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當回事
因為阿莫掉水裡，衣服都溼透，貼著肌膚，她又狼狽又窘迫，周圍看熱鬧的人也多。
陸齊修說：“別在這杵著，到車裡去。”
沈菀點頭，回頭和張導匆忙說了一聲便帶阿莫跟陸齊修走了。
蔣正風也在，他開車。
沈菀突然想起什麼，說，“麻煩你們先送阿莫回酒店，我還有東西落下了，我回去拿。”
她的包包還在間，裡面有些東西不能被人發現了。
陸齊修和蔣正風說了什麼，便開車門下了車，阿莫在後座，看認識的人都下車了，特別沒安全感，也要跟著下車。
蔣正風連忙說：“我是警．察，小姑娘你別怕，我送你回酒店，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是陸齊修拜託他先送阿莫回酒店，他留下陪沈菀。
……
沈菀沒注意陸齊修也下車了，快步回去，剛上樓梯拐了個彎，便看到周若南站在門邊，手裡拿著她的包包。
包包在他手裡，沈菀心裡突突地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沒有偷偷開啟包包檢視裡面的東西。
周若南這人，遠遠比她想的還要卑劣，她不信任他。
周若南笑了聲：“我還以為你忘記了你掉的東西。”
沈菀說：“你手裡的是我的包包，請把它還給我。”
周若南哦了一聲，“你的。”然後當著她的面拉開包包的拉鍊，拿出錢夾裡面的照片，是一張雙人合照，在錢包的夾層裡，要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我們的合照，你還留著。”
“還給我。”沈菀伸手，重申一句，臉色沉沉的，藏不住的憤怒。
周若南輕鬆地笑：“一邊拒絕我，一邊還留著和我的合照，沈菀，你可真是夠表裡不一。”
沈菀不自覺握緊了手，嗓音依舊清淡：“那是意外，照片是我忘記放在那的，照片你要拿走可以，把包包還給我。”
“什麼叫照片拿走可以，你一點都不顧及我們的舊情了？”
“周若南，我想我早就和你說清楚了，我和你已經玩完了。”
要是可以，沈菀很想衝上去把包包搶回來，可她搶不過周若南。
周若南抬腿朝她靠近，一邊走一邊說：“我不同意，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答應拍張導的戲，你說不想上節目可以，我找其他人代替你的位置，不再難為你，可你呢，偏偏非得推開我，一次又一次下我面子。你這招欲擒故縱的把戲跟誰學的？”
沈菀往後退，經過的服務生都不敢上前打擾，趕緊走開。
沈菀被逼退到角落，沒地方可以走了，她擰著眉頭，厲聲道：“你別發瘋了，我說了，我們到此為止，你也別做什麼春秋大夢和好的把戲了，沒得和好。”
周若南距離她幾步遠，站穩，篤定道：“你是真有其他男人了。”
這句話是陳述句，否則她不會拒他千里之外。
以前不是沒吵過架，沒鬧過分手，每次都能和好如初，他原以為這次也不例外。
所以難得放下身段懇求她，求她原諒他。
可沈菀徹底走遠了。
而且是被他推開的。
沈菀也堅定說：“對，我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齊修剛好趕到，聽到了沈菀的最後一句話，眉頭松展開。
沈菀看到他出現，立刻繞開周若南，朝他跑過去，雙手摟住他的胳膊，瞳孔泛著水霧，不嫌棄他身上髒兮兮的。
周若南對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臉色陰沉的難看：“他是誰？”
沈菀也不隱瞞，坦蕩蕩說：“如你所見。”
周若南盯著他們抱在一起的手看，眼神冰冷，還有不相信。
