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百貨公司的日本殺手
鳳城。
已經進入早春了，但鳳城的夜裡依舊有些冷。幾個鳳城大學考古系的學生正在最近鳳城發現的一個古墓旁邊的臨時辦公室內研究剛剛從墓穴裡發掘出來的幾件器物。
“梁老師，依你看，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墓穴啊？”說話的是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他叫方銳，是鳳城大學大四的學生，跟著盧教授考古挺長時間了，這是他第四次跟著盧教授來發掘現場。
墓穴的主人目前還不知道，陪葬品不多，只有幾件青銅器和幾塊玉飾，玉飾下面壓著一隻長條盒子，盒子上的裹布已經腐爛氧化，露出鏽跡斑斑的青銅盒子。開啟盒子，裡面是一把三尺長的青銅劍。
此時梁老師的桌面上擺著的正是這把青銅劍。
劍身上已經鏽跡斑斑，沒有劍鞘，劍身的中間有刻文，底紋是雲雷紋，主紋是獸面紋。這是典型的秦朝時期的刻文。
“這是一個秦朝古墓。”梁怡說完，幾個學生又紛紛提出了一些學術上的問題，梁怡一一解答之後，從懷裡拿出一隻懷錶看了看，已經夜裡十二點多了。
梁怡打發學生們離開，直到人都散去了，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把秦朝青銅劍上，不由得笑了笑，走過去從盒子裡拿出劍，只覺得一股陰冷的涼意順著劍柄透過掌心傳遍全身。
劍身明明已經快要被鏽跡填滿，但是梁怡依舊能從劍身上的刻文中看到褐色的乾涸血跡，這把劍亦不知飲了多少人的血，在戰場上經歷了多少次勝敗，它的主人當年又是何等的風光無限。
梁怡痴迷的看著劍，微微抬起手，突然猛地用力對著桌角向下一劈！
如果當時現場還有別的人在，絕不會讓他做出這種事兒，作為一個有經驗的考古人員，這種行為絕對是要不得的。可是現在沒有人，梁怡的手高高的舉起又重重的落下，青銅劍的劍身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青綠色的閃電，直直的朝著桌子一角削去。
“啪！”的一聲輕響，桌角的木料應聲落地，梁怡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裡的劍，又看看地上切口整齊，完全沒有一點鋸齒痕跡的桌角，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這青銅劍的刃口雖然鏽跡斑斑，卻沒想到竟然還是能如此鋒利，幾乎就像傳說中的削鐵如泥的絕世好劍一樣。
梁怡越是看著這把寶劍，越是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她仔仔細細的在白熾燈下看著這把寶劍，一瞬間好像自己置身在戰場之上，四周都是敵人，到處都是飛揚的塵土和屍體，風沙灌進嘴巴里，帶著血液的腥甜。
這必是一把絕世好劍，主人亦是一位蓋世英雄。
梁怡看著劍感嘆，這一站，就是一整夜。
————
黑色的小轎車停在墨記的大門外，陶樺黑著臉靠在車門上，十分嫌棄的看著十一拽著兩隻大行李箱從裡面出來。
“你是打算在我家住多久？”陶樺嫌棄的看著她微微有些翹起的發定，忽而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額頭的髮絲，遮擋了一點視線，他煩躁的撥了一下，一點也沒有伸手幫忙的意思。
十一抹了把額頭的汗，一邊笑著，一邊把兩隻大行李箱往後備箱裡放，喘著粗氣兒說，“那要看你們什麼時候把龍源幫法辦了，不然我的生命受到威脅，我是肯定不會搬回來了。”
陶樺嘴角一抽，突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十一放好行李箱，轉身上了車，扒著車窗探頭看他，笑眯著眼睛說，“還不走？”
陶樺剜了她一眼，轉身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離開重華路，經過大上海附近的時候十一突然拽了他一下，“停一下車。”
陶樺一愣，把車子停在路邊，狐疑的回頭看她。
十一摸了摸鼻尖，興沖沖的拉開車門衝下車，朝著對面的百貨公司走去。
興盛百貨公司是租界最大的一家百貨公司，鋪貨很多，租界被劃分出來之後，很多洋貨和舶來品很快的佔領的滬上市場，很多富家小姐和夫人都喜歡趕時髦，買一些洋裝，香水等舶來品。
十一在國外待了幾年，對傳統旗袍有些接受不來，一來覺得行動不方便，二來覺得穿在身上被男人用目光洗禮，總忍不住有揮舞拳頭的衝動。
