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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狗娃放不下的

世間太多莫名其妙,講不著半點道理。

“我得罪你們了?”

人家既然找上門,不管有錯沒錯,狗娃先做自我檢討,把錯攬過來再說。雖然他覺得問題多半不是出在他這邊,畢竟在這裡,他還來不及得罪誰。

除了孟啞巴,跟誰也不熟。

其中一個走前邊來,斜眼瞧他,“我也是戊六。”

在獸營,類似戊六這種,並不是名字,那只是每個人進來時,掛在籠子上的號牌。

但既進獸營,以前叫什麼,好像並沒有那麼重要,關鍵是以後叫什麼。

說到以後,有個前提,就是活著走出獸營。死在獸營,一切都抹去,何況一個名字。

若運氣好,出了獸營,則有兩個選擇。恢復以前的名字,或請主家賜一個名字。如何選擇,有時由己有時不由己,看運氣,看能力。就算不能盡如人意,忍了就是。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在獸營,大家還是習慣用籠子上的牌號,畢竟,獸營也是一個籠子。

他們咆哮的再兇,在飼獸者眼中,也就那麼回事。生殺予奪,轉念間的事而已。

所以許多人都小心地守著自己的牌號,不想被佔,不想被抹去,直到有天,他們可以選擇名字為止,縱使那也不算多好的開始。

說回牌號,進來有早晚,肯定有重複,並不會死的那麼恰恰好,一人一號順下來。

而重複的牌號天生就是敵人,一點名兩三個一起出來,那該是多尷尬?

所以在獸營,重複牌號,往往會很快變回一個。

優勝劣汰,飼獸者樂見其成,並不會插手干預。

其實狗娃一早就該遇到挑戰的,但他運氣實在太差,遇到個特別坑的師傅,每天自己玩的不亦樂乎,根本不給旁人機會。

如今機會來了,誰又會錯過?

看那個“戊六”志在必得,狗娃咧嘴,“要不我改叫戌七?”

“你確定?”戊六身邊走出一人,按捺不住激動心情,躍躍欲試。

戌字輩誰沒來?還有,我看上去很好欺負?

看狗娃一臉鬱悶,甲七臉上竟罕見露出笑意,大有一箭之仇得報的快慰。

狗娃翻個白眼給他,才跟那些人說,“不改了,麻煩。你們不是想玩兒麼?來吧!一會兒別哭鼻子就行。”

“哭鼻子?”那個戊六跨前一步,一拳直擊,力未用盡,顯然試探意味更多,“你當我是小孩子!”

難道你不是?

狗娃輕鬆讓開,朝他們勾勾手,“一起來,否則玩不痛快。”

“靠!”

“瞧不起誰!”

“也忒狂了!”

“甲七,他比你還討厭!”

“我早就知道。”

“去死!”

幾乎一人說了一句,然後場面混亂起來。除了甲七跳到一邊看景,其他幾個真的應邀下場,齊齊朝狗娃出手。

拳風腿影,密不透風。

甲七看到手心捏汗,捫心自問,面對這麼多人圍攻,他最多堅持片刻,然後,就趴了。

可狗娃沒趴,過去好一會兒,依舊沒趴。

綿延密遮的拳腳中,他如一隻穿花蝴蝶,過來過去,左飄右舞,除了偶爾被刮蹭一兩下,始終沒有挨實一下。

數十個回合下來,那邊先耐不住性子,“你就只會躲麼?”

“是你們要打我,又不是我要打你們,管我是躲還是逃。”狗娃猶有餘力說話,可見沒盡全力。

“圍住他!”

有人提議,想法是好的,但要能圍住才行,狗娃根本不給他們實現美夢的機會。

“散開,各佔一邊。”

還是不死心,但他們散的再開也沒用,反倒讓狗娃黏住一個,趁機掏了兩拳,氣的那人哇哇大叫,“我打死你!”

他還沒打過這麼窩囊的架,對手只是閃躲,並以閃躲為榮,害他空有一身力氣,卻永遠打不在實處。

“都回來,把他逼石壁那邊去。”

那邊又調整作戰方案,出拳掃腿,更猛更烈,勢要把狗娃逼至一角,封住騰挪空間,再活活錘死他。

本來是很兇險的情況,處在幾人圍攻下的狗娃卻突然不動了,像是在愣神。

“你傻了!躲啊!”甲七急喊。

嘭!

但提醒沒有效果,狗娃還是重重捱了一拳,倒摔出幾步。

突然的得手,令的出拳的人都呆了一下,同伴也大都不解,可手腳不停,繼續追打過去。

“蠢貨!這時發什麼呆!”甲七丟掉米袋,快步疾衝過來,可身形剛動,就又急急停下,滿眼不可思議地望著前方。

前面兩丈開外,狗娃已經爬起來,手裡抓著半截冰錐,後面就是崖壁,雪化成水,水凝成冰,圓柱狀冰錐不少,他抓一根並不出奇。

但只有半截。

另一半,扎進一人脖頸,折在裡面。人還保持著揮拳出擊的姿勢,大概是覺得脖子裡有點涼,另隻手反回來摸了一下,是挺涼,還有點黏,於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沒有聲音發出來。

砰!