陸齊修想摸她頭髮，意識到自己手髒，就忍住了，低聲問她：“出什麼事了？”
“我回來拿包包，他拿我包包不還給我。”她還有點委屈，眼神又彷彿在問，他怎麼跟來了，不是讓他送阿莫回酒店先嗎？
陸齊修看到周若南糾纏沈菀，黑眸深沉，神情愈發的冷寒，說：“東西拿來。”
周若南狠狠揪著沈菀的包包，“菀菀你自己過來拿。”
沈菀遲疑，沒放開陸齊修的手臂，又看周若南，說：“我不要了，你愛拿就拿。”
只是那個包包是沈家楊送她的禮物，而那張照片的確是忘記拿掉了，是她粗心大意了。
陸齊修安撫她：“我幫你拿回來。”
沈菀搖頭，“裡面沒什麼重要的東西，就一些化妝品，拿回來也被碰髒了，不要了，我們回去吧。”
她並不想陸齊修和周若南起正面衝突，重要是擔心陸齊修，至於周若南，他早就不配她提心吊膽了。
沈菀拉著陸齊修就走，徹底無視周若南。
走下樓，陸齊修說：“你在這等我會，我有點事和他聊聊。”
沈菀遲疑，抿著紅唇，忍不住擔憂說：“你不要把他打死了，他死了不要緊，別拖累你，你得平安。”
陸齊修痞氣的笑，說：“他碰不到我一根毛，不過，他也不能欺負你，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周若南也沒想他會去而復返，他還拿著沈菀的包包，雖然氣不過，但不會追過去，怕被認出來，誰讓他現在包袱重。
沈菀不在，陸齊修充滿戾氣的口吻，說：“女人的包也要搶，你就這點本領？”
都是男人，周若南豈會不懂他什麼意思，“怎麼，要幫沈菀出頭？”
“她是我女人，不幫她，難不成幫你這個娘娘腔？”
“你說誰？你再說一次！”
陸齊修嘖了聲：“你看我像娘娘腔嗎？說的就是你。”
……
等了七八分鐘，陸齊修才下樓來，手裡拿著她的包，交給她說，“檢查下，東西少沒少。”
“也不用特地要回來，要不回來也沒關係，我不缺……”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的。
有人護著的感覺，很好。
真的。
……
沈菀沒開車，陸齊修也沒開她的車，於是只能打車。
沈菀那兒沒男人的衣服可以給他換，於是提議去他那，她也要去。
陸齊修黑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別後悔。”
到了地沈菀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別後悔三個字了。
樓梯的燈都壞了，踩在木製樓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似乎下一秒木板就會破裂，聽這聲音怪嚇人的。
陸齊修帶著她上樓，進了房間還有股黴味，關上門，陸齊修摁了牆壁上的開關，燈一下子亮起，將房間裡的擺設照的一清二楚。
沈菀看了一圈，說：“挺乾淨。”
她沒嫌棄，也沒覺得哪裡不好。
不過條件當然是不能和星級酒店比的。
陸齊修進房間就把溼漉漉的衣服脫了，露出一身腱子肉，腹肌明顯，皮膚小麥色，怪不得總說她嬌。
沈菀根本不敢看，移開視線，去開窗戶，不太自在說：“你快去洗澡，我等你。”
陸齊修來了壞心思，故意調侃道：“等我幹嘛？”
“……”沈菀臉紅，站在窗戶邊假裝看外面風景。
陸齊修看她一眼，拿了褲子進浴室，還是是冷水，可以澆滅他的火氣。
沈菀等他進去浴室，才鬆口氣，臉已經紅的不行了，不過沒後悔來他這。
男人洗澡很快，陸齊修洗完澡沒穿衣服就出來，身上的水珠沒擦乾淨，頭髮一時半會幹不了。
沈菀正在和阿莫發資訊呢，她說已經回到酒店了，問她什麼時候回去。
她也不知道，就說很快，讓她先睡，不用等她。
沈菀抬頭看他，心瞬間沉澱下來，問：“剛才送阿莫回酒店的那個男人，是你說的那個警．察嗎？”
