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還不是想殺就殺！
小丫頭沒有修為，反應就比修真者要慢了半拍，等她感覺到脖子後陰森森的時候，一回過頭，就已經看到那柄利劍竟然橫在她的面前！
甚至在那一刻，她能感覺刀劍從自己的面門上拂過帶過的微風，而寶劍吹毛斷髮，不過輕輕一碰，就將自己鬢邊的長髮截斷。
在這一刻，時間彷彿慢了下來。
小丫頭看向陳澤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她雖然已經料到陳澤是個自私自利、表裡不一的人，要遷怒、斥責自己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卻沒有想到因為今天這樣的事情，他竟然就要殺自己！
他竟然要殺自己！？
她做錯了什麼？
見他行走困難才主動冒頭，辛辛苦苦送他回到洞府，如今就因見著他這狼狽樣子，竟就得了個殺字？
人之性命，難不成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草芥？
陳澤昔日翩翩少年的模樣在小丫頭的心中轟然倒塌，她的眼中猶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不知自己罪以致死？
陳澤的臉扭曲了，那一張昔日被眾人稱為俊美無儔的臉，如今五官都因惡毒皺在一起，一雙漂亮的眼中，此時此刻也滿是醜陋的戾氣。
不知琉風那樣溫和平靜的人，見到陳澤用自己的臉做出這般惡毒扭曲的模樣，心中又該作何感受？
而到了這等瀕臨死亡的時候，小丫頭甚至連驚恐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劍朝她的臉上砍下來。
正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女子清麗又嘲諷的聲音：“這陳澤公子翩翩君子，門中上下無一不交口稱讚，惹了不知多少芳心一地，沒想到背地裡竟然是連個小丫頭都要殺的惡毒之人，真是叫我開了眼了。”
這話說得閒適，而就在聲音出現的那一刻，陳澤手裡的長劍就劈不下去了。
一股極為霸道的力量攔住了他的劍，讓他根本就動不了分毫。
劍被迫懸停在小丫頭的面前，被嚇傻了的小丫頭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花容失色地尖叫起來，腿都痠軟得站不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口中還在求救：“救救我，我不想死！”
陳澤越發惱怒：“是誰在那裝神弄鬼？”
今日怎麼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心，從早上到現在，沒有一件事情讓他覺得省心。
燕枝與殷晝輪番踐踏侮辱他，而他的狼狽模樣也被人瞧見，還是個低微卑賤的小丫頭。
燕枝和殷晝他是動不了，但這種小丫頭不過如同螻蟻草芥，殺了也就殺了，省得影響他的形象，怎麼如今又有不長眼色的人跑出來攔著他？
陳澤還要叫嚷，而他洞府的門一下子就被外頭的氣給掀開了，這叫陳澤更加大驚失色。
他的洞府自然也設有禁制，不允許隨便出入，哪能想到什麼人如過無人之境一般，隨隨便便就這樣闖入，甚至還直接將他的門給砸開。
而下一刻，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就出現在他面前。
正是早上讓他丟人丟到極致的燕枝，和她那個該死的小白臉。
陳澤內息還不穩定，看到他倆，那些丟人的回憶一下子就回籠，氣得差點又吐出血來。
這事兒做了一次還不夠，又要強壓著自己丟一次人？
陳澤咬著一口銀牙，忍不住說道：“早間的事情算是我不懂規矩，冒犯了二位大人，但現下這件事情和二位大人又有什麼干係？
這婢子伺候人不用心，我要懲治她一番，難不成大人連我們門內的事務也要管？”
若是他現在能動，這話惡狠狠的說出來，也還有些威懾力，可惜他如今根本就動彈不得，咬牙切齒的樣子愈發顯得可笑狼狽。
燕枝沒搭理他，將那小丫頭拉到自己身邊，見她還驚魂未定地流著眼淚，問道：“你是和他們簽了死契？否則他怎麼敢這樣肆意妄為地對你喊打喊殺？”
這沒有修為的人雖然毫無威脅，但卻與大道仁本息息相關。
沒有修為的散人和修真宗門簽訂契約也是很有講究的。
大宗門一般很少與凡人接觸，只會使用外門弟子；
但是這些小宗門沒有那樣大的規模，就連內門弟子都沒多少，更別說外門弟子，所以許多奴僕和侍從都是從散人之中挑選的。
散人與凡人並無不同，皆是沒有修為的人，但凡人不知修真界之種種，散人卻知道修真界之一二。
散人大多是凡人因種種因緣際會而進入修真界，也有可能是散修的後代。
世人種種，也並非每個人都有能夠修煉的資質，有些散人因為自己的資質太差無法進入仙途，又在這修真界之中風雨飄搖，淪為他人欺負壓榨的物件，所以就往往選擇與小宗門簽訂契約，進入宗門之中尋求宗門的庇佑，做做活計，也混口飯吃。
但是這樣的契約並不是死契，絕不會像凡人之中的買賣那樣，買了個丫頭就一輩子簽訂著死契，從此就是主家的牛馬雞鴨，就算是被主家打死了也毫無申冤的地方。
宗門不可隨意打死並未犯錯的散人，有修為的人亦絕對不可自恃修為而肆意懲罰手無縛雞之力的散人，這是大道仁本的規矩。
陳澤是個什麼東西，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竟然想肆意忤逆大道規則？
他若真敢，業障必會降臨在他身上。
燕枝不用想也知道，陳澤在她那裡受了一肚子的氣，怎麼著也要找個方式發洩出來。
陳澤乃真小人，他又不敢當面與燕枝對抗，就連對殷晝都不敢絲毫不敬，在強者面前唯唯諾諾，連個屁都不敢放，只會欺負弱小。
好在她趕上了。
他們二人從月紅姑娘那裡一回來，就聽天闕宮的婢女說起陳澤無能狂怒的事，簡直就是意料之中。
不過燕枝直覺陳澤要找人發洩脾氣，跟著上來看了一看，果然就看到陳澤目露兇光，竟是要將小丫頭直接殺死。
想到這裡，燕枝多多少少有些不齒，臉上的身上愈發顯得不屑。
那小丫頭驚魂未定，一把鼻涕一把淚，她也是年紀還小，從來沒面臨過這樣生死之交的時候，這時候腿肚子都還在打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話，奴婢確實籤的是活契……”
“按理來說，活契有簽訂年限，也絕對不允許主人隨意虐待你們，陳澤公子這是好大的官威，連大宗門都不敢做的事情，你倒在這裡揮斥方遒，不知在戰場上可有這樣一往無前的氣勢，倒只會欺負小姑娘。”
燕枝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那小丫頭的肩膀，叫她出去了。
這小丫頭也知道自己是死裡逃生，多虧了燕枝及時出現才能救自己一命，淚漣漣地跪下來磕了好幾個響頭，便馬不停蹄的往外跑了。
殷晝在後叮囑：“你回去之後，若無苦衷，不如解了活契，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你今日受如此委屈，還有我們幫你出頭，等來日我們不在了，誰知道這人面獸心的傢伙如何對付你？”
他說的是實話，那小丫頭跑的就更快了，彷彿背後是什麼龍潭虎穴——
不過用彷彿也不準確，陳澤剛剛還想要了她的命，這又何止是龍潭虎穴，簡直就是無間地獄！
他們兩個一人一句話，陳澤被說的面紅耳赤，忍不住叫嚷起來：“二位大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連懲罰一個下人的權利都沒有了？”
說到這裡，陳澤又頓了一頓，冷笑起來：“先前鬼界來的幾位大人，在我宗門之中不是想殺就殺？怎麼到了二位大人這裡，就變得如此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