十一進了百貨公司，先去買了點日用品，剛想上二樓去選購兩套睡衣，沒想到正好和從二樓下來的莫夜撞了個正著。
“啊！”鼻樑撞到了莫夜的下巴，疼得她一呲牙，捂著鼻子抬頭一看，竟然是莫夜。
“是你？”十一哭笑不得，想到不久前才答應陶樺的事兒，心虛的舔了下嘴唇。
莫夜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她，愣了下，剛想說，旁邊挽著他手臂的舒雅突然開口道，“哪裡來的毛躁丫頭，撞到了莫爺，還不道歉。”她聲音清脆，婉轉嫵媚，彷彿靡靡之音，讓人骨酥腿軟。
十一愣了下，調轉視線，這才看到莫夜身邊站著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女人，她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熟悉，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舒小姐。”
百樂門有三大臺柱子，除了小百合和金茉莉就屬舒眉了。在滬上混的，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但少有人不知道舒眉的，只是她沒想到這個風靡整個滬上的女人會跟莫夜出現在一起，還被自己撞見了。
舒眉站在上一階的臺階上，正頷首看著十一，見她穿著西式的女士小西服，短髮有些自來卷，皮膚白皙，五官精緻中略帶幾分英氣。
她微微傾身，身子往莫夜身邊靠了一點，看著十一沒說話。
十一訕訕的摸了下鼻尖，剛想說話，樓上突然傳來一槍響。
莫夜在槍響的一瞬間攬住舒眉往樓下跑，經過十一身邊時，順手拽了她一下。
十一愣了下，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殺莫夜啊！
雙腳彷彿有自我意識的往樓下跑，樓上樓下已經亂成一團，混亂間，十一看見樓上站著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正舉著槍對著莫夜瞄準。
“莫夜，小心。”她喊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腳對著莫夜的屁股就是一腳。莫夜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得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樓上殺手一槍射空，在想補第二槍，莫夜已經第一時間找到避身的位置，抬手就是一槍。
莫夜槍法精準，子彈穿過殺手的眉心，整個人從二樓翻下來，砸在一樓的櫃檯上，引來一陣陣歇斯底里的尖叫。
百貨公司裡的槍聲引來了外面等候的陶樺，莫夜見陶樺進來，不由得皺了皺眉，抬頭看了眼站在樓梯口的十一，無聲的說了句；“多謝！”然後拉著舒眉快速的引入人群中。
十一若有所思的看著櫃檯上躺著的殺手，直到對上陶樺的視線，忽而笑了下，踩著樓梯“騰騰騰！”跑過去，“你來晚了！”
陶樺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她身上，涼涼的說，“剛才發生什麼了？”
十一聳了聳肩，“你現在都不是警察了，我憑什麼回答你？”
陶樺一皺眉，剛想說話，十一突然“咦！”了一聲，快步走到殺手的屍體邊，低頭看屍體翻開的左手虎口，在虎口的位置有一道厚厚的繭子和幾道新舊不一的傷痕。
“是日本人。”十一呢喃道，下意識的抬頭朝二樓看了一眼，不巧正對上一雙陰鷙的眸子。
“日本人？”陶樺圖案讓你出生，走到她身邊低頭一看，果然，只有日本武士的手才會在左手虎口的位置有厚厚的繭子和新舊不一的傷痕，這跟日本武士雙手握刀的習慣有關。
鬧事開槍的是日本！為什麼？“是誰開槍打死了他？”陶樺下意識的朝二樓看，十一聳了聳肩，發現那雙陰鷙眸子的主人已經不見了，只好淡淡道，“不知道。”
不知道？
陶樺皺眉看他，這時，附近的巡警已經從百貨公司大門口進來了，陶樺抿了抿唇，伸手拽著她往人群裡走。
十一任由他拉著從後門出了百貨公司，從外圍繞了一大圈回到車上。
“現在去哪兒？”十一笑著問，雙手支著下巴，“你剛才為什麼跑？”
陶樺嘴角抽了抽，“回家！”說著，發動車子。
十一咧嘴一笑，打了個哈氣，“你是不想看見李立文？怕觸景傷情？”
陶樺回頭看她一眼，“有沒有人說你很恬噪？”
十一一癟嘴，“大家都說我溫柔嫻淑，人見人愛！”
車子一個打滑，差點沒撞到路邊賣果糖的。
陶樺回頭瞪了她一眼，涼涼道，“那他還真是該去看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