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少帥毀容
這兩年流行盛大的訂婚儀式，當初展二少與衛氏的那一場，便轟動全城。
不過，為了達到這種效果，陸氏忙忙碌碌準備了半年之餘。
如今少帥訂婚，反而倉促。但沈時玉請的這些人，已經足以撐起趙清琬的面子。
衛氏雖是西南軍大帥之妹，但衛秀殺父弒兄，得位不正，西南表面平靜，底下波濤暗湧，衛秀並未親至，只派了一個心腹送嫁。
對於沈時玉的安排，展大帥自是沒有意見。
趙清琬卻有些詫異：“五妹妹也去？”
趙公館雖是掌握在沈時玉手裡，但明面上，趙存續納了三個姨太太。
二姨太佟秀凝是沈時玉的心腹，忠心不二。
三姨太柳大丫，後改名柳翠竹，酷似趙存續那無緣的表妹兼未婚妻寧月。
四姨太薛珠兒，長得倒不像寧月，聲音卻是十成十的像，育有一女趙清媛，今年十歲。
柳氏不敢在沈時玉面前造次，也不敢惹管著內宅的佟秀凝，便卯上了薛珠兒。
薛珠兒天性懦弱，逆來順受，被欺負了也不反抗。趙清媛跟著她，也是膽小如鼠。
直到有一日，柳氏又來拉扯薛珠兒，連累趙清姝磕到了石頭了，當時就血流如注，人撅了過去。
薛珠兒被女兒的慘狀刺激，淒厲地嚎叫著撲向柳氏，兩敗俱傷。
佟秀凝黑著臉趕來，一耳光將兇相畢露的柳氏抽倒在地，又請了劉泰平來醫治趙清姝。
這一回之後，趙清姝更不愛說話了，反應也更慢了。
薛珠兒為母則強，趙存續拉偏架替柳氏訓斥她時，她抬手就給他撓了個滿臉開花！
趙存續嚷嚷著要將母女倆趕出去，佟秀凝煩死他了，冷笑一聲，甩手而去。
什麼玩意兒？真當四房母女倆是他在養著不成？
薛珠兒見趙存續說話不好使，摟著趙清姝想了整晚，才想明白趙公館到底是誰的天下。
隔天她就去求了沈時玉，想把趙清姝給佟秀凝養著。
她倒不是真的蠢，還知道沈時玉有趙清琬在，不可能養著姨太太生的庶女，倒是佟秀凝，有個姑娘沒留住，定能好好待她的五小姐的。
佟秀凝雖也是姨太太，但她通身的氣派，到了外頭，做正頭太太也使得。不像她，連女兒都護不住。
佟秀凝沒答應。
薛珠兒還是不明白，與其把女兒給別人養，不如自己立起來。
佟秀凝是惦念早夭的女兒，卻不想養趙存續的另一個女兒，她把薛珠兒帶在身邊一段時間，教她待人接物。
薛珠兒心性已定，學得四不像，但總歸比以前強了。她稍微強硬起來，柳氏就沒法兒欺負她了。
可惜的是，趙清姝的狀況並無好轉。趙清琬偶爾見著她，小姑娘跟受驚的小兔子似的，怯生生顫巍巍的。
這還是在自己家，見的還是熟悉的人，要是在外頭，滿眼都是陌生人，叫小姑娘怎麼辦呀？
對於趙清琬的擔心，沈時玉卻另有想法：“小五漸漸大了，也該試著出去走走。膽子小，練練就好了。”
說著，她話鋒一轉：“你的訂婚儀式，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我不想叫三房的人去礙眼。”
“那好吧，都聽你的。”趙清琬點點頭。
“你今日感覺如何？我瞧著你臉色好些了。”沈時玉關心地問道。
趙清琬挪到沈時玉身邊，伸出雙手握住她的，微微用力，笑著問：“今天我是自己走過來的，沒有叫雲箬跟阿梔幫忙。”
沈時玉也笑了。女兒的手仍是軟綿綿的，但又帶了一分力道。雖然輕微，但比以前的虛軟好多了。
沈時玉抬手，輕撫趙清琬終於帶了一絲血色的臉，美眸盈淚：“阿琬，你好好的，媽媽這一生，便沒有遺憾了。”
她是多麼要強的人，若非喜極，豈會如此？
趙清琬也不是多情的人，但沈時玉輕易地感染了她。
她握住沈時玉落在頰邊的手，輕輕蹭了蹭：“我們都好好的。”
“那藥浴效果著實驚人，你接著泡，差什麼藥材就跟你佟姨與趙管家說。咱家不差錢，總能給你買來。”沈時玉道。
趙清琬淺笑：“藥材是不缺的。”
藥方那邊已經為她配足了一個月的藥，上午薛神醫跟她打過招呼，去藥方提走了五天的量。
一晚上的時間，薛神醫已經默出來七張藥方。早上起來，就叫了熱水，洗臉淨面，洗頭洗澡，還問趙管家借了染髮膏，一番捯飭下來，彷彿年輕好幾歲。
對於薛神醫的這種改變，趙管家也是樂見其成。薛神醫要調理自個兒的身體，趙清琬也是一樣的態度。
沈時玉又轉向佟秀凝：“訂婚的禮服已在做了吧？”
佟秀凝道：“禮服的樣式是連夜設計的，小姐選了兩款。上午洋服行來量了尺寸，洋行那邊也送來了時興的料子，小姐挑好後便趕著做。洋服行打了包票的，明天下午能送來。”
沈時玉拍了拍她的手：“你辦事，我最放心。”
佟秀凝笑著道：“小姐大了，我瞧她行事，有幾分像你，又有幾分像大少爺。為她做事，實在省心。”
沈時玉目光柔和地看著趙清琬：“阿琬，你佟姨誇你呢。”
趙清琬微微欠身：“謝佟姨誇獎。”
佟秀凝笑著擺了擺手，眸中泛起一抹傷感。
她也是看著趙清琬長大的，素日裡也是關愛有加，用心不比沈時玉少。
沈時玉信任她，趙清琬親近她，趙公館有她的一席之地，她就覺得，這輩子雖然苦過，卻也不枉。
趙清琬訂婚在即，婚期也近，她這心裡就有些不得勁。
或許，她該找點事情轉移一下視線，比如給趙清珩相看個媳婦。
趙清珩雖然留過洋，但好像沒學會外頭的奔放。他沒大志向，性子又悶，靠他自個兒，怕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小姐與少帥的訂婚儀式定有不少名媛參加，到時候託太太幫忙看看。
在房間裡給同窗們寫信的趙清珩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展少帥出發剿匪時說是兩天，那就是兩天，還趕在晚飯前回了帥府。
展大帥死死地盯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
展少帥淡定地點頭：“嗯，毀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