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分配家產
趙清琬嘴角抽了抽，不死心地問道：“薛神醫也沒有辦法嗎？”
沈時玉無奈一笑：“薛神醫也不是神仙。”
趙清琬垂下眼簾，掩去眸中輕愁：“大哥究竟去了哪裡？”
沈時玉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趙清玦打小就主意正，把自己的事兒安排得明明白白，沒讓沈時玉操過心。他留洋回來，沈時玉與他深談一番，更是清楚幼狼已經長大，從此之後，他的事，自己再插手不得了。
當初，沈老爺子開明，更是父愛拳拳，不曾因沈時玉是女兒身就看輕她，親自教養，扶持她站穩腳跟就撒手讓她自己拼搏，不曾有一分掣肘。
沈時玉做了母親，也是有樣學樣。趙清玦是她得意的孩子，她從不擔心他飛得高，飛得遠，只擔心自己絆住了他，讓他不得不心有不甘地停留。
因此，她竭盡所能創造了一種開明而包容的家庭環境，孩子們想學什麼，想往那條路上發展，都由著他們。
趙清玦是出了名的聰明人，學什麼都快，又是沈時玉親生的兒子，選擇更多。
真正受惠的是其他庶出子女。
沈時玉與趙存續多年來相敬如冰，趙存續的話在趙公館是不作數的，但他提出要讓孩子們唸書，沈時玉卻不曾反對。
這年月，被時勢裹挾，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就算書念得再好，也未必有用。但唸了書，人就不至於太過蒙昧，稍微明理知事，也許就能走出一條路。
翠竹院一家六口，柳氏進趙公館時，原是大字不識一個的。趙存續被沈時玉嫌，被佟秀凝厭，便更多地留在把他視作天神，十分崇慕的柳氏房裡。但柳氏不能同他談詩詞歌賦人生理想，她指著月亮只說像大餅，連像銀盤都形容不來。趙存續閒暇時便教她認字唸書，勉強也算是紅袖添香了。
柳氏學了幾年，略認得幾百個字，隨意看了兩本書，跟佟秀凝之間差了八個趙清姝。雖改了名兒，但骨子裡仍是以夫為天，眼界淺得只看得見翠竹院這麼大一片天地的柳大丫。
最可怕的是，她帶歪了趙存續，更帶歪了趙存續寄予厚望的一雙兒女，四口人閉著眼睛作，手拉手奔赴黃泉。
同樣是唸書，不得柳氏歡心的趙清妤與趙清珉倒是逃過了被帶歪的命運，以強烈的求生欲博得一線生機。現在這姐弟一聽沈時玉病重，都震驚得彷彿被雷劈了一樣。
趙清珉生父生母俱亡，身帶重孝，不好去準岳家。佟秀凝依往年的例，再添了一分，派人送去了梁家。趙清妤則是魏嶼陪她回來孃家，自他們成婚，每年年初一，都是如此。
他們都看向沈時玉，除了震驚，臉上還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慌：溫和寬厚的嫡母當家與多智近妖的嫡長兄當家，差別太大了！
整個趙公館，包括女婿在內，除了已經埋在土裡的那幾個，沒有誰把趙清玦失蹤與趙清玦死了劃上等號。所以，趙清玦一定會回來的。
趙清珉面對沈時玉尚能應對自如，偶爾期盼得到這個長輩的讚揚，沈時玉也能體察到，他往往能如願。但面對嫡長兄，趙清珉卻從來老老實實，倒也不是怕，就是特別敬畏。
說句不恰當的，長兄如父，趙存續還活著的時候，趙清玦就明顯更像望子成龍的嚴父。而趙清玦實在聰明，比趙存續更會教，經他一提點，趙清珉進步得比趙清玠明顯多了。
嫡母當家，長兄還稍微收斂一點，等到長兄當家了，弱小無助又可憐的他就只能在長兄的陰影下瑟瑟發抖了！
更何況，雖然爹孃兄妹作死，但嫡母並未表現出對他的不滿，他還是頗為安心的。若嫡母一朝去了，長兄不耐煩了，提出分家，他該怎麼辦呢？
不愧是一母同胞，趙清妤想的跟趙清珉差不多。父親生母待她尋常，還不如嫡母對她關懷有加呢。嫡母在，她有拿不準的事兒，嫡母還能給她出個主意。她完全無法想象，嫡母不在了會如何。
“母親，”趙清妤眼中流露出一抹茫然失措，“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沈時玉點點頭，溫和地看著她：“你們也不必悲傷，人在世上走一遭，生老病死都是免不了的，早晚而已。”
話是這樣說，可叫人如何能輕易接受呢？嫡母這些年做了那麼多的善事，縱然是為了給阿琬祈福，老天竟絲毫也不肯眷顧她嗎？
比趙清妤姐弟倆更為震驚的，是周瑾與展少帥。
周瑾原不是遲鈍的人，他在北地，是以機敏著稱的。因林大帥不在意他的死活，派給他的任務從不輕省，他若不夠機敏，早就死透了。他在趙公館的日子安逸舒坦，與沈時玉也有著極大的關係。
這樣的日子，他還沒有過夠！沈時玉這樣好的人，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展少帥想得更多：先是心疼趙小姐，沈司長為東南軍鞠躬盡瘁，雖心繫愛女，但母女倆相處的時光並不多。
之後則深切地擔憂起東南軍的未來。因有沈時玉在，展大帥從沒有為銀錢的事分過心，東南軍安穩地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危機。失去了沈時玉，東南財政，軍中糧餉，商會掌舵，都有了隱憂。
最後，展少帥才後知後覺地擔心起自己的婚事——趙存續是贅婿，趙小姐與他情分一般，沈司長尚在，趙小姐未必肯為他拖一年不成婚。但沈司長若不在了，趙小姐必然肯為她拖上三年的。
趙小姐是正月初六的生日，守孝三年，也才二十一歲。到了那個時候，他更是個老男人了！
想到這一點，展少帥的震驚全都化作悲傷——他只是想早點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而已，怎麼就那麼難！
沈時玉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家產如何分配已經打好了腹稿。今日人來得也齊，沒必要再拖，就把這事兒給辦了。
沈家那頭，沈放雖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沈時玉就放心地將那一攤子都交給他。
趙公館這邊，她當年出嫁，分得沈家七成的家業，經過二十多年的經營，所得更為龐大。這些家產，她的一雙親生兒女佔大頭，平分八成，剩下兩成再細分，佟秀凝母子，趙清妤姐弟，薛珠兒母女，追隨她多年的心腹下屬，甚至周瑾都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