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請求
“處刑者·蒹葭……”
青紀瞬間認出了來人是誰，心中也忍不住打鼓。
霧江白若才剛剛從房間中離開吧，那邊才剛離開，這邊就跟鬼魅似的潛了進來，她這絕對是在房間外盯著梢吧！不想讓霧江白若看到她過來，所以選擇了她離開的時候坐到這裡！
“青紀，你擁有力量，擁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
名為蒹葭的少女轉過了頭，看著窗外射入的陽光，無頭無腦的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
“我？擁有力量？”
青紀愣了一下，隨後將目光順著蒹葭的視線看了過去——
青紀的昏睡顯然時間不短，此時，時間已經接近黃昏，外面的一切被染成了橙紅色，外面貼著玻璃的大樓反射著昏黃的光芒，彷彿披上了一層薄紗。
“締真學院綬章騎士第十二位——羿騎士·艾麗婭·蘭德迪爾的綬章在你手裡，你拿著那枚綬章，你就代表著她的意志，只要你想，你可以徹底粉碎他們的陰謀，揭露這骯髒的一切——
事情之後，你會成為英雄，生命會得到保護的，就算無人保護你，我願意幫助你平安離開……”
“你想讓我揭露一切？”
青紀側了一下頭，蒹葭的目光也剛好轉過來，兩人對視了一下，青紀發現蒹葭的左眼依舊呆滯無神，看不出任何情緒。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想怎麼去做。這些事情怎麼做都好，我將來總會殺死噬血鬼，現在去抗爭這種事情毫無意義——刑困已經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不能再死了，活著的東西也沒了意義。”
“呵~真是實用主義的想法，既然明明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你為什麼給我後路，讓我可以高枕無憂的去做？”、
“因為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覺得無意義的東西，對你來說或許有著很重要的意義，不是嗎？”
“是啊~我就不行，我就不想讓刑困死了還要被人戳脊梁骨，他明明是英雄，為什麼反而變成了惡魔？”
青紀擺頭嘆息了一句，處刑者·蒹葭看著他，無聲地點了一下頭。
“那你會去做嗎？”
“當然……”青紀笑著停頓了一下，隨後收斂起了笑容，沉重的搖了搖頭：“不會去做！”
“為什麼？”
蒹葭疑惑地抬起了頭，似乎對青紀的前後相悖有些不明。
“因為啊……這種事情最應該去做的不是我，有人比我和刑困的關係更加緊密，有人比我更加重視刑困，有人比我更加痛苦於刑困的死和他被汙衊的事實。”
“你看，這個人全方面碾壓我，但是他卻躲在黑暗中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他不發聲也不掙扎，那他指望著誰去出來替刑困沉冤昭雪？他明明是比我還強的強者，卻做縮頭烏龜，我又為什麼要去犯蠢呢？”
“對於重要的人、重要的事如果我們自己不挺身而出……那還指望著誰替你用命抗爭？”
青紀看著蒹葭慢慢露出笑容的面頰，並沒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緒。
“嗯~你說的也對。”
蒹葭贊成的點了點頭，一隻呆滯的左眼第一次有了情緒，她讚許的看著青紀，似乎對他的話很滿意。
“但是青紀，明明事情的真相就在你面前，你就這樣繞道而走嗎？”
“繞道？呵~真相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或許對於刑困和他的家人來說，這個真相很重要，但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這個真相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但與此不同的是，為了掩埋這個真相，尤納斯的【中樞理事會】肯定不介意殺死更多的人，以求儲存他們的顏面。如果要求這個‘真實’繼續被挖出來，那這些會因事件波及而死的人，誰替他們買單？”
“但青紀，他們並不無辜，既然被事件波及，那他們肯定參與了其中。”
“無辜與不無辜的界限我不想和你談論，我只想說——人命不是數字，但最基本的算術題誰都應該會做，一個人死後的名聲，絕不比成百上千人的生命重要。”
青紀目光毫不避諱地與蒹葭對視著，他微皺眉頭，對於蒹葭這種詭異的問話感覺到了些許異樣，但青紀既沒有猶豫，也沒有遮遮掩掩，而是斬釘截鐵的給了她自己的答案。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處刑者·蒹葭第一次在青紀面前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有種莫名的意味，青紀疑惑的看著她，沒想到蒹葭忽然從武裝服的外袍中拿出了一本書，抬手扔到了青紀的身上。
