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為了長遠
飯桌上，周嘉行開了一罈桃花釀。
雖然名為桃花釀，但這酒並不是用桃花釀成的，而是酒的顏色帶了一點兒桃花粉。
桃花釀酒水清透，酒味清冽，入口甘醇，後勁綿長，令人回味無窮。
趙清琬還在喝藥調理身子，不能飲酒。她倒不饞，只是想嘗一下讓薛神醫神魂顛倒的桃花釀是何等滋味。
雲箬拿筷子蘸了一點酒水給她嚐鮮，立刻收走了酒杯。
趙清琬略品了品，蒼白的小臉浮起淺淡的粉色。
周嘉行笑問：“閨女，這酒如何？”
“不錯。”趙清琬一臉嚴肅，頷首讚道。酒沾唇，她腦中就閃過數個以此賺錢的點子。
薛神醫哼了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趙清珩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薛神醫矮小瘦削，面色滄桑，頭髮白了一半，但他精神矍鑠，眼神並不麻木。與人交談口齒清晰，反應敏捷。
趙清珩不由得想起他的一個導師，那是個不修邊幅卻十分溫和耐心的老人。
因著形貌上的些微相似，又有周老大作保，他便暫時信了神醫。
薛神醫何等敏銳，自是察覺到趙清珩帶著審視的目光，他並不在意。
趙清琬很清楚，兵鎮割據，相安無事只是暫時的。
她要辦醫院，一來是醫藥行業利潤巨大，她是商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專案，二來是為了東南的未來。
東南人傑地靈，單是鳳關城，就有十數個頗有名氣的大夫，大大小小的醫館藥堂數十個。
但是，鳳關乃至整個東南，沒有一家綜合醫院。
事實上，不止是東南，目前全國也只有北地有一家。
畢竟曾是國都所在地，末帝退位，保皇黨隨九格格退往關外之後，北地直接接收了大批的人才與資產。
如今，北地在各方面的發展都比其他兵鎮要快一些。
東南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她這個醫院，會與東南軍密切合作，優先為東南軍輸送醫務人員與藥品。
薛神醫因著曾經的遭遇喜歡獨來獨往，趙清琬本不欲強人所難，但薛神醫輕閃的眼神與猶豫，讓她改變了主意。
辦醫院的章程，稍後她會做詳細的計劃書，眼下最重要的是說服薛神醫，讓他心甘情願地留下。
這個艱鉅的任務，就交給趙清珩了。
向薛神醫描述一下國外醫術的發展程度，對趙清珩來說毫無難度。
他在國外的學習是紮實的，因成績突出，再加上趙清玦砸了金子，他也參加了好幾個專案。
到他回國時，這些專案，有的已經結束，有了明確的結果。有的還在進行彙總，但也有了極大的突破。
趙清玦覺得他退出專案就這樣回國有些可惜，還問過他的意思，若想繼續深造，他會留下足夠的資金。
趙清珩考慮了一晚，還是跟趙清玦一起回來了。
現在，他把這段經歷，能說的都說了出來。對未完的專案，也做了預測——一旦成功，便是醫學史上的重大進步。
薛神醫聽得很認真，他對自己的醫術頗為自得，但西醫也讓人心馳神往。
他看向趙清琬，冷靜地問道：“以後醫院裡邊也研究這些？”
“當然。”趙清琬微微一笑，“醫院要辦起來很容易，但要長久發展不被淘汰，裝置，藥品只依靠進口是不成的，咱們得有自己的東西。”
薛神醫聽了，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他被最器重的徒弟背叛的時候，還很年輕。
若那一場變故之後，他不曾荒廢時光，以他那旺盛的求知慾，定然也早早就去了解並學習西醫了。
如今，他已老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在多年漂泊與不在意之中，傷疲過度。
這世上，有什麼事比重燃鬥志且時日無多更讓人傷感呢？罷了，這幅殘軀，能撐多久便是多久，能做多少事便做多少。
想通這一點，薛神醫期待地問道：“醫院什麼時候能建起來？”
“您決定要留下來了？”趙清琬眼睛一亮。
“嗯。”薛神醫點頭。
“如今已是臘月了，前期準備還沒開始，動工的話，最快也是年後了。”趙清琬腦子飛快地轉著，“不過，在醫院建成之前，薛院長可以先調理一下身體。當了院長，會非常忙碌，身體不好，恐怕吃不消。”
薛神醫擺擺手：“這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擔心。”
趙清琬看向趙清珩：“二哥有沒有興趣來做個副院長？”
“這……”趙清珩猶豫道，“我何德何能？”
“二哥對自己沒信心？”趙清琬挑眉。
“這倒不是。”趙清珩笑道，“我還年輕，恐怕難當重任。你直接任命我做副院長，若有人以任人唯親攻訐，你會難做。”
“二哥多慮了。你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勾心鬥角的事兒，交給我。只要你醫術過硬，縱然年輕，也只叫人誇一句天資過人，年輕有為罷了。”
“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清珩輕輕頷首，“不知醫院的待遇如何，我也好聯絡以前的同窗。”
何止是同窗，就連老師，他都想挖來。
他雖然對賺錢沒興趣，卻也知道，有錢能讓許多事兒簡單起來。
“只要有真本事，來咱們醫院工作，絕不會虧待了他們！”趙清琬承諾，“給錢給房安置全家，這是基本待遇。有重大貢獻的，還給股份。”
“哦？”薛神醫高興地道，“這麼說，我也該有房才是。”
“不僅有房，還有一筆優質人才安置費。”
“股份又是什麼？”薛神醫好奇地問道。
“這麼說吧，醫院由我出資建造，院長也好，副院長也好，都是我的員工，你們的收入構成就是薪水、獎金，逢年過節的禮品。股份就相當於這個醫院有你的一份兒，可以拿分紅，也可以對醫院的發展提出意見，甚至可以彈劾我。”趙清琬解釋道。
薛神醫虛心請教：“那如何判定重大貢獻？”
“就是研究成果，比如消炎藥或者各類中成藥，有助於生存與生活。”趙清琬道。
薛神醫想了想，沉聲道：“我這裡有幾個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