“嗯，對，蔣正風。他是徐寅的大學同學，兩人挺熟的。”
“徐寅是警．察，你們怎麼認識的？”
他坐在她身邊，立刻凹下去一塊，靠的近，沈菀還可以聞到他剛洗完澡的沐浴露香味，一點都不比她的差，周身似乎還瀰漫水霧，感染了她的情緒。
“我們是一個地方的，小時候經常看對方不順眼，見面就打架，打著打著就熟悉了。後來考大學，一塊考到了州城，他讀警．校，我讀金融。”
“你是讀金融的？”
“嗯，不過畢業沒從事這一行，轉行了。”
沈菀盯著某處看，就是不敢和他對上視線，又站起來，說：“我以為你是……”
“以為我是什麼？”
沈菀又搖頭，沒說出來。
“警．察？”陸齊修幫她回答。
沈菀點了點頭。
陸齊修：“差點做了警．察，臨門一腳，被改了志願。”
沈菀心緒難平，小心追問：“怎麼會？”
“我爸聯絡我當年的班主任改了志願，我報的學校和徐寅的一樣，分數線達到了，但是我爸怕我死在外面，家裡就我一個獨子，他們擔心也是正常的。”
沈菀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頭一次聽他提及家人，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
她走上前去，蹲在他跟前，抬頭看他，平闊的額頭上有水珠，扎手的短髮也是溼的，她伸手拿掌心抹掉他額頭的水珠，說。
陸齊修往後躲，“溼的，別髒了你的手。”
又握住她的手腕，用手掌擦掉。
“你剛洗完澡，不髒，一會兒就幹了。”
陸齊修其實是有感覺她今晚比較高興的，眼裡笑意，說：“幹嘛呢，笑什麼。”
沈菀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情緒，憐惜的，說：“陸齊修，你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你要是想做什麼就去做，不一定非要綁在我身邊，不要因為我困住你。”
“為什麼這樣說？”陸齊修定定看她。
沈菀神色複雜，猶豫著，想到舊事，恍惚了一下。
“因為周若南？”
沈菀看他的眼睛，嗓子發乾，唇在一瞬間乾枯緊繃。
有些話很難說出口，她在周若南那栽了一個大跟頭，太疼了，至今難忘。
倒不是懷念周若南這個人，而是對感情的事情，不確定，她倒是想重新開始，可怕眼下情況會衝到覆轍。
陸齊修笑，語氣平緩：“不會，我不是他，倒是你，你別給自己壓力，我也不是天天圍著你轉，等趙毅這件事情處理完了，我就要回什川了。”
他來這幾天，沈菀其實早就做好準備他會回去的，他有家人有表妹，也有義站還有運輸，他的生活重心不止是她，他不是周若南，以後也不會變成第二個周若南。
沈菀突然想起什麼：“你和那個警．察……”
“嗯，他在調查恆廣，我順便請他幫忙，解決趙毅這件事。人被他抓了，還去酒店調了監控影片，裡面有那兩個人跟著你的證據，那兩個人也交代了，是趙毅指使他們跟蹤你。”
沈菀心突突跳：“那趙毅呢？”
“他不敢怎麼樣，州城是大地方，褚聞的勢力波及不到這來，而且你父母還是沈家楊，褚聞看在他姐夫份上也不敢對你怎麼樣。趙毅對你下手，估計是揹著褚聞乾的。”
沈菀：“那你回什川，會不會有危險？那幫人還會找你對不對？”
“我不會有事。”
“你不要騙人。”
“不騙你。”
沈菀咬唇不語，心裡沒底。
“別擔心，我不會有危險，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會來找你，乖。”
沈菀低頭，悶悶地說：“好，我信你。”
自打知道他要回什川后，沈菀狀態不佳，拍戲連連ＮＧ，張導雖然沒發脾氣，但是也看出心情不是很好。直到周若南進組，張導覺得這部戲有了流量加持，收視應該有保障了，就連男主角許鍇的戲份都被刪減了一部分，騰出來給周若南了。