“《禿鷲》？”
青紀拿起書，很清晰地看到了封面上印著的書名。
“這是刑困生前最喜歡的小說，之前我不覺得怎麼樣，但這兩天看了看，倒是蠻有意思的。只是個十多萬字的中長篇小說，你現在也沒什麼事情，打發時間看看吧。”
“謝謝……”
青紀雙手握住小說，目光疑惑地看著蒹葭，他可不相信她是單純來讓他看小說的，但顯然，這個神神秘秘的少女並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和青紀道了別，轉身走出了房門……
“《禿鷲》。”
處刑者·蒹葭走後，青紀看著手中封面簡約的小說，皺著眉頭想了想，之後他將枕頭墊在了腰後面，身體依靠在了床頭上，伸手翻開了小說的扉頁，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此時此刻，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黃昏似乎即將到來，醫院中卻尤為安靜，青紀捧著手中的小說，神色入迷，他輕輕地翻過了已經讀完的扉頁——開始閱讀這個被用文字構建的故事。
青紀原本以為，刑困和他有著年齡上的代溝，他最喜歡的小說自己也不會覺得有趣，但隨著青紀不斷向後讀，他也漸漸沉迷了進去，故事講得很扣人心絃，作者的文筆簡練而老辣，許多描述讓人拍案叫絕。
青紀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護士來過，護士看他沉迷於小說就沒有打攪他，只是替他開了燈。
青紀經常看書，所以看得速度不算慢，不過《禿鷲》是一本懸疑小說，許多時候，青紀要停下來梳理一下之前的劇情，心中也猜想著兇手到底是誰——
說起來，《禿鷲》的劇情並不玄幻，故事講的是一座天空城中，一個黑騎士院的【總督察】意外死亡，這個死亡的人就是主角的父親。
為了找尋故事的真兇，小說主角帶領著自己的助手開始追查，但隨著不斷的追查，他發現事情的牽扯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追查到殺人兇手竟然與數年前的一個驚天大案有關！
而隨著主角的漸漸深入，他發現這個大案很可能被是個錯案，真正的兇手仍然在逍遙法外，而被處死的人是完全無辜清白的！
他試圖更加了解多年前的案件，但所有人都再三緘默，甚至連【審悼所】都下達指令讓他停止偵查，面對這種真相和迷霧交織的情況，主角只得在明面上放棄了追查，轉而在地下尋找著蛛絲馬跡。
顯然，小說的主角是一個被選中的絕頂天才，他一點一點撬動著各方的嘴巴，透過一系列手法，終於找到了當年的真相——
而後在主角的努力下，壞人被繩之以法，被誤判處死的人得到了清白。
但也就在主角找回了真相的同時，他發現了，當年被誤判死刑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助手的父親！
事實已在眼前，在故事的最後，主角一片曠野中找到了殺死自己父親的兇手——他最好的朋友、他最親密的戰友、他最得力的助手。
那一刻，助手對主角說：“真相就好像人的傷口，傷口一旦癒合，就不會感覺到痛楚，只會留下一道醜陋的傷疤。想要找到真相，就不得不用刀撕開這道傷疤，用血淋淋的痛楚提醒所有人——真相不能被忘記！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你的父親嗎？因為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這毫無意義！所以我只有殺死你的父親，讓事情鬧大，而聰明的你總會找到事情的真相。在你找尋真相中，你牽扯到了無數的人，你同他們捆綁在一起，一同將真相從墳塋中撅出——這才讓真相擁有了意義！”
那一刻，書中描述的主角雙眼含著淚，有憤怒，也有悲哀，他對他助手回答道——
“我可以忍受手腳折斷的痛苦，但我不能允許內臟腐爛變臭……”
青紀手中捧著書本，將主角的話語輕聲讀了出來！
就在這一刻，結合著小說的故事，青紀終於明白了刑困想要表達的意思！
“刑困想要告訴我的是……”
結合故事的前後，這個主角說的意思是：我知道你的冤屈，你從被害者變成加害者、甚至殺死我的父親，我很恨你，但我理解這種的行為，只是這份理解你不配擁有——
你做出這種行為，如果你是普通人，那你可以被理解，但你作為黑騎士，無論受到什麼冤屈、無論受到什麼樣的痛苦，你都不能從一名抓捕犯人的正義者，變成了一個殺人的犯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