待會估計有笑話看了。”
沈臨御的聽力不差，這些人說話時又沒刻意降低聲音，與其說是竊竊私語，不如說是想故意讓人難堪。
……類似這樣的事情，江笛墨經歷過多少？
沈臨御已經走到了樓梯口，他看向面朝這邊站著的江笛墨，心頭不由一陣揪痛。
如果他再多關注她一點，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五年的分別了？
江笛墨之前被喬老爺子的不要臉程度氣的不輕，等回過神來時，沈臨御都快走到她面前了。
她微微怔愣了一瞬，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泛軟。
彷彿那個五年前無論她怎麼喊，怎麼請求都不肯出來的人，終於主動走到了她面前似的。
江笛墨微微彎起唇角，乾脆了當的把倚老賣老的喬老爺子拋在了腦後，三兩步走到沈臨御面前。
“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讓你等我嗎？”
她的語速偏快，模糊了情緒，站在她身後的喬老爺子眼睛一亮，還當她這是在指責。
“大概是比較少來這種場合，一時失了分寸，臨御，不用在意，小事而已。”喬老爺子上前兩步，看清了‘江笛墨’的臉，“哦，原來是江家丫頭啊？那也難怪，你父親去世的早，江家現在又是你哥哥說了算，你……”
這一套陰陽怪氣的話下來，只差沒直接明說‘江笛墨’沒身份沒教養了。
江笛墨礙著沈臨御的面子強忍怒氣，只覺得喬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沈臨御卻不樂意慣喬老爺子這破毛病，倚老賣老？那也得看物件！
他轉頭瞥了喬老爺子一眼，神情諷刺。
“喬老先生倒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指點江山，不管誰家的私事都能說上幾句，確實讓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