許鍇雖有不滿，但沒表現出來，他挺能安慰自己，倒是和沈菀聊天的時候，提起了周若南，說他最近勢頭好，哪個導演都想拉攏，連張導也不例外。
沈菀沒說什麼，她不想提周若南，所幸她沒和周若南有什麼對手戲，反而樂的輕鬆，能夠稍微鬆口氣。
不過畢竟都在一個劇組，難免會有一次兩次碰上的機會。
沈菀避他如洪水猛獸，阿莫也不愛搭理他，尤其他那邊的工作人員。
陸齊修會準時到劇組接她收工回酒店，一來二去，阿莫也熟悉了陸齊修，還問他，那天送她回酒店的警．察是不是單身之類的。
陸齊修不清楚，直接說不清楚，沒聽說。
阿莫一臉失望。
還衣服那天，阿莫還想問來著，但是蔣正風突然接到行動電話，拿了衣服就走了，頭也沒回。
沈菀有一場吻戲要拍，苦惱著，和許鍇商量要不要借位，拍戲遇到吻戲在所難免，可她之前的戲份都沒有過，不是苦情女二，就是冷血無情的女殺手，總而言之沒有吻戲。
許鍇說跟導演商量。
沈菀就去找張導，嘗試商量一下，張導看她半晌，說：“沈菀，你是有男朋友了？”
沈菀：“……”
“怕被男朋友看到？”張導又笑，“你要不是趙美珍的女兒，還真不會有人拿你當回事。”
張導說完，去給其他演員講戲去了。
沈菀走開了，有點煩躁，她穿著旗袍就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包煙和打火機。
張導說的不錯。
她抽著煙，貼著牆站，奶白色煙霧從嘴巴里吐出來。
她的確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過也該考慮，是不是不適合這一行。
她當初是被星探挖到的，星探給她打了一個月電話，堅持不懈，苦口婆心，一直勸她。
她看人家勸了這麼久也不容易，而且想到周若南也在這圈子，她才答應星探，簽約了公司，後來發現是趙美珍的公司，合同簽了之後，她也不能後悔。
趙美珍找她談過，要是後悔來得及。
她搖頭，說不後悔。
現在，她開始考慮，及時止損四個字的含義。
……
陸齊修接她回酒店，阿莫要回公司辦點事，於是沒跟他們一塊走。
回到酒店，沈菀去卸妝，卸完妝出來，陸齊修剛接完一個電話，放下手機，把她圈到懷裡，說：“我要走了。”
離別悄然而至。
沈菀和他四目相對，她揚起一抹笑，說：“機票定了沒？”
“定了，晚上十一點。”
“那你回到是凌晨。”
“嗯。”
沈菀看他的五官，冷峻，被頭頂散下來的光線籠罩，輪廓線條更顯深刻。
“義站房間給我留著，我要是有時間會過去的。”
陸齊修說：“好。”
“還有，阿格里弟弟妹妹的資助我叫阿莫在跟了，走完流程也要時間，不過我會催的。”
陸齊修知道她外冷內熱，柔軟善良。
“陸齊修，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別有事。”
陸齊修依舊說：“好。”
沈菀仔細想，深怕漏掉什麼忘記交代的。
她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別騙我。”
陸齊修薄唇微動，喉結滾動一下，俯身低頭吻她，深吻。
……
陸齊修待到十點鐘就要走。
他起身，沈菀也跟著起來抱著他的腰，聲音悶悶的：“我去送你。”
陸齊修不想讓她太傷感，原本想拒絕，話到嘴邊改口：“可以，那你回來時開車小心點。”
“我技術真不錯，你別質疑。”
“沒看出來。”陸齊修故意逗她。
沈菀耳根都紅透了，也掩飾不了心裡蔓延的酸澀，嘴角抿起。
陸齊修一邊穿衣服，一邊交代：“趙毅有人盯著，你不用害怕，還有，別隻顧身材不吃東西，晚上多少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