他倒在地上。

啪!

手裡半截冰錐摔地上,稀碎!

狗娃甩甩手,從那人身上一跨而過,“現在只有一個戊六了。”

過去撿起米袋,慢慢走遠。

剛剛還揚著的拳頭頹然垂下,沒人追上去再打。他們不是怕了,獸營每天都在死人,早已見慣不怪,哪天誰倒下,都不意外。

但怎麼倒下,他們得清楚。可剛剛,他們誰都沒看清楚。冰錐是怎麼撅在手裡的,又是如何扎進脖子的,誰也沒有看清楚。甚至於,事情已經發生,他們還都覺得那該是幻覺,不應該發生。

但人躺在那裡,不會是假的。

現在,真的,只有一個戊六了。

甲七望著那漸漸遠去地小小身影,嘴裡無限羨慕,“原來這才是你學的東西。”

更遠處的大石後面,彎彎的柳葉刀扣回掌心,乾瘦的臉上劃過一抹心疼,跟著浮現憂色。

再遠一些,高高的木臺上,麻七和蔡鬼也有幸目睹了這場衝突,蔡鬼皺著眉頭,“那孩子明明不想殺人,是什麼讓他動了殺機?”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麻七沒去研究這種很難有結果的問題,“短短時日,能練到這個地步,他比我想象的還要讓人驚喜,老鬼,也許我們可以重現當年的輝煌,不再寄人籬下,只要……只要我們手裡再有一個勾塗!”

“醒醒,別想太遠。”蔡鬼忙攔住他,“且不說那孩子能不能成為第二個勾塗,就算他能,那也不再是我們能控制的。想想勾塗當年怎麼做的,一切還不清楚麼?”

“難道我們一輩子窩在獸營,把一棵棵好苗子拱手送人?”麻七是真不甘心。

“暫時只能如此,當年風頭太過了啊。”蔡鬼如何不想回到那風光的日子,怎麼也好過在這山溝溝裡吃冷風,但樹敵太多,又是牆倒人推的境地,還是得忍。

不想麻七聯想太多,蔡鬼往下一指,“你說啞巴剛剛想做什麼?”

“他一生只攻不守,雖然也贊成力有不及需速退,但明明勝券在握,卻只躲不進,估計是怎麼也看不下去的。既然那些人圍不住,他出手幫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結果,大概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麻七分析這些還是沒問題的,蔡鬼也贊同,幫著外人坑弟子,也的確是啞巴會做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幹。

但問題繞回來,“那孩子突然的轉變,你不覺得該深究麼?”

“老鬼,你說,誰心裡還沒點挖不得的事兒?”

麻七這話,令蔡鬼沉默。一個孩子心頭的瘡疤,揭開來必然血淋淋,真有那個必要麼?

這個問題在孟啞巴這兒,根本不存在,他不能說話,也就不會多嘴多舌問什麼。孩子提著米和肉回來,循例往鍋灶那邊一指,一切如舊就好。

“爺爺,廚房大師傅好像越來越笨了,肉就那麼幾片,少了一片都不知道,也忒糊塗了。”

“爺爺,在回來路上,我遇到甲七了。他說要去當人肉盾牌,想想就覺得可憐,說不定哪天就被紮成刺蝟,又或者給砍成十七八截,到時,您說我要不要給他收屍?在這裡,也就看他還順眼些。”

“爺爺,牌號真那麼重要?反正我是一點不想要。我有名字,我叫狗娃,雖然不咋好聽,但是爹孃給的,可比掛在狗籠子上的牌牌好多了,不知道怎麼會有人拿這個當寶,拼了命也想當唯一……您說蠢不蠢?”

“爺爺,您教那些真好使。剛剛您是沒看見,我一個把他們五六個耍的團團轉,他們氣的要死,卻夠不著我一片衣角,就是扎脖子那個不好……是真的會死人。”

“爺爺,我不是第一次打死人了。上次,我還在樹上,拿斧頭丟死一個。但那人是壞人,殺了瓜蛋他爹,瓜蛋可難受……對了,瓜蛋是我朋友,憨憨的特別有趣,如果哪天能見著,我介紹您認識,但他肯定受不了您這套,您可別想著教他。”

“爺爺,我心裡不舒服,就像爹孃在罵我,那個人……其實不該死的。”

“爺爺,我是不是變成了壞孩子?”

“爺爺……”

“爺爺……”

狗娃卻像是開啟了話匣子,絮絮叨叨,遠的近的,說個沒完。

孟啞巴可能聽的煩了,拿手指著他,“啊吧啊吧”個不停。

狗娃回頭看他,臉上掛著笑,“爺爺,我想我爹了。”

他給人逼在一角,釘